“野种”,“野种”,“野种~”,“哈哈哈哈哈哈~”
他们围着我转圈,一边辱骂我,一边用小石子砸我。
直到钱大娘走了过来,叫她孙子吃午饭,这场游戏才结束。他们临走前都还纷纷不舍地踹我一脚才肯离去。
我蜷缩在竹林里,哭了好久,才从地上站起来,把身上简单地拍了拍,走到河沟旁,捧一把水洗脸,粘一下水抹抹衣服上,还留有的泥巴印,有些抹不干净,只有用手舀水打湿后搓搓,整体看上去还行后,才敢回家。
刚走进院坝,大厅里传出一道尖锐地吼声:“你个死瞎西儿,你还晓得回来啊!你晓不晓得这都中午了。”我走到大厅,婆站在里屋门口道:“你公在外头到处找你,都没找到,你钻得那个咔咔去耍了安?”我抿着嘴不说话,垂下眼,眼睫毛一颤一颤的。头上传来她冰冷的声音道:“我先不给你俩个谈,把饭吃了,把碗洗了,我再跟你俩个好好谈。”
“嗯”了声,我低着头走到饭桌,拿碗舀饭,吃饭。洗完碗,刚走出厨房,便传来那威严的声音:“过来,跪斗!”
我的两只脚像两条毛毛虫,慢慢地蛄蛹着向前,大厅里又传来烦躁地吼声:“快点儿,不要磨!”她快要失去耐心了,我连忙走到她面前。
“跪斗!”
我“扑通”地跪在坚硬的黑色地面上,把头埋了下去,不敢去看她。
她一只手伸了过来狠狠拧我的耳朵,另只手拿着一根上粗下细的长条木棍儿抽打我。嘴里质问我,声音上扬道:“大中午的为什么不回来,还要我来请你回来吃饭啊?饭都给你做好了,你还要咋子安?”我闭着嘴,就当淋一场雨,熬过就好了。
声音陡然拔高,似是一道惊雷道:“说话!”我瑟缩了下,抽噎着答道:“我不晓得是中午了。”耳朵被拧得更疼了,像是要被揪掉了,她的脸凑到我面前冷声道:“你不晓得,没看斗其他屋头都得吃饭了啊?跟你一起耍的娃儿都晓得回去吃饭,就你不晓得安?”
我依旧像是打死哑巴不开腔的样子,惹得她更为恼火,她泄愤道:“你还晓得不开腔啊!”雨倾盆而下。
棍子抽打在我背上、手臂上、腿上、脑袋上。我垂着头,泪水和鼻涕混在一起,往下流淌。等婆火气消得差不多了,把棍子扔在我身上,厉声道:“把这根棍子放到卷帘门边。”然后扭头就离开了。
我握着这根棍子站起来,用袖子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和鼻涕,刚抹完,鼻下又冒出了一个很大的鼻涕泡,像是身体把多余的不开心利用鼻涕泡排出来,泡泡破了,心情也好了些。
把棍子好后,我就走进厨房,打开水龙头,洗手,憋气把头伸到水龙头下冲洗,用手狠狠搓脸。洗干净了,把头缩回来张开嘴大口呼吸。
洗完脸,舀一瓢水到院坝冲脚,冲完抖抖脚,回到里屋,准备睡午觉。
我小心翼翼地爬上床,怕动作太大,摇晃着婆。我轻轻地躺在床边儿,一觉过去,直接到下午三点,立即爬起来赶作业,怕明天星期一交不上作业。
写完作业,跑到电视机面前,打开电视直接放到12台,看《普法栏目》——普法故事,品百味人生,我是主持人屠化。正看得津津有味,双腿在板凳腿边荡着,厨房里传来喊声:“桐桐,舀水洗脑壳,洗澡。”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屁股像粘在板凳上了般不肯挪动,厨房里再次传来催促声后,我才慢悠悠地站起来道:“哦!来了。”
到了厨房,我从放菜以及各种调味等的桌面下拿了一个盆,递给公。公拿走大锅盖,在大锅里舀了一瓢水道:“你先去洗脑壳,喊二娃去找换的,我再烧水。”
我懒得过去,就在厨房里大声喊道:“二娃,去找换的,马上要洗澡了。”外面传来懒洋洋的声音:“晓得咯。”
我拿着装了热水的盆,去缸子边拿了一个瓜瓢,舀水冲凉水进去,用手试了试温度,合适后,就端去墙边儿上。墙边儿外是公路,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车辆。
头埋进盆里,手弯曲成勺状舀水浇头,把头打湿完了,才想起,忘拿洗发露了。
我抬起头,把头发捞起来,两只手揪住头发后,一只手把头发团起来掌住。然后跑回大厅,在洗脸架下撕了一袋海飞丝洗发露,刚准备走,就看见用了一半的拉芳洗发露,放在边上。我只得放下手中新洗发露,拿走一半拉芳。
把洗发露挤在手里,然后扣在头上,两只手开始挠啊挠,挠出了许多的泡泡。这个时候,就把头发全部堆在头上,手开始捏头上的头发塑形,堆金字塔,爱心等奇奇怪怪的形状,然后从头发上抓出泡泡,放在嘴边吹。
婆走到院坝,皱着眉道:“你还得搞啥子名堂哦!你幺弟都洗完澡了,咋还得那里搞,那我先去洗了哈!”
我把头发弄下来,用手从发根捋到发尾,把泡泡捋掉,然后浇水洗。
洗完后,我坐在井盖上,风俏皮地卷着我的头发玩儿,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地面投下点点光斑,风一吹,就像是波光粼粼的河面,耳边有电视机传来的声音和烧柴声。
厨房里传来公的声音:“找换的,你婆要洗完了。”“哦”了声,跑到楼上找衣服,把抵着衣柜的椅子搬开,在棉絮和妈妈的衣服里找出校服校裤,再扒拉出内裤和一件皱皱巴巴粉红和灰色相间的衣服,上面还有美羊羊的图案。
我找完衣服,把椅子搬过来抵住衣柜,抱着衣服走到楼梯间的厕所。刚好,婆打开门,里面的水汽从门框和婆身形之间的缝隙中跑了出来。
婆走出来,站在窗口那里透透气,转头看向我,发现我耳边还有洗发留下的泡沫。
皱着眉道:“一天没给你洗,你就洗不干净了。”说着就走了过来,用手抹了我耳边的泡沫到我眼前给我看:“你看这,囊多泡泡儿,你看你洗的啥子,等会儿洗澡好好洗。我先下去了。”
我朝厕所看了看,感觉太闷了。把衣服放在栏杆上,等一会儿再进去。我坐在梯坎上,看着窗外长在段面的零星不知名野草,内心多了几分欢喜和钦佩。
公提着水桶向我走来,把桶放进厕所,打开水龙头往桶里冲凉水,扭头看向我道:“我下去烧火煮饭了,你看都起你的水哈!”说完就下去了。
我走进厕所,感觉不怎么闷了,就把外面的衣服拿进来,关门脱衣洗澡了。
洗完,换好衣服出门,感觉好凉快,空气好清新,脑袋似乎也灵活了几分。
走下楼,看着电视里放着的是奥特曼,我就去找遥控器,看了常放遥控器的地方,都没有看见,就径直走到二娃面前,看到他双手背在身后,我就瞪着他道:“自己拿出来,不然我抢了。”二娃毫不示弱的瞪回来道:“不干。”
我直接伸手去抢,二娃眼看抢不过我,就开始咬人,我赶忙缩回手。准备再抢,二娃瞪着眼说:“说好的,我管早上,你管下午。昨天早上你看了《地理中国》,今天应该还给我一集。”我瘪瘪嘴,没再抢遥控器,转身坐在桌子旁,跟着看奥特曼。
看得口渴,拿起桌上泡得很浓的茶杯,咕咚咕咚的喝。放下水杯,嘴里还有一些茶叶,嚼吧嚼吧还是吐了。
这时鼻子嗅到一股浓郁的烤红苕味儿,看到二娃已经抢先一步跑了,我也连忙起身跑去。灶边有两个大红苕,刚从灶里取出来,还烫着呢!
婆在窗边的菜板上切菜,笑着说:“你俩个狗鼻子还多灵,刚拿出来就闻到了。”
我跟二娃俩个,眼睛都盯着那两个红苕,谁先抢到就归谁。红苕有些地方烧黑了,还有一些地方烧成红褐色,还有些褶皱,我觉得红褐色还没有烧成黑的,那里的皮最好吃。
喜滋滋地吃着红苕,吃完了,还剩下黑色烧成碳的地方,那里面还有一些橙黄的薯肉,我就把碳扳开,把薯肉吃得干干净净地才扔。
吃完差不多也要准备吃晚饭了,我和二娃开始收拾桌椅,盘碗筷。厨房里传来喊声:“来端菜。”
我脚步轻快地走到厨房,先端沥米干饭,然后再来端青椒肉丝,在端的时候偷偷的拈肉吃,一个星期吃一回肉,等一会儿还抢不过。
饭菜端好了,我拿着勺子盛饭,二娃端上桌子,一般盛的最后一个是我的,所以我最后一个饭碗盛得少。
刚把碗端上桌,婆又说:“又吃那么少,腰杆一把都能捏完。多吃点,你看果果,璐璐她们的体子多好,果果好高。你们几个,就你最矮。多吃点,长高点。”不情不愿道:“晓得了。”
看到坐在上方的公开始动筷吃饭,婆也动筷了,就抢先二娃一步,夹肉在碗里放着,放多一点在碗里再吃。
刚准备再夹肉的时候,筷子被婆的筷子打了,那也只好吃了碗里的再夹,可我看着二娃都夹了好多肉在碗里了。
家里四个人,只有青椒炒肉丝一个菜,肉还不多,很快就吃得差不多了,眼见着没有多少的菜,只有一点点肉。刚准备夹肉,公开口了:“就这点儿了,大的让都小的,等二娃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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