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春光

祝蘅枝想拦下他的动作,奈何手上根本没有力气,便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摇头,嘴唇翕动。

但声音太小了,秦阙根本听不见,于是又凑近了些。

祝蘅枝因为中了迷香的缘故,此时眸中氤氲着淡淡的雾气,显得她更是媚眼如丝。

祝蘅枝轻轻喘了口气,道:“你先出去,等会儿我再同你说。”

声音温温软软的,轻柔的气息拍打在秦阙的耳廓,一时勾的他心痒。

“你都成这副模样了,我若是出去了,谁来管你,我不想我的棋子还没有进宫,还没有为我做一件事,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在燕宫出事,毕竟现在是我负责你的安危。”他一壁说一壁为祝蘅枝去系中衣的带子。

殿中烛火昏暗,两人的身影倒映在薄薄的纱窗上,这样的姿势,更显得暧昧不清,而谢归荑想要推开却抬不起手的动作,看起来便像是欲拒还迎。

她一时气急,这人怎么听不进去话呢,她都说了让他别靠近自己,他偏偏不听,看来当时在邺州,是因为有陈听澜从旁帮衬。

但宫闱中的龌龊手段,秦阙不知晓也是常事,她现在怕就怕从今天她赴宴到那个婢女讲酒水洒在她的衣衫上再到逼得她来后殿更衣,又恰到好处地吸引来了秦阙,这一环扣一环的事情没有一件是巧合,都是被人算计,那其人用心之歹毒,便全然不在秦阙身上,还要连带着她一起算计进去。

想到此处,她气息愈发急,胸膛不住地起伏,带起夺人眼球的弧度,衣服上的香熏得她更加难受,脑子开始昏昏胀胀。

“你快出去,叫时春进来,若是被人看到,你我今天都不会有好下场。”

秦阙一愣,问道:“什么时春,孤进来的时候,外面分明只有那个弄脏了你衣裳的婢女……”

他说到这里,突然一顿,像是一下子便想明白了什么事,而后迅速地朝门口望去,外面传来细细碎碎的说话声,紧接着他听到了此时最不想听到的两个字:“陛下。”

“难怪。”秦阙喃喃。

祝蘅枝压低了声音:“还愣着干什么,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秦阙只是短暂地看了她一眼,而后没有任何犹豫,便从祝蘅枝身旁宽大的屏风后躲了进去。

下一刻,便听见了门被从外面打开的声音。

是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拥着燕帝进来了。

而一起携带进来的冷风此时也吹散了些衣物上迷香的味道,祝蘅枝的意识也跟着清醒了起来,她动了动手指,发现四肢虽然还是有些无力,但不至于像方才那样动不了半点。

燕帝进来看见的是跌坐在地上的祝蘅枝,发髻有些散乱,脖颈上渗着一层薄汗,但她身边,并没有见到宫人说的那个人,或者说,他想看到的那个人。

于是将目光对向了身旁的宦官,皱着眉问:“怎么回事?”

知道的人明白他是在问为何只有祝蘅枝一人,不知晓的人只单单以为他是在问楚国和亲公主、大燕未来的皇后为何落到了这番境地。

那人一脸无措。

今夜的事情本不该有任何疏漏才是。

祝蘅枝出去后,秦阙就开始心不在焉,不过多久,便离开了自己的位置,径直往后殿的方向而去。

而燕帝本来没有留意到秦阙出去和祝蘅枝更衣的事情之间的联系,他便在燕帝耳旁说道了两句,顺水推舟,燕帝生性多疑,又对自己这个名望越来越大的长子忌惮许久,一直想废太子却苦于没有名头,听了他的话,没有多少迟疑,便来到了供宴会上女眷更衣的后殿。

当朝太子与未来皇后,自己的嫡母之间不清不白,但凡传出去那就是有违国体的事情,虽然按照燕国的祖制,燕帝驾崩以后,是可以从自己父亲的后妃中选出适龄且自己心仪的女子作为自己的妃妾的,但现下燕帝还没有驾崩,他便如此嚣张,那就是全然不将帝王之尊放在眼里。

左右现在这位楚国公主还没有正式接受册封,只要燕帝愿意息事宁人,完全可以将她立为太子妃,这事儿也就这么过去了,但偏偏燕帝不愿。

更何况,大燕未来的储君,又怎么能是一个异国女子所出?

那人还没有想好解释的措辞,祝蘅枝先开了口。

她往前膝行了两步,一手掩住还没有完全系好的那片衣衫,仰头看向燕帝,眸中尽是恍然无措。

“求陛下为妾做主。”她声音轻颤,半缕青丝垂在脸颊边,轻轻拽着燕帝衣角的动作,看起来更是楚楚可怜。

燕帝一时没回过神来。

直到祝蘅枝再次以酥酥软软,妩媚入骨的声音唤了声:“陛下”,他才回过神来。

“发生了何事?”

祝蘅枝看了眼燕帝身后跟着的一大群宫人,欲言又止,又垂下了眼睛,矮着声音道:“并非妾不愿说,只是此事毕竟关系到妾的名声……”

燕帝略微一沉吟,挥了挥手,便让多余的宫人退下了。

楚国最重礼教,这他是清楚的,加上眼前的女人的模样又实在是惹人怜惜,他一时还真是有些心软。

“现在可以说了么?”燕帝蹲在她面前,鲜少的耐下性子。

左右以后都是他的人,先哄乖巧了,日后再说。

祝蘅枝手指微抖,将衣衫上的系带系好,又直起身子,从一旁取了给她特意准备的,但她还没有来得及换的衣衫,双手捧在燕帝面前:“陛下闻闻。”

燕帝面露疑色,但还是凑近闻了了下,不消多么可以的去嗅,那股奇异的味道便在他口鼻附近缭绕开来,不久,他便觉着头晕。

于是立刻将祝蘅枝手中捧着的衣衫甩落在一边,一手捏住她瘦削的手腕,一手捏住她白皙的脖颈,手上微微用力:“贱.人!竟然妄图谋害朕!”

祝蘅枝只觉得呼吸渐渐不畅,这样的手段,还真是和他那个好儿子秦阙如出一辙,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她眸中蓄满泪花,想要阻止燕帝的动作,但根本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只好拼命从喉咙中挤出来几个字:“陛下、陛下听我解释……”

燕帝冷笑了声:“解释?你在衣衫上给朕下迷药,还想狡辩些什么!”

祝蘅枝的脸上晕出红来,“妾死不足惜,但妾不忍陛下遭人蒙骗算计,”她极力地想呼吸,但却只能勉强吸入一口很微薄的空气,“妾、妾在此处,跑不了的,在大燕,陛下还会怕妾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么?”

燕帝并非真得想杀她,于是松开了握着她脖颈的手,她的脖颈上很清晰的一道红印。

祝蘅枝不敢去摸自己的脖颈,她看得出来,某种情况下,燕帝比秦阙要难对付的多,只是喘了两下,便道:“妾在燕国初来乍到,今日那个宫女将酒水洒在妾身上时,妾本想着息事宁人不做计较的,但奈何陛下慧眼发现,又体恤妾,开恩让妾暂时离开宴会来这后殿更衣,妾不敢辜负陛下美意,于是随着那个宫女来了后殿,但是甫一进后殿开始更衣,头脑便开始不清晰,四肢也逐渐绵软无力,这、这才知晓是衣衫上被人动了手脚……”

她说到此处,先前在眸中潋滟着的泪花适时地留了下来,一双美眸里就写着“无辜”两个字。

燕帝示意她缓口气。

她不敢多做停顿,毕竟她不知道秦阙还能在里面藏多久,若是他有任何细微的动作,都会引起燕帝的注意,到那个时候,就不是三两句话能够说清的事情了。

即使她和秦阙之间真得什么事情都没有,但她从楚国到邺州,是秦阙领着人接的,这一路从邺州到上京,也都是秦阙在身边,甚至到了上京,她的安危也都是由秦阙负责,虽说她过不了多久就会成为秦阙的嫡母,但说到底,她比秦阙还要小上个三两岁,如若真的发生些什么,根本就不在意料之外。

她深知此时要稳住燕帝,并且尽快从这后殿出去,秦阙才能脱身。

于是她再开口时,已经开始了抽泣:“妾开始喊妾随身婢女的名字,外面却无人应答,妾当时怕极了,就怕有歹人想趁此机会,污妾清白,我们大楚的女子最是注重名节,若是真得发生了些什么,妾还有何脸面活在这世上……”她说到后面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燕帝渐渐松了她的手,想要抬手为她擦去脸上的泪水,却没想到面前的女人一下子朝前倾身,环住了他的脖颈,在他耳边低低地抽泣:“还好、还好陛下来的即时。”

这样的场面,燕帝在太多女人身上见过了,无论是秦国官宦出身的入宫侍奉他的女子,还是现在宫中烟花柳巷出身的宋淑妃,于是很轻车熟路地抚上祝蘅枝背后如瀑般的青丝,顺着她的话道:“没事了,朕在此处。”

祝蘅枝松开了燕帝,忍着恶心,继续嗔道:“还望陛下赐衣。”

燕帝看向角落里的那个内宦。

不过多久,他便捧着一套崭新的衣衫进来了,然后恭敬地放在祝蘅枝面前。

“陛下可否回避一番,容妾更衣,此时衣冠不整,实在难以侍奉君王。”她说罢别过头去。

燕帝只以为她是娇羞,便起了身,道:“好,朕在宴上等你。”

祝蘅枝没再说话,只是垂着头。

待燕帝的步子逐渐远去,秦阙才从屏风里出来,勾了勾唇:“你以为他是那么好糊弄的人?”

欢迎大家和我讨论剧情(呜呜呜单机真的好难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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