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苗记得,那时,扈梵山就告诉他,他亲爸肯定还活着,已经让人出国去找了。
他听他“阿妈”说过,他亲爸是个当雇佣兵的。二十多年前养伤,在他们村住了一个月。留给他“阿妈”两块黄金,就走了,再没音讯。
他“阿妈”就用那两块黄金给他外公治了病,给他舅舅娶了婆娘盖了房子。
他“阿妈”不恨他亲爸,到死都还想再见他亲爸一面......
可他“阿妈”已经死了,他也根本就不在乎他亲爸是不是还活着。
他现在,只想帮朵朵报仇!
可扈梵山却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对他说:“这娃娃无依无靠......你要活着,要有本事,才能保护她平安长大啊?”
对啊!他还不能死啊!
朵朵那么重的伤,她爸对她不好,她妈又不要她了,她该怎么活呢?
他想,他得找点赚钱的事来做,有了钱,才能给她治伤,供她吃穿......
......
一个月后,一大早,他刚抓了蛇到老庙街集市上去卖。
他竟见到那个叫武万涟的警察,在四处询问街坊,说是要搜集“七月半”那天虐童案的证据。
那宋金龙还领了一众地痞,敢在武万涟面前挑事,惹得武万涟徒手几下,就摔翻了那一众挫货......
武万涟一面踹那宋金龙,一面怒吼:“那么小的女娃娃,把人打成残废......老子弄死你们,为民除害!”
他那时忽然就很想,成为武万涟这样的警察。那样,他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帮朵朵报仇!
......
武万涟因为询问证人,也来“老庙”找到了他。
他第一句话就问:“我怎么才能当警察?”
他见武万涟愣了下,竟是大笑了起来,还重拍他的肩,说:“回学校读书,以后考警校。”
......
为了考警校,他就答应了扈梵山的安排,进了学校,还进的是朵朵所在的“香大附校”。
他在“香大附校”一待就是五年!
那五年,他离她那么近啊!
近到,他每天都可以远远的望见她,望见她滑着轮椅穿过操场,穿过花台......穿过一年四季......
可他从来没敢走近过她!
因为他想,她一定很恨他吧,恨他为什么要帮着那些人指她是“厉鬼”?
他想,等他当上警察,帮她报了仇,他是不是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到她身边了?
他16岁时,终于如愿考上了“香城警察学院”的特招中专班。
他的教官,恰恰还就是武万涟!
武万涟竟一眼就认出了他,又像初见时那样,重重拍着他的肩,大笑着说:“好小子!我等你好久了!”
......
可就在他满心期待着,以后能成为警察......
他做梦也没想到,他亲爸“赵启诚”竟忽然回来了。
他亲爸还领着一大帮手下,到警校来找他,闹闹嚷嚷的说要认他,闹得全校皆知。
他那时才知,他这被人尊称为“白二爷”的亲爸,竟然前科累累,人见人怕,搞得他政审不过。
他知道他再没可能当警察了!
他气恨的对他亲爸说:“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可他亲爸不但不生气,还笑得震耳,说:“很好!老子就教你杀人的本事。”
他亲爸还揪了他去了城郊的射击俱乐部,随手给他表演了一下“百发百中”,还说:“打靶子没劲!老子在外头,爆的都是脑壳。”
就因这点,他跟着他亲爸走了,也去当了雇佣兵。
他想,学会杀人,他也是可以帮朵朵报仇的。
......
一年前,他跟着他亲爸回来香城,他没想到,他在“皇廷港湾”的德扑比赛看见了云一朵。
其实那时,从她第一天走进“皇廷港湾”比赛时,他就一眼认出了她。
她的模样跟小时候差不太多,可他想,他却差得太多了吧?
可他没想到,“德扑决赛”那天,她却认出了他,还像小时候一样,明媚的笑着,说:“谢谢‘猫猫哥’帮我报仇!”
他无法形容,他当时的心情,他脑子里只想:“命都该还给你!”
之后一年,她去了新加坡读书。他“叔祖”扈梵山也安排他去新加坡“军官学校”培训。
他“叔祖”还神秘兮兮的对他说:“娃娃跟我说,她想上‘暗网’雇保镖......”
他“叔祖”还指给他“学思集团”的地址,说:“娃娃跟我说,她每天下午都去公司实习,晚上8点离开。”
他觉得可笑,告诉他这些做什么?
可他就是那么可笑的,每天晚上8点,都准时守在那办公大楼对面的咖啡厅,望着那些出入的人群。
他看着她这一年,个子长高了,头发长长了,变得越来越好看了。
可没变的是,她还是走不快,还是随时抻着拐杖,还是像是个随时会碎掉的瓷人儿。
那天傍晚,他在咖啡厅,听见邻桌两个男人用缅语在说:“有老板出大钱,要买那个蓝裙子的命。腿残的,好抓。”
他杀心顿起,趁夜,把这两货揪出境,两刀子解决了。
不过,至从知道了真有人想买她的命,他就日夜不放心......
从“学思集团”大楼回她的宿舍要走两条街,他就每天都远远的跟着她。
他其实很想走上去,跟她说话,很想看见她笑呵呵的喊:“猫猫哥”。
可他又觉得,他不配再是她的“猫猫哥”了,她精美得像件白瓷,可他却早就是一堆烂泥了......
......
大半月前,她回来香城,在“兰馨大酒店”大堂门口,她却又主动笑着跟他说话了,他却冷冷的对她说:“不要给我讲话!”
因为,他听说,她在众目睽睽下答应了苏和的表白,她有男朋友了!
他也不知他为什么那么生气?
他就是觉心窝子都被掏了一遍!
可苏和从小就很会照顾她,她嫁给苏和,是不会受欺负的!
虽然理智上是这么觉得,可他就是觉一阵无力感,心想:“不嫁苏和,嫁我这种人?嫁来就给几个娃当妈,不得把她憋屈死!”
所以,他就决定再不见她了,不见就不会心烦......
......
可当那天看见她吐血倒在“贵宾厅”外,他急得心脏差点裂了。
他抱起她冲下楼,送上救护车,看着她一动不动的惨白样子,他心里不断哀求:“朵朵,求你别死,别死......”
他只有一个念头,要她活着,好好的活着!
......
他想到这儿,就大步出门,他要去提早收拾了那些想打她主意的小贼,却被扈梵山一声“阿苗啊!”叫住。
见扈梵山一摆手,泰然笑说:“我小徒弟那是什么脑子啊?你没听见她的公司都叫‘逗你玩’,她敢大大方方露财,该是故意‘逗贼玩’嘛?”
说到这儿,扈梵山还把玩了下手里的紫砂南瓜小壶,若有所思,说:“我老人家倒要看看,她想怎么打这一手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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