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辛海棠曾做过夫妻。
那日逛了个尽兴，他带我回了寺，不知怎的，我面对他的反应越来越奇怪。
辛海棠总会在我认真念经的时候出来捣乱，这日也不例外。
我跟着师兄们在大雄宝殿里念经，这是我们的早课之一。
大雄宝殿是每一座寺庙的主殿，供奉释迦牟尼佛、药师佛、阿弥陀佛这三尊佛。
只有朗朗诵经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
“呼——呼——”辛海棠经常在我念经的时候朝我的耳后吹气，我怕极了痒，总是忍不住闪躲，然后就会被惩戒堂的师兄惩罚，不过我的惩罚总是抄写十遍当日经文。
雷声大，雨点小。
导致我对惩戒堂的惩罚总有种“不过如此”的感觉。
这天辛海棠依旧向我吹气，除了痒之外，我还觉得酥酥麻麻的，叫我软了腰肢。
等他想再吹第二口的时候，我猛地推开他，跑出了大雄宝殿。
我的心脏砰砰直跳，脸上红霞齐飞，耳朵竟也烧得慌。
我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但直觉这情绪不是什么正常情况。
辛海棠在池塘边的柳树下找到了我。
无人修剪的柳条长长地垂在地面，简直像门帘一样。
我靠着树干，隔着“柳帘”，出神地望着水面的粼粼波光。
“小光头，你怎么了？”辛海棠以为我生病了，作势要来摸我的额头。
怎么了？我怎么知道怎么了？
我一下挥开他的手，“不要你管！”
一看见他我的心跳就不受我控制，我有些烦躁，看到他就生气。
或许冥冥之中我感受到了自己的失控，我在排斥这种感觉。
空气静了两秒，我突然反应了过来，对辛海棠说道：“对不起。”
从这以后，我开始躲着辛海棠。
直到那天……
辛海棠憋了一肚子火，“砰”一下踹开我的房门，力气太大，木门还反弹了回去，他黑着脸推开。
辛海棠冲过来，死死攥着我的手腕，“你为什么躲我！？”
他浑身湿漉漉的，灼红的衣衫上透着暗红的血迹，我伸手摸来粘稠一片。
他瞪着那双桃花眼，黑色的瞳孔放大，像一个酝酿着风暴的漩涡。他的脸上添了一道血痕，还在渗血。
此刻的他宛如地狱里的阿修罗。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辛海棠。
“你……怎么了？”我呆呆地望着他。
面对这样的他，我并没有害怕，反而紧张地盯着他的伤口。
我挣扎着想查看一下他腰间的伤口，却被辛海棠禁锢着不能动。
“你为什么躲我？我还以为……”辛海棠说道。
“还以为……什么？”我不懂他的未尽之意，于是紧跟着问。
“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辛海棠突然卸了劲儿，宛如斗败的公鸡。
从凶狠到可怜，这个人总是那么会表演。
我油然而生一种怜爱。
“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担心……”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顿了一下，把这几日我的奇怪之处告诉了他：“我，我现在一看见你就脸红，耳朵也红，脖子也红，心还跳个不停，我，我不想再想那天一样打你，我把你当朋友的……”
说完这一番话，我闭了双眼，不敢面对他的眼神。
“睁开眼，怀嗔……”严肃的法号在他唇齿咀嚼间变得愈发缠绵悱恻，我一下红了脸，听话地睁开眼睛。
辛海棠是笑着的，这很奇怪，我本以为他会很生气的。
“你、你不生气？”今天的辛海棠着实把我吓了一跳，我对他有些小心翼翼。
“我怎么会生气？我很开心！”他看起来恨不得跳上天。
他说：“你爱上我了，怀嗔。”
我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一片。
佛家所戒贪，嗔，痴，爱，欲，我一下子犯了所有。
我该怎么面对师父？该怎么面对师兄弟？又该怎么面对佛祖？
与我的惨淡相反，辛海棠喜上眉梢。
“怀嗔，我也爱你。”他凑过来，想要吻我。
我从他身下逃开，却没能躲过这一夜。
窗外的雨稀稀拉拉地拍打在屋檐上，一会儿大，一会儿小，我像海浪尖上的小船，随时处于翻覆的境地。
我一面欢愉，一面痛苦。
摆在我面前的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还俗，和辛海棠去过人世间的逍遥日子；一个是相忘于江湖，我继续做我的佛子，他继续做他的潇洒浪子。
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
我该怎么选？
……
翌日，我去了惩戒堂。
我终于知道惩戒堂为什么总叫师兄弟噤若寒蝉，一棍一棍打在身上我才知道什么叫疼。
“怀嗔，你可知错？”师父坐在高座，端起茶盅饮了一口。
师父离我是那样近，又离我那样远。
“弟子……知错。”屁股都被打得没了知觉，像一块脱离了身体的烂肉，我喘着粗气，忍着疼回道。
“你还是坚持还俗？”师父轻描淡写地看向我，可我能感觉到他灵魂的震动。
师父在生气。
我实在没有力气再说话，只发出一个模糊不清的“嗯……”。
我晕倒的时候，看见那一抹红衣出现在我面前。
“……你……来了？”然后心甘情愿地闭上眼。
第二天我醒来，发现我在辛海棠的背上。
我不知道事情是怎么结束的，我们两人依偎着走完了下山的路程。
岁月静好，我感觉得到了全世界。
“放我下来吧。”我轻轻拍了拍辛海棠的胳膊。“嘶……”他叫了一声，整张脸都变得狰狞。
“你受伤了？”
“骨折，小伤而已……跟你师父打了一架，不然怎么带你走？”他笑的很是潇洒恣意。
辛海棠身上本来就有伤，眼下又添新伤，我垂下眼敛下情绪，再不肯继续待在他背上。
辛海棠说自己天下无敌的话肯定是假的，他连师父都打不过。
“辛海棠，我们会白头偕老，对吗？”我看着零落的树叶，问道。
“一定！”辛海棠回头看我，在我脸颊上亲了一口。
“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合，欢宗！”
“合，欢宗？”
“当然，我出身合，欢宗。”
我瞪大双眼，从佛门到合，欢宗，这跨度也太大了。
今天发的晚了，呜呜呜……对不起大家。
感冒了，身体好难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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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夫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