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星意终究不是个外耗型人格，所以哪怕在他看来大家是史密斯夫妇之魂附体，双向隐瞒，也颇为不好意思。

谢蝉观察着他的反应，内心却是一松，只要曲星意先入为主认为，姜寻月和越无双早就是灵器之主，那后面的事就好解释的多。

这么想着，他又不动声色瞄了一眼，旁边静静听着这场谈话的谢昭。

谜语人型男主，名不虚传，根本看不出他到底信了几分，又在想什么？

不过就算谢昭有所怀疑，但只要肯当个哑巴新郎，啥也不问，那也是极好的。

“那是我们刚来云城的时候，发生的事，那只魇魔已经被我们解决了，就是后遗症有点严重。”

谢蝉继续忽悠，不，准确的说，他说的信息大部分都是真的，只是有时候，真实就是最好的谎言：“至于我们为什么会来云城，说来简单也复杂。阿星哥，你知道你们进入云城多久了吗？”

曲星意脱口而出：“一周啊，怎么了？”

“那你知道烂柯人的典故吗？”谢蝉问。

曲星意闻言又点点头，随即流露出惊诧的表情，不由下意识朝谢昭那边看了一眼。

因为他隐约预感到了谢蝉接下来会说什么，而谢昭的异能又与时间紧密相连。

果然就听谢蝉轻轻叹了口气，他说：“但实际上，不止七天。你们，或者说整个云城都是到乡翻似烂柯人里的烂柯人。虽然外界没有沧海桑田，但对我们来说，你们所有人已经失踪好长一段时间了。”

曲星意震惊的站直身体，虽然已经有了些预感，但真的得到印证，他还是……

他来回踱了两步：“怎么会这样，难道又是妖魔，不，一定是妖魔在捣鬼！”

同时，他也彻底理解，为什么谢蝉他们三人，昨晚为什么会是那种反应。

这换谁来，谁能第一时间就相信他们是真的？

更别说，他和谢昭失联这么久，都不知道他们是抱着什么心情过来找他们的。

想到这，曲星意心里本就不轻的歉意，又添几重。

“哎，小蝉，我……我刚才不应该对你那么凶。”

谢蝉这回确实没想到，曲星意第一个反应是考虑自己的感受，神情有些复杂的注视着他。

他现在越发明白，为什么姜寻月和越无双不想和他们有直接的接触，确实太容易被动摇军心，也太容易……舍不得。

他偏开头，“哪有啊，至于后面的事，你应该也猜到了。我过去是猎魔人，无双姐姐和月哥，一个因为家族传承，一个意外被灵器选中，我们仨都属散修，根本没有太灵通的消息渠道。”

“不管是云城出事，还是你们失踪，我们都后知后觉很多。不过这或许也是我们的幸运吧，要是没有这回的阴差阳错，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知道彼此的身份呢。”

曲星意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也是，以后我们就可以并肩作战了，还是挺值的开心的！”

他又开始在那小狗追尾巴绕圈，既兴奋又遗憾：“要是能早点撞上就更好了，也不用背这么多年良心债。”

而且他总感觉，姜寻月他们对他们在外面有秘密，心知肚明，他们才是一无所觉。

嗯……等等？

想到这，曲星意不由看向始终静默旁听的谢昭，“老谢，你想啥呢，怎么一直不说话？”

他语气里充满怀疑：“你对老姜他们是灵器之主的事，真的一点都没发觉吗？”

谢昭闻言低眸一笑，也不知道是被他逗的，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没什么，就是在想……小蝉，你为什么要骗我们？”

他看着谢蝉。

“或者，更准确的说，你一直都没有认同我们的身份，根本不觉得我们是真的。”

谢昭语气平静，仿佛陈述既定的事实，“为什么？”

曲星意满脸写着问号：“啊？”

他看了看谢昭，又看看神色不见波澜的谢蝉，“啊？”

难道我又中计了？

等等，他为什么要说又？

“……”

谢蝉没有第一时间给出回应，他当然可以摆出无辜或迷茫的表情，尝试再糊弄一下。

但毫无意义，因为如果只是单纯的怀疑，谢昭不会问出口。他既然问了，就说明他已经抓住了什么漏洞，或者在其他方面有了佐证和发现。

既然如此，他再说什么谎言都骗不了谢昭。

当然，这一点，他来之前也有心理准备。

只是怎么说呢，站在局外看谢昭的聪明是爽文，站在局内直面他的这份敏锐，就是另一番体验了。

谢蝉将一直盖在腿上的外套递还给谢昭，然后他从地上站起：“昭哥，我不得不说，和你面对面交锋，可比只在回忆里看着你，有意思多了。”

谢昭随手将那件外套接过来，闻言也只是从容一笑：“这算是弟弟对哥哥的夸奖和崇拜吗？我收下了。”

“……”

努力加载思考程序，疯狂检索自己到底在哪个环节出现错漏的曲星意，忍不住吐槽：“你们俩不要突然就画风突变，旁若无人的聊起来好吗？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存在感。”

说实话，他真没听出谢蝉的话，哪里有谎言的痕迹。

但相比谢蝉，他自然更信任谢昭。虽然这家伙是个有问不必答，时常满嘴跑火车，嘴里听不见一句完整真话的烦人鬼，但有一点他没说错，他总是对的。

他想到这，瞄了一眼刚刚还纯良无比，现在却像是马上就会变身桀桀桀怪笑反派的谢蝉，真心实意叹了口气：“上梁不正下梁歪。”

当初就不该让老谢带孩子，造孽啊！

谢昭用中指推了下眼镜，又悠悠一叹：“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

曲星意不理他，只看着谢蝉，认真道：“小蝉，虽然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我保证，我和老谢就是货真价实的我们，我们也不会伤害你。”

谢蝉避开他的眼神，都说真诚是绝对的必杀技，他现在确实感受到了它的威力。

今天很多事既在他的计划之中，但同样也有很多在预料之外。

比如此刻，他还是没想到，曲星意竟然一点也没生气被他骗了。

他也确实没感受到恶意，如果拿游戏类比，他觉得现在的谢昭和曲星意，就像游戏里有自主运行模式的NPC，在没有外力或者说上帝之手的干扰下，他们当然不会攻击他。

因为在他们眼里，他们也是他的哥哥。

“对不起，阿星哥哥。”他垂下眼睫，流露出几分黯然。

曲星意还想说什么，那边谢昭也已经站起，他走到谢蝉对面：“你还是不愿意说，那我来说。我一直在想，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能让你一点也不相信我们就是我们，无论我们表现的多符合你记忆里的形象，你都不信？”

他缓缓抬手，举起一枚铜黄色的圆形纸钱：“或许唯一的解释就是，你们认为我们死了。这本来是想烧给我们的，对吗？”

谢蝉瞳孔不由收缩了一下，他想到了自己昨晚进入树林前，拿在手里的那沓纸钱。

他再度为谢昭的敏锐惊叹，但也确实想听听他的解题思路，于是嘴上依旧问：“就不能是巧合吗？一枚纸钱能说明什么。”

谢昭：“一枚纸钱确实说明不了什么。”

他当时虽觉古怪，但也没联想太多。

只是虽然信誓旦旦和曲星意说，谢蝉他们身上没有中幻术的痕迹，但也不可能不考虑万一。

所以他又重新返回这片树林，本意是想看看能不能发现其他蛛丝马迹，却没想到看到了一地的纸钱。

但当时他依旧只是隐约的猜测，还是不能完全确定发生了什么。

直到他听完谢蝉这个删改版的真相，直到……

他摘下眼镜，幽深眼瞳仿佛已经洞悉一切。

“或许是因为云城时空动荡频繁的原因，影响了我的能力。或许还有别的因素介入，所以小蝉我只能看到你身上的时间线很混乱，但我依然可以确认，你并不属于这里。”

一旁曲星意也联想到谢昭昨晚又不见踪影的事，但也顾不上埋怨这家伙隐瞒情报，语气急切：“所以事情的真相是，小蝉前面说的都是真的，他唯一没说的就是，外界不认为我们是失踪，而是以为我们死了？”

那他们是失踪多久，才能被直接判死刑啊！

“恐怕未必是我们失踪，而是我们真的死了。”

谢昭前一句话是对曲星意，后一句是给谢蝉：“你不属于现在，所以我猜测，你们来自未来，而我和阿星死在了云城。这就能解释，为什么你们执着认为我们是假的。”

谢蝉默然，片刻后，他终是点点头：“一切如你所想，你们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所以，我们无法相信你们。”

谢昭虽然已经提前一步推测出真相，可真得到肯定答案，不免还是流露出几许复杂情绪。

他欲言，可话未出口，就先变成一声叹息。

谢蝉用一种言语无法形容的眼神凝视着他，仿佛他下一秒就会消失。

嗯？消失……

谢昭心情越发复杂起来，语气幽幽：“别等了，我们既不是幻影也不是鬼，不可能像电影里演的一样，在你戳破真相后，会忽然烟消云散。”

谢蝉：“哦，那事情就复杂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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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为何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