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一瞬。

白鹿在半空中抬头。

雾中，一道中分羽织的身影正急步跑来，目光锁在她身上。

像是深海突然破裂。

白鹿的心口被风吹得发痛，她不确定是不是幻觉，但——

她听见了。

那是她从未听过的音量，从那个人口中爆发出的——不带任何迟疑的呼喊。

“——白鹿！！”

她的瞳孔猛然一震。

那声音里带着一种深沉到近乎割裂的急切。

她想回应，但风太大，呼吸都被拉碎。

“水之呼吸·参之型·流流舞”

义勇脚下水纹瞬起，一瞬间便掠至崖边。

“抓住——！”

他的声音第二次压着风喊出：“白鹿——！！”

白鹿眼角轻轻一颤。

那是她第一次听见富冈义勇把她的名字喊得这样清晰、这样用力。

她看见他脚边的碎石飞散，看见他伸手时手臂的颤动，看见那双永远冷静的眼眸里——

第一次露出被突如其来的失控击中的裂纹。

但她够不到。

风把两人的距离拉得越来越远。

她只能向上伸出手——

动作极轻，却带着全部的意识。

最后一眼，她看见他唤她的嘴形。

像在说：

“不要。”

下一瞬，白鹿的身影被山谷的深雾彻底吞没。

——坠落。

世界在那刻安静到连风声都消失。

义勇维持着伸手的姿势，震愣地站在崖边。

落下的尘灰落在他的指尖，烫得比火还疼。

青见跌跪在地，声音都抖了：

“水柱大人、富冈先生…………”

义勇没有回应。

他只是转头，声音平稳到近乎可怕：

“鬼的残骸呢？”

青见等人怔怔地抬手指向刚被白鹿一刀斩下的头颅，“那……那里……似乎……是个下弦”

众人都被富冈极端的冷静惊呆了。

义勇快速前往查看鬼的眼睛，确定了是被除名的下弦，也确定了鬼已经被杀死，不会再有重生的可能性。

但他依旧抽出自己的长刀——

“水之呼吸·一之型·水面斩”

磅礴如海面的重击下，鬼已经在消散的残骸在顷刻间荡然无存。

这是他唯一还能补救的事。

确认她不会再遇到第二次危险，如果她能够存活的话。

风吹起他的羽织。

那一刻，他的背影既端正又孤绝，像嶙峋山脊上的孤木。

并不是因为人死了。

而是因为——

他看见了自己无法挽回的“判断错误”。

脚下的小石滚落悬崖，声音在谷底回响。

他低声，却无比清晰地说：

“……不……不该如此……”

风卷走了那句极轻的语调。

但青见和其他队士听得清清楚楚。

那一句话，像是压在富冈义勇身上千斤重的自责。

无声，却比喊叫更刺骨。

——直到许多年后，每当白鹿意识到他又回想起了这一段而痛苦，都会带着坚定的告诉他：

“不，你是最好的水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