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目光阴沉地看着他，嘴角缓缓勾起一个讽刺的笑来：“不必。”
他有意把人晾在一边，自顾自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光头也不尴尬，从善如流换了只手，颇有教养地为他指出前方的路。
林川大步流星地往前走：“你不担心你的同伴们吗？他们死的死伤的伤，都落在异管局手里。”
光头爽朗地笑起来：“他们没有保护好林小哥，遭些罪不亏，哎，其实我们也不知道异管局的人吃错了什么药，来搞这些幺蛾子，您放一百个心，我们是有诚意的，今夜那边等候多时了，就等着跟咱林小哥接风洗尘呢。”
“哼。”
林川不屑地说：“你们真会挑时候，今晚两场爆炸，异管局的结界都张开了，眼看要出大事，还有闲情逸致约我来谈判。”
“那都不重要，这是咱们的地盘，说实话……”光头神神秘秘地靠近林川，林川一脸冷漠，却不动声色地往旁边靠近。
“咱上面有人，闹得再凶也不是冲我们来的，金爷在这儿多少年了，这点门路还是有的。”
这话听得林川皱了皱眉头，如果真如光头所言，金老板的势力竟然伸进异管局内部，对他来说，可不算是个好消息。
“你不怕我举报吗？”
光头大手一挥，这次不容拒绝地，强硬地搂着林川的肩膀。他体温很高，隔着冲锋衣像一盆炭火一样，包围住林川的身体，半副体重压在他身上，既是表达亲昵的方式，也是暗戳戳的威胁。
“都是半个兄弟了，说这么见外的话！”
林川眉头蹙得紧，抬起胳膊肘默默把自己推出对方的呼吸范围。
光头哈哈大笑：“从来没有人能拒绝金爷的邀请函，只要看中你了，你生是金家的人，死是金家的死人！哎，你看啊，你躲了金爷三个月，还不是被揪住小辫子了？接下来就看你的诚意了，你要是真心实意帮他老人家做事，你就能站着，还有不少好处；半心半意你就得跪着趴着，暖床暖炕；虚情假意就只能躺着了。不过你也别怕，咱们好歹兄弟一场，到时候给你找个风水宝地，来世投个好胎，嗯？”
林川懒得理睬他，斜睨了他一眼，一张白纸转眼在他指尖燃烧，下一刻，火炉一样的光头身上多了一层厚厚的冰铠甲。
在他吃惊的时候，林川顺势脱开他的魔掌，直直地往前走，连个眼神都不留给他。
“嘿，我这暴脾气！阿嚏！”
乌云隐隐流动着，一道淡蓝色的结界，似有似无地隐匿在半空中，地面灯光稀疏，静谧又暗淡。
林川在一排售卖文玩的店铺前停下脚步，与方才的玉石小铺不同，这里的建筑更豪华细致一些，放眼望去一片漆黑中，只有一家不起眼的店铺闪着微弱的光亮。
胸膛里沉寂多时的心脏突然跳了一下，林川确定，那里就是手串所在地的入口。
他刚想踏步进店，被身后的光头抢先一步拦住。
“别着急啊，你就这么进去了，是找不到正确的道路的。”
林川略微吃惊：“你们居然有扭曲时空的法阵？”
“一个高仿，据说是金爷从一个得道高僧手里换来的——镜像法阵。”
说着，光头手中发出微黄的光芒，随着光芒涌现，门口隐隐约约出现一张浑浊的幕布。光头像输入密码似的，快速点击幕布表面，片刻，中央打开了一条狭窄的通道。
林川看了光头一眼，抬脚就往里面进，根本不在乎里面是否有对他不利的法阵。
光头耸耸肩，这小哥胆儿真肥！也跟了进去。
通道逐渐缩小，幕布再次隐身，一切又恢复原样。
林川在黑暗中走了两分钟，很快就走出了法阵范围，突如其来的光线照在他眼睛上，他不适地抬手遮盖，在慢慢看清眼前的场景后，他震惊地瞪大了双眼！
面前是巨大的工业王国，巨蟒一样的管道遍布场地，为巨型蛋壳样式的装备输送淡绿色的液体，而被浸泡在液体中的，竟然是一个个未成形的胎儿！
“欢迎来到云城最大的‘米虫’制造工厂！”
光头高举双手欢呼，十分自豪地为林川解释道：“这些可是金爷二十年的心血啊，小子，我知道金爷看中你会制作高质量的‘米虫’，所以对你礼遇有加，不过有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你再牛逼，你能空手变出‘米虫’吗？还不是要从机体上提取出来，我敢跟你保证，整个云城没有比这里更大的取材市场了。”
被浸泡的胎儿只有五个月左右，透过浑浊的液体能看到模糊的五官，他们原本应该在母亲的肚子里被精心呵护，现在却像个实验品，待在没有温度的营养仓里。
林川瞬时感到胸闷恶心，他的眉头都要拧在一起去了：“这些……哪来的？”
“买的，放心，都给钱了，”光头摆手，“只要跟异能者睡一觉，怀上孩子后好吃好喝地供着，多的是女人愿意干。”
光头引着林川往工厂深处走去，一路上他看到有专门的人管理这些营养仓，负责记录数据。
为了模拟母体的状态，蛋壳两端都是吸光的材料，只有中间一小段玻璃能看到里面。
胎儿漂浮在营养液中，有时游到这里，皱巴巴的小脸被玻璃照得变了形，看不出是哭还是在笑。
太瘆人了。
张强短暂地从他胸口爬出来，正好跟一个胎儿半睁着的眼相对，当场伸腿又瞪眼，跳了回去。
光头一边走，一边喋喋不休地炫耀着：“黑市上的‘米虫’也就咱家、黑狗那伙和老癞蛤蟆三家独大，黑狗家的上不了台面的玩意儿，多不过笼络一些散户，用一些胳膊腿之类的劣质部位再二次提纯，老癞蛤蟆够狠，直接猎杀异能者夺取能量，虽然能用上内脏提炼的高级‘米虫’，但他们这样大张旗鼓地杀人，被异管局盯上迟早完蛋，还是咱们金爷有先见之明，嘿嘿。”
林川一开始就不觉得那个所谓的金爷是什么好东西，听光头一番夸耀，只觉得整个工厂都蒙上了一股恶臭，让人忍不住作呕。
“你们怎么提炼能量，杀了他们吗？”
“我知道正常人头一次见这种事，接受不了也正常，不过你反过来想想，人们需要吃肉就圈养猪，需要吃蛋就圈养鸡，那我们需要纯净的能量体，我们圈养‘人’有什么问题？你要说这些原材料是人，那我问你，各人的命运不同，这是老天爷提前安排好的，他们投生到平常人家就当个正经人，可是谁让他们不走运，投生在那群站街的女人肚子里，都是命啊。”
不知道这番“道理”有没有说服林川，光头斜睨着眼神观察他，但是林川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光头再接再厉地劝道：“他们不算人，五个月刨出来的那叫医疗垃圾，哎，总之啊，我们都欢迎林小哥加入我们，有了你咱们就能彻底霸占黑市，把那两股傻逼踢出局，到时候想跟异管局杠一杠都有可能啊！”
道路尽头是个装修华丽的大门，光头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进。”
光头尽职尽责地拉开门，露出半张谄媚的脸说：“金爷，人给您带来了。”
“嗯。”
没有多余的话，林川在进门前，突然沉声问道：“这些人里面，有没有你的孩子？”
光头一愣，林川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关上了门，没有给他反驳的机会。
他在门口愣了两分钟，这个问题他没有想过，他既然不觉得他们属于人类，自然也不会朝这方面想。
只是林川在说起“你的孩子”的时候，他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异样的冲动，莫名其妙得很，有点酸涩，又有点委屈。
不过这点微不足道得倾诉并没有纠缠他很久，光头原地骂了一句：“神经病！”转头朝地下更深层走去，那里的光线红绿交错，隐隐传来打碟的声音。
穿过厚重的大门，酒味和烟味扑面而来，这里俨然就是一个供人享乐的场所。
陪酒女穿着兔女郎的装扮，一手拖酒，穿行在台球桌之间，四周有无数个小屋，有的房门紧闭就说明正在被人使用，有的则敞开着，里面黑黢黢的。
光头随手拦住两个穿着稀少的女性，直奔小屋，被人调侃道：“哟！够猛啊，一次弄俩？”
“滚滚滚，你管老子！有本事你也跟老子一样猛！”
这里没有避孕套，这里也不需要。
但是记住，这里的大门必须厚重，要不然关不住里面的妖魔鬼怪。
人物的三观不代表作者的三观哈，为了圆反派的逻辑，小猪感觉自己都要精神分裂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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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胎儿工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