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里的午后阳光毒辣,老城区的香料市场里人声鼎沸。各色香料堆积如山,空气中弥漫着姜黄、孜然与咖喱的混合气息。林夕跟着宋泽楷穿行在狭窄的街道上,心里盘算着时间。现在已经两点四十分,而城郊的Raj还在等她。
"这边。"宋泽楷突然拉住她的手,将她从一辆横冲直撞的摩托车前拽开。他的手掌温热干燥,力道不重不轻,却让她本能地想要挣脱。
"小心点,"他没有松手,反而将她拉得更近,"这里路况复杂。"
林夕能闻到他身上若有似无的龙涎香,那是她两年前亲手调制的味道。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却被身后的香料摊挡住。
"要尝尝看吗？"摊主热情地递上一把新磨的香料,"最正宗的喀什米尔藏红花。"
宋泽楷接过来闻了闻："确实不错。"他转向林夕,"这个产地的藏红花,你不是一直想试试？"
她勉强点头,目光却落在手机上。三点零五分。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一阵熟悉的茉莉香气飘来。她循着香气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白色库塔的老人正在街角煮着什么。那香气...和城郊供应商送来的样品如出一辙。
"等我一下。"她快步走向老人,全然不顾宋泽楷的呼唤。
老人面前摆着一口小铜锅,里面煮着茉莉花茶。他抬头看了林夕一眼,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想喝茶吗,小姐？"
"这是哪里的茉莉花？"她用英语问道。
老人笑而不答,只是往铜锅里加了一把新的茉莉花。花瓣落入沸水的瞬间,馥郁的香气在狭小的空间里绽放。
"好香。"宋泽楷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比Thompson的茉莉园还要纯正。"
老人这才开口,说的却是一口流利的英语："年轻人好眼力。这是我兄弟种的茉莉,就在城郊。"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林夕一眼,"Raj家的茉莉园,已经有百年历史了。"
林夕心头一跳。Raj,城郊的秘密供应商。眼前这个老人,难道是...
"有意思。"宋泽楷在她身边坐下,"不知道能否去参观？"
"当然可以,"老人往两个黄铜杯里倒上茶,"不过要等到傍晚。白天太热,花儿都蔫了。"他将茶杯推到林夕面前,"小姐不是一直在找这个味道吗？"
林夕接过茶杯,手指微微发抖。茶香中藏着一丝特别的木质调,正是她一直在寻找的那个层次。
"我记得Thompson说过,"宋泽楷若有所思地看着老人,"这一带只有他们的茉莉园？"
"年轻人,"老人笑得高深莫测,"这片土地上的秘密,可不是Thompson能够了解的。"
林夕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茶,香气在唇齿间绽放。这个味道,这个层次,正是她新系列最需要的。而现在,机会就在眼前。
"宋总,"她放下茶杯,"我想去趟洗手间。"
宋泽楷点点头："我陪你去。"
"不用了,"她站起身,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德里的炎热让她有些吃不消,她踉跄了一下,整个人跌进宋泽楷怀里。
他的手臂立即环住她的腰,将她稳稳扶住。龙涎香的气息瞬间将她包围,熟悉得让她心慌。
"头有点晕,"她靠在他胸前,声音带着几分娇软,"可能是中暑了。"
宋泽楷的手臂收紧,将她往怀里带了带："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她抬头,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脆弱,"就是有点渴。刚才看到前面有家很有名的拉茶店......"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在他胸前画着圈,"听说要排很久的队。"
"我去买。"他低头看她,目光柔软,"你在这里等我。"
"可是......"她咬着下唇,欲言又止。
"怎么了？"
"听说那家店的老板脾气很怪,"她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声说,"只有你亲自去买,他才会给最好的配方。"她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垂,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暧昧。
宋泽楷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好。"他松开手,却又迟疑地看了她一眼,"你真的没事？"
"放心啦,"她冲他眨眨眼,"我就在这里等你。"她指了指路边停着的一辆普通轿车,"我先去车里休息一下。"
宋泽楷看向那辆车,司机阿米尔正恭敬地站在车门旁。他最后看了林夕一眼,转身大步走向街角的茶店。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林夕立刻钻进车里："快走！"
车子飞速驶离小巷。后视镜里,她看到宋泽楷的身影重新出现,站在原地望着车子离开的方向。他的表情隐没在夕阳的余晖中,看不真切。
"对不起。"她轻声说,却不知是在对谁道歉。
车子驶向城郊,夕阳将整个天空染成绚丽的橘红色。二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一片隐蔽的茉莉园。花田里,一个穿着白色库塔的老人正在修剪花枝。
"Raj先生？"林夕下车,迎着夕阳走去。
老人转身,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林小姐,久等了。"他的英语带着浓重的口音,"我弟弟说你会来。"
"您弟弟？"
"就是在市场卖茶的老普拉萨德,"他笑着说,"我们家的茉莉,从来都是用最传统的方式种植。"他摘下一朵盛开的茉莉,"您闻闻,这是今天刚开的花。"
林夕接过花朵,香气扑面而来。这个味道比Thompson的茉莉更加纯粹,带着一丝特别的木质调。
"太完美了,"她赞叹道,"这正是我要的味道。"
"我知道。"Raj意味深长地说,"所以我让普拉萨德帮忙拖住那位宋先生。"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这是我们特制的茉莉精油,您带回去试试。"
林夕接过瓶子,心中涌起一丝希望。有了这个供应商,她的计划就能继续推进。
"谢谢您。"她真诚地说。
"不用谢,"Raj笑着摇头,"我们只是在做正确的事。香水不该被垄断,每一朵花都应该有自己的声音。"
林夕看着眼前这片茉莉园,夕阳将花朵染成金色。这一刻,她仿佛看到了希望。
就在这时,手机响起。是宋泽楷发来的消息："玩够了吗？"
她的心猛地一跳。
回程的路上,林夕一直在想着如何面对宋泽楷。她知道这次的擅自行动必定会激怒他,但为了新系列,她别无选择。
手机又响起,这次是顾承宇："安全到达了吗？"
她正要回复,突然看到路边停着一辆熟悉的宾利。宋泽楷倚在车门旁,手里把玩着那杯她让他去买的拉茶,整个人笼罩在夕阳的余晖中。
"停车。"她对阿米尔说。
下车的瞬间,暮色中的风带着茉莉的香气拂过。宋泽楷站在那里,目光沉沉地看着她,手中的拉茶已经凉了。
"宋总......"她刚开口,就被他打断。
"茶我买来了,"他向前一步,声音低沉,"要尝尝看吗？"说着,他自己抿了一口,"味道不错,就是...有点凉了。"
林夕抿着唇不说话。她能感觉到他压抑的怒意,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快就找到你吗？"他突然笑了,伸手摘下她发间不知何时沾上的一片茉莉花瓣,"这个味道,我太熟悉了。毕竟..."他凑近她耳边。
她心跳漏了一拍,想要后退,却被他一把拉住手腕。他的手掌温热,力道不重不轻,却让她无法挣脱。
"你在试探我？"她仰头问道,却在对上他深邃的眼神时微微失神。
"不,"他将她拉近,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颈,"我只是在看你到底要玩到什么时候。"他的目光落在她微微发抖的唇上,"用这种小把戏来骗我？嗯？"
林夕感觉呼吸一滞。他离得太近了,龙涎香的气息将她包围。她的手抵在他胸前,却不知是要推开还是抓紧。
"我没有在玩游戏。"她努力保持声音的平稳,"这是我的事业,我的理想。"
"理想？"他轻笑一声,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后颈。这个动作太过亲密,让她不自觉地颤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找替代供应商？Raj那边的情况,我早就清楚。"
她瞳孔微缩："你......"
"我允许你去见他,"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宠溺,手指顺着她的脖颈滑到锁骨,"因为我知道,你最终还是会回到我身边。"
就在这时,手机又一次响起。是顾承宇。林夕下意识想去接,却被宋泽楷一把抽走手机,随手放进西装口袋。
"专心点。"他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直视自己,"现在是我们的时间。"
"还给我。"她伸手去够,却被他借势拉得更近。两人的身体几乎贴在一起,她能感觉到他强劲的心跳。
"想要？"他低头,呼吸喷洒在她唇边,"自己来拿。"
林夕咬着唇,手指攥紧他的西装前襟。这个姿势太过暧昧,而他身上熟悉的龙涎香味道让她晕眩。
"你到底想要什么？"她几乎是用气音在问。
"你知道的。"他的手指划过她的锁骨,最后停在她剧烈起伏的胸口,"我要你。"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整个人都是我的。"
林夕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空气中,龙涎香的气息愈发浓郁,混合着茉莉的香气,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笼罩。
"你觉得我会答应？"她睁开眼,直视着他。但她知道,自己的声音已经失去了最初的坚定。
"你已经答应了。"他突然笑了,手指抚过她发烫的脸颊,最后停在她微启的唇边,"否则,你刚才就会推开我了。"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下唇。
"走吧,"他松开她,却在她后退时又把她拉回怀里,"回酒店。明天还要去看新的供应商,我陪你。"他的唇轻轻擦过她的耳垂,"这次,我不会再让你逃开了。"
上车前,她回头看了眼来时的路。夜色中,茉莉园的方向已经看不真切,只有风中若有似无的花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