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

阿福先生来诊所接我的时候,我正把手拿吹风机的护工请出病房外。

左小臂粉碎性骨折,断了根肋骨,部分脏器微出血——别忘了脖颈软骨和声带的挫伤以及右手小指骨折。

换成刚上飞机时的我,一定想不到离家两个月就能把自己整成这幅惨样。

“莱斯利女士还是建议您再留院观察一段时间,”老人摘下帽子,表情和语气一如往常,夹杂着忧虑,“现在才术后第二天,没必要这么快出院。”

身体洁净令我没有起床时那么烦躁,但仍伸手比了个暂停,没让对方靠得太近。

老人稍显疑惑,却还是配合了我。

[虽然很抱歉,但还是麻烦潘尼沃斯先生说件只有我们才知道的事。]

手机启用了残障帮助,机械音令对方一楞,阿福先生很快明白过来我在警惕什么,带着些微无奈开口:“您之前说想做巧克力奶昔,我买的材料就放在后备箱里。”

唔……这是昨天在WhatsApp上顺嘴提的,泥面人不太可能知道。

我微微放下心来,戴好眼镜,再指了指靠墙的轮椅,麻烦老管家帮忙拿到床边。

纵使对方无甚奇怪的动作,我仍惯性般绷紧身体,这种情况在被推着下到诊所门口后变本加厉。附近远离隔离线,因此街上还有些行人来往,在几步之遥路过一个戴着帽子的陌生人后,本能令我反握住背后的老人手腕。

焦虑像一场来势汹汹的流感。

“……我现在明白为什么您想回大宅了。”阿福先生叹了口气。

道歉的手语单手就能比划,我慢慢侧过身,为劳烦别人而不好意思。

老人没有多言,只是推着我往路边停靠的轿车走去。

事情本不必发展到如此地步。

白犬的骚乱在他昏迷时便结束了,剩下该就医的就医,该清理现场的清理现场,而由于被马不停蹄地送往诊所手术,之后的情况我是在第二天醒来时听阿福先生说的。

较之纪念公园的多灾多难,神谕那边相对要顺利些。再结合嘘声设备里来不及删除的信息和内容,义警们和我的推论大部分得到了证实,刺客联盟的确和莱克斯企业有合作项目,本是为了制造更多超能力士兵供他们驱策。

女生小队在光头佬的隐藏实验室里拍摄到了诱变病毒开发时的一系列实验品,据说全是血肉模糊的畸形儿。只有一点超出我的预料,“零号病人”虽然本是实验室的试药人,但他的变身并不在负责人的计划内——由于迟迟不能解决病毒非常态化的裂变问题,实验品不是在变身途中崩溃,就是干脆毫无变化。这个项目一度濒临流产,毕竟最初他们就是融合了从野兽小子等动物系变化者那得到的细胞组织,试图在这堆互相打架的基因中找出能令人类进化的螺旋。

因而在事发后他们也需要回收“零号病人”的躯体,生死不论,只为了查清是什么激活了潜藏在他体内的病毒。

罗宾逊校园的密室是他们在哥谭的中转站,嘘声警觉地从稻草人的逃窜中发现了义警的意图,于是启动备用计划将那里变成了吸引注意的陷阱,夜翼和骑士不得不在保护着人质的情况下和刺客以及人蝠鏖战,其中夜翼还因此被携带病毒的飞镖割伤。

至于其他参与镇压白犬的义警,除却关键时刻蝙蝠猫揣开骑士自己承受咬伤外,其他人无一幸免于感染。

很难想象现在的韦恩庄园是何种模样。

车内广播调至最新消息,我本坐在后排闭目养神,但耳畔很快传来记者略带急切的声音,她正在莱克斯企业紧急召开的澄清会上。

“您的意思是这次的诱变病毒事件和您完全无关吗?毕竟早几年莱克斯医药还被爆出了非法拘禁和进行人体实验……”

“女士,这位……来自哥谭日报的维尔女士,”另一道颇为傲慢的男声拖长调打断了她,“我理解您对家乡现状的心焦,但一如公示所证明的,我与爆出问题的私人实验室并没有正式签订合作,能及时得知他们为人不齿的行径对于我司也是一桩好事。”

[骗子。]

似乎能感受到我的厌恶,前排开车的老人调低了广播音量:“这位先生的马脚就像他的发辫一样难抓,实验室划给了刺客联盟在地上世界建立的空壳公司,的确在明面上和他毫无干系。”

[实验室的负责人呢?还不松口?]

“他更担心有人会要他的命,在认为得到生命保障之前,他不会轻易指认任何人。”说着,阿福先生也微微叹气。

广播里隐约的对话正在称赞莱克斯企业对于此次灾害的援助措施,我实在没心情继续听下去,不自觉在打字的间隙咬指甲:

[太被动了,到目前为止我们都在应对敌人的事先计划,必须得想办法走到他们前面才行。]

后视镜照出了老人眼角的皱纹,面对我的焦躁,阿福先生几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反而露出一个微笑:

“您有时候和年轻时的老爷一模一样。”

猝不及防地,微妙的欣喜打断我的思绪,我不由抿住唇,不让自己因这种认同而表现得太雀跃。

键盘噼里啪啦响:[您别开我的玩笑了。]

“原谅一位老人时不时对过往的回忆吧,”阿福先生仍是笑呵呵的,“很久以前我也会透过后视镜看见他愁眉苦脸,为了一桩案子绞尽脑汁……您看起来非常惊讶?”

当我还在叫他韦恩叔叔的时候,最崇拜的就是布鲁斯仿佛永远胸有成竹、胜券在握的笃定。他总能在我遇到困境时给予我最正确的建议,所以我才开始学习他待人接物的方法。

我差点忘了,即使是世界第一的侦探也有刚出茅庐的时刻。

[只是没想到他也会像我这样烦恼。]

智慧和阅历的差距是摆在我与男友之间的鸿沟,我始终认为自己只能在对岸遥望着他。如果他没有被变成猫,或许早就解决眼前的危机了——类似的念头经常会跑到我的思虑中捣乱。

“老爷也只是个普通人,他与你我都一样,若是看到您的不遗余力,也一定会感到非常欣慰。”

阿福先生不疾不徐地驶过路口,万圣节装饰在街角茕茕独立,无人问津。

[我不想要他的欣慰,我只想要他平安,]下笔前的万种心绪被我用几行字咽回肚里,[来哥谭前我们就约好一起过万圣节的……现在泥面人不知道会从哪冒出来,预定的城市花车游行也取消了。]

心里酸涩得冒泡,我稍稍做了次深呼吸,把滑落鼻梁的镜框推回去,不预备在这个话题上多停留。

[不说这些了,超级小子的送检结果出来了吗?]

“我本也要和您提起此事,”老管家并不纠缠于我积压的负面情绪,我也很感谢他愿意留出的这点恰到好处的社交距离,“乔纳森先生的体内被检测出了残留的红氪石微末和兴奋剂,这两天已经随着代谢完全排出体外,不过他醒来后依旧无法像老爷那样表现得十分稳定。”

那就意味着依旧容易产生攻击倾向,无法与人友好互动。

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犹豫,我又问道:[那我的呢?]

车辆发动时的震感随着对方直言而带来的微妙感官令我手指发麻。

“和当晚的结果一致,小姐。您并没有被感染。”

.

这不科学。

我想,所有见过白犬咬我那口的人在面对检查报告时都会冒出类似感慨。

傍晚的韦恩庄园在阴云下静静蛰伏,轮椅被老管家推着,我第一时间就看见了趴在门廊下毛茸茸的阴影。

很快,其中亮起两盏蓝盈盈的灯泡。

大猫的动作不复之前的灵活,各处都有绷带,他一瘸一拐地跑过来,绕着我转了半圈,这才小心地把侧脸贴到我的右肩上,长长的胡须扎得人发痒。

鼻子里一股混合了药水的猫味。

在途中颠簸的心事却在熟悉的气味中冲散,连隐隐作痛的脏器都仿佛发出舒心的喟叹。

我啄了口猫的眼角,在他的呼噜声里才注意到跟在他身后过来的格雷森。青年同我先前那样单手打着夹板,神情也称不上放松,戴着口罩地朝我打招呼:

“欢迎回来,正好史蒂芬她们还没走,待会儿介绍你们认识。”

……奇怪的问候语,这里又不是我的家。

这点算不上什么的小疙瘩很快被他后半句的重点盖过,需要面见陌生人的紧张令我不由抓住了身旁动物的脸颊毛。

在大猫轻轻的“嘶嘶”声里,老管家推着我往大门走去:“卡珊德拉小姐和史蒂芬妮小姐都是非常好相处的女士,您不必为此忧心。”

“卡珊昨天就问过我你什么时候回来了,”格雷森绕到了轮椅的另一边,并没有向往常那样离我们太近,“她和你一样都是亚裔,之前一直和史蒂芬一起在香港执行任务——相信我,你总是很容易就能讨人喜欢。”

他的补充没有安慰到我半点:[……你不用这么夸张的,我也没有很紧张。]

为表真实,我不得不把手里攥着的猫毛松开去打字,余光里猫男友飞快抖了抖脑袋,仿佛我刚刚真的使了很大劲。

“……也许是我记错了,但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你一口东西都没吃,还把椅子紧紧贴在布鲁斯旁边,”故作思忖后,格雷森略带调侃地眨了下他的蓝眼睛,“直到他给你切了肉。”

不待我反应,身后的老人便笑出了声:“也许只是因为小姐盘中的食物不合她的胃口。”

比起找理由,阿福先生的帮腔更像对格雷森的附和。我只觉血液上涌,耳朵被头发捂得发热,却没法真的对两人恶言相向,能做的唯有狠瞪一眼满脸挂笑的青年。

他似是被忽来的冷风冻了个激灵,转而摸摸鼻子,视线逃也般落到猫身上。

“我不说了,再说就要有人从轮椅上站起来捶我了。”

见他如此识相,我勉强放下打字和对方再辩三百回合的念头,第一次觉得喉咙受伤是件那么不方便的事。

一行人很快走入室内,大宅的地暖令人身处春季,身边两人很快脱掉了外套,阿福先生接着过来拿走了我的围巾。我只穿了半边大衣,扣子倒是有点难解,四根手指奋斗半响才把它从扣眼里剥出来,格雷森好像有点看不下去,但踟蹰了两步又选择待在原地。

我大概明白他在犹豫什么。

把黑色大衣最后搭在靠门的衣架上,老管家便从轮椅底下抱出几个购物袋,猫一向对到人手里的东西更感兴趣,此时也凑过去嗅闻,只是体型太大,嘴筒子伸进去的时候差点把牛皮纸袋给撑破了。

给猫拍照讲究眼疾手快,小指的骨折影响了我发挥,留在手机里的就变成了一团糊糊的黑影。

……也挺可爱的,还是保留下来吧。

“东西就给我吧,还是放厨房吗?”

“是的,保温袋里的需要放进冷冻层……”

在我专注拍照的数秒,另一边的两人已把购物袋放上桌——阿福先生倒是想直接递给格雷森的,只是任何需要拉近距离的举措都被他摇头拒绝了。青年用单手并不方便,行动间,袋里的苹果滚落到我脚边。

我先老人一步,把果子捡在手里。

[让格雷森送我下去吧。]

越过管家的肩膀,我和皱着眉的罗姆人青年对上视线,他拒绝的前兆我看过太多次——就是这种会令我联想到男朋友的瞬间,于是提前比出暂停的手势,低头打字:

[我有话想问他,麻烦你了,潘尼沃斯先生。]

老人对我临时找的借口没有质疑,目光转了一圈,忽视了格雷森的不乐意:“我只希望您别什么都学老爷,待在洞里就不上来,楼上的床总比下面的沙发舒适许多,我还在枕头里塞了助眠的薰衣草籽。”

虽不意外对方能看出自己没休息好,我仍下意识和陪在身旁的大猫对视一眼,他应景地打了个哈欠。

[当然,我看过下面的动物园具体发展成什么样就去休息。]

“咳咳……你们是不是忘了询问一下另一位当事人的意见?”

眼见老人和我达成协议,格雷森收紧手臂,抱着购物袋像是举着枚盾牌。阿福先生这回没再管年轻人的顾虑,上前干脆把牛皮纸盾卸下来:

“难不成迪克少爷是想让小姐一人推着轮椅下去?”

“她可以——”

青年望着瘸了腿的猫爸爸终是闭上了嘴。

和一人一猫目送管家离开,我把苹果放到猫脑袋上,好整似暇地打量着把头发揉乱的格雷森。

[怕什么?这栋宅子里你最不用担心感染的就是我。]

“话不是这么说的……”大抵是读出我神情里的笃定,青年在短暂的纠结后还是挎下肩膀,过来帮我推轮椅,“你在路上应该也了解过现在的情况了,还有什么是要专门留下我的?”

考虑到我需要打字,他的动作十分和缓,大猫顶着苹果,稳稳地随我们走起来。

[你就这样一直和别人保持距离?]

“……这样对所有人都好,要不是小芭反对,我和提姆都应该关在牢里。”

对方的声线有些低落,我的身后像是长了株晒不到太阳的向日葵,不复往日的活力。

[合理的选择,就是没什么人情味。]

格雷森闻言笑了两声,似是刻意挤出来的:“为了任务能和加害者握手言和的你不该完全赞同这种做法吗?”

我品出些微妙的、仿佛埋怨的味道。

室内的光照柔和,余光能瞥见窗户上青年的侧脸,以及被他垂眼注视的我——还有布鲁斯脑袋上红彤彤的苹果,我没多看,专注于手机屏幕上:

[如果是我站在你的立场上,我一定也会作出和你一样的选择。]

“我毫不意外。”

[但你和我有一点不同,你是需要从外界汲取能量的类型,让你刻意和家人保持距离并不好受。]

轮椅蓦地停了片刻,猫也感觉到了大儿子的不对劲,转头时苹果咕噜噜滚下来,我忙着把它捞回腿上,压根来不及看身后人是何种表情。

“你在……尝试安慰我?”

意图一旦被挑明,我亦感到些许不自在,手肘撑住轮椅两侧,回身对上青年睁大的双眼。

口罩的遮掩会使人不自觉聚焦于他扬起的眉,微缩的瞳仁和略微泛红的眼白,和其他人不同,格雷森天生一双多情眼,认真时容易将人看得面红耳赤。

在这种时候否决就是欲盖弥彰,我点点头,然后抬手示意他等我打完字。

大猫不明白我们停在这里做什么,脑袋一伸,鼻子凑到手机前,看上面的英文字母快速增殖:[我没想多管闲事,你被布鲁斯耳提面命着照顾我,礼尚往来我也不想忽视你的心情。]

“说得好像和你扯上关系是什么苦差事。”

他这回的笑里掺了些真情实感。

我上挑着眼睑看他,目光也十分认真——就拿我们前几天的争锋相对说事,格雷森也该认识到和我打交道是种多么考验涵养的试炼,难为他没像我爸妈那样被我气到口不择言。

“……好吧,”可能与我想到了同一处,他抹了把脸,“我已经有点习惯你的作风了,若非那晚你藏着的浓缩速效麻醉剂,不,如果受伤的不是你,乔恐怕还会造成更严重的伤亡。”

剩下的话他欲言又止。我们都知晓泥面人射出的子弹里还含有兴奋剂,极有可能是没了能致使氪星人失控的红氪石粉末后的第二选择。

话题被转到正事上了。我不确定这是不是格雷森不想和我谈论他自己的问题,但还是顺势延续下去:

[他埋伏在那定是有人授意,你接触他比较多,这个人有和光头佬联手的可能吗?]

停的时间有些久了,大猫又打哈欠,我有点怀疑他是不是也没休息好,拍拍轮椅把手,要格雷森动起来。

青年顺从了我。

“泥面人之前因为事故分散了身体,有一部分躲在哥谭的下水系统里,始终游离于本体之外,”边走边说,他的语气也染上两分沉重,“卢瑟或刺客联盟能找到他并非不可能。”

[那就先从最坏的预测开始,我无法被感染的事你们没有和莱斯利医生提过吧?]

“当然了……”似是想到什么,格雷森微微叹口气,“不管怎么说,泥面人都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去诊所的路上我们也做过反跟踪,你不必太担心他找到诊所去。”

[但他若是光头的人,就会想要我的血样或是病理记录,而且当时我的制服也没换过,万一有淤泥残留,还是有可能被他追过来的,不是吗?]

字打到这,我反而生出些许懊悔,[或许留在诊所更好,即使真的发生了什么,泥面人更多的注意力还是会放在我身上……]

语音还没播放完,格雷森就略微提高音量:“我只庆幸你这次早早就回来了——别再想着当什么诱饵,绝对不行。”

太过明显的焦急。

除却养父的委托,理查德·格雷森本身就是个非常有责任感的人,这和他长时间处于一个需要照顾他人、领导他人的位置有关。我不意外会被他纳入蓝色的羽翼下,脑海里倏地涌入了被咬伤后的回忆。

拖着扭曲手臂、拨开人群冲过来的夜翼,还有紧随其后,连头盔都掩盖不了喘息声的骑士。

陶德是故意被我放大过愧疚感的,我对于利用他来保护自己没有任何负罪心理,但看见格雷森汗津津地惨白着一张脸……我只恨彼时的自己没能立刻昏过去。

由于实在痛得厉害,我似乎还咳了点血,倒是勉强抓住夜翼的蓝手套……说了什么来着?好像是表示自己没有大碍,让他去关心一下没出现的猫和其他人。

总之,我直觉让他留下来看骑士把超级拉布拉多的牙拔出我胳膊铁定不合适。

最后也不知道他那时走没走,毕竟拔牙直接把我痛休克了。

长时间的沉默后,我在一阵织物垂落头顶的触感中回过神,仰头正对着青年蒙住下巴的口罩边沿,眼镜都被稍稍碰歪些许,他好像也没料到我的突兀动作,蓝眼在羽睫中簌簌抖动,瞳孔骤然紧缩。

下一瞬,我和他同时弹开了与对方的距离。

大猫被我抱着,不轻不重地“喵”了一声。

……救命,要是布鲁斯变回来记得这段,我要怎么解释?!

我心虚地把猫抱得更紧,不敢看猫男友这时的脸色——往好处想,之前还没交往的时候我谈恋爱也没瞒过他,布鲁斯甚至知道我十七岁以来的每一任情史,既然他都没表示过对我前男友的在意,应该也不会因为这点小误会而生气?

格雷森还是他儿子呢,他更应该大度点才对。

给自己打了一套说服组合拳,我总算不再慌慌张张的,松开了抱着猫的右手。

再一看,猫见我一动不动盯着他,还凑过来舔了我一口。

动物的懵懂叫我松了口气。

这次没法理直气壮地凶他把口水留在我脸上。

我隐忍地拿袖子擦了擦,转头就撞上格雷森笔直而来的视线。我和他谁不比谁尴尬,当下无一人开口,气氛静谧得落针可闻。

猫左看右看,最后又打哈欠。

[赶紧下去吧,]我借着低头打字的空档平复心绪,[我想早点带猫回去睡一觉。]

青年接着微微吐了口气。

“好,这些毛绒一族都不怎么省心,你要是能像之前那样驯服他们是最好的。”

[……我只是不会被感染,又不是天选驯兽师圣体,]我仍在努力尝试忘记方才的乌龙,一边给格雷森打预防针,[检查报告里也没有任何变化表明我觉醒了超能力。]

这亦是义警们百思不得其解的,哪怕是魔法,多少也会反过来体现在身体上,例如脑神经的额外活跃之类的,但我永远是老样子。

“那就很难解释你的血液令小乔身体里寄生的病毒不再进行裂变,正是病毒蛋白的改变才让他立刻失去意识,”格雷森重新推上我的轮椅,彼此都默契地跳过了泥面人的话题,“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暂时我们把病毒的稳定归功于混血氪星人的体质有所不同,实验室那边已经提取样本进行研究了,相信很快就能有所突破。”

[这是个好兆头,但我看网上已经有人捕风捉影,你确定这不会引起光头佬的算计?]

“现在的哥谭最需要能振奋人心的消息,”我所言的义警们肯定也考虑过,但格雷森终是选择不去干预,“我们也不会再给敌人二次闯入星辰实验室的机会。”

话说到这份上,我也就放下顾虑。交谈间书房近在咫尺,两人一猫进去时恰巧碰见座钟挪开,大敞着的电梯门里虽站着位金发碧眼的女孩,却听见她头顶的天花板传来一阵沉闷又杂乱的敲击声。

格雷森登时变了脸色,上前两步把我挡到身后。遮蔽的视野前方又是叮铃哐啷的混乱动静,女性中气十足的声线夹在其中格外明晰:

“迪克!鸟宝宝飞出来了!”

而后,和宝宝体型完全不相符的黑影张开巨大的翅膀,叽叽咕咕地一头砸在飘窗的玻璃上。

还有只熟悉的公鸭嗓小猫坠在他身后,喵嗷一声就和晕头转向的大鸟缠在一起,你抓我来我啄你,打得那是难舍难分。

不用谁说,我都认出那身棕黑色羽毛的长耳鸮百分百是德雷克无疑。

好吧,猫头鹰怎么不能算是猫呢!

感谢光头佬帮忙达成卷名[撒花]

关于病毒全是瞎编的,下章……不知道啥时候更,对自己的坑品已绝望[摆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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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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