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袋跟踪狂杀人事件是发生在三年前的一起当街杀人案。

虽然那时候还在上小学，但前因后果，案情进展，都在沢田纲吉放学后的电视里演播过一遍。

造成这起案子家喻户晓的原因是凶手是跟踪狂。

跟踪狂杀人。

因此瞬间沸沸扬扬。

他记得好像还推动了什么跟踪狂法规……记不清，但不管如何，这起案子的凶手是当场逮捕这件事他是记清楚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从R女士被跟踪事件突然跳到这起案子上，但是真正凶手，不就是那个什么……

叫什么名字来着？

小泽……

“小泽淳。”

空相希夷替他说了出来。

那个被他忘掉的凶手的名字。

她歪了歪头，看着沢田纲吉的目光意味不明：“你认为凶手是他吗？”

“那个……当场逮捕的话……应该，应该就是吧。”

沢田纲吉结结巴巴地回道。

她又去看有些恍惚的龙野，“你呢？”

龙野似乎在想什么，她愣了一下，指了下自己：“……我吗？”

“是的，你。”

“啊……我的话，就是……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说我知道真凶，但非要说的话，目击证人也都说杀人的是他……应该就是那个男人吧。”

龙野露出了点苦笑，似乎有点后悔当时没有多陪伴好友，“当时理知子也有跟我提过一直有人跟踪她，所以她当时才打算离开池袋，回老家躲一躲。没想到刚说离开，就是永别。”

她叹了口气，语气中听起来疲惫和无奈。

“在当时是有人说可能凶手是情杀，毕竟他说了那样的话，警方也来问过我认不认识那个男人，但……”

她摇了摇头。

“我第一次见他还是在警方提供的照片上，所以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句话，是指凶手在杀人时对受害人大喊这一切都是她背信弃义的惩罚。

这句话曾经让情杀的可能闹得沸沸扬扬，但在警方公布了双方身份信息后，就再也没人提过。

受害者原田理知子就读于池袋某名门高中二年级，在死时还差三个月满十八岁。

嫌疑人小泽淳是附近风俗店的常客，之前还有因为闹事被关了几天的案底，据说还欠了附近极道赌债。

欠债的社会残渣被拥有美好未来的高中生玩弄感情……

就算真的发生案子了，这种话说出来也会被当作妄想。

“是吗。”

少女平淡地应了声。

“是啊。”龙野说，她看着远处的广场，眼前忍不住浮现出理知子的笑容。

“……或许死亡对她来说也是解脱吧，善良的理知子去到了更美好的地方。”

“那你为什么不去死？”空相忽然问道。

女人脸上刚浮出的轻松僵硬在了原地，她慌张地解释：“你是不是误会了我的意思……那个，她遇到了那么多糟糕的事情，活着对她来说也很痛苦吧，与其提心吊胆，干脆地死掉了反而……”

“我明白了。”空相说，“只要你也遇到相同的事，那被杀了也没关系，死掉了你也会感谢凶手让你解脱，对吧？”

“怎么可能感谢啊……我凭什么死掉！”

“你也知道吗？”

烦死了。

又是蠢货。

“蠢货。”

慷慨别人生命的蠢货。

面对女人的讲述，少女粗暴地做出了评价。

大概没被这么直白骂过，龙野美惠愣怔了一瞬间。

“你、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蠢货。听不懂日语吗？”

空相抱起胳膊，就那样居高临下地俯视坐着的龙野。

明明是比中学生体力优势更大的年长人士，龙野美惠却在她的眼神下败退——连愤怒都不敢生出，只能孱弱地发出“你为什么这么说我？太过分了吧！没礼貌！”这样仿佛挠痒般的窝囊话语。

“我不相信来世这种自欺欺人的说法。”空相希夷说，“那个倒霉的受害者不管是死的时候是不甘心还是绝望，死掉了就是死掉了，就算真的有灵魂的存在，但死掉了就算勘破案件对死掉的人也无济于事。非要说解脱，那也只有真相被揭露——真正的真相。”

“而你，你知道小泽淳不是真凶。”

她嗤笑一声。

“不过是惺惺作态。”

一旁的沢田纲吉在这句话落下后立刻就紧张起来了。

他又想起来上次的事，佐藤暴怒的神情还历历在目，完全不知道她下一句会说什么更可怕的话来激怒对面的人。

要是山本在就好了。

这时候也顾不上微妙的嫉妒心或者别的什么心思了，沢田在心里从没有过地这么期待山本能突然从天而降。

但没有，也不可能有。

忙着为夏季大会作准备的山本不可能错过周末的训练，出现在池袋。

要想拦住委托人看来只能靠他一个人……

他偷偷打量了下少女和女人间的距离，不经意地向前挪了一小步，让自己站到少女的侧前方。

尽管还是看上去畏畏缩缩，但很努力做着两个人中间的缓冲。

“什、什么真正的凶手……不是已经，已经结案了吗？凶手都被当场抓到了！”

龙野美惠慌张地试图否定，但她凸出的眼球看上去像是乌龟的眼睛，那双乌龟眼睛紧紧地瞪着她，一刻也不敢移开。

这幅画面看上去透着点惊悚，沢田纲吉总感觉她的眼睛快要被瞪了出来，他瑟缩地跟着看向依旧平静的空相。

他听见她淡淡地问道：“你要继续装傻吗？”

“什么装傻，我……我不理解你的话……”

龙野的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僵硬而勉强。

空相啧了一下。

“真是不死心。”她说、

“不过，在揭穿你前，首先，我要先宣布一件事。”

“你的委托结束了。”

少女的声音平静无波，龙野愣怔地眨了眨眼，似乎没有立刻理解过来。

随后，过去了几秒，来不及思考其他的事，她和沢田一同发出诧异的诶声。

“结束？等、等一下，为什么？”

即使被用谴责的目光注视着，空相希夷脸色也没有一点变化。

宣布就是通知。

通知只要说出来就好了，被通知的人的情绪、想法都无所谓。

她满不在乎地继续说道：“既然没有异议，那么现在就到揭晓谜底的时候了。”

“等一下、不要自说自话，我说，到底什么情况——”

龙野美惠震惊到忍不住愤怒了起来，她在质问时脸和脖子都泛起了一层怒色的潮红。

然后，在尾音刚刚落下，她听到了少女说出的谜底。

“YAKUZA。”

龙野美惠一瞬间安静了。

四周的空气、人流声都变得缓慢，像是从很远的地方才慢半拍传进她的耳朵里。

她感觉自己的思维仿佛迟钝了。

或者是她听错了那个词。

但接下来空相的话连她最后一丝侥幸都被击破。

“这起案子，那个被逮捕的小泽只是实行犯，真正雇佣他的是原田理知子的前男友。他是池袋的YAKUZA。”

她盯着空相的嘴，那里说出来的话还在空气中摩擦，彗星的尾巴还没有坠地就已经在她心里发出了轰地一声。

过了很久，她颤抖地开口道：“这个……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空相不耐地啧了声。

她就知道肯定会听到这种白痴的话。

每次都是，为什么已经明显到了瞎子都能看到线索的事情还需要解释？

怎么知道的。

动动脑子就知道了啊。

龙野逃跑似地避开了她不耐的目光，她无意识地急促呼吸了起来。

空相话里提到的YAKUZA，和池袋泛滥的暴走族有些不同。

不提祖上什么德川幕末时的武士浪人，只是简单论的话，就是极道那样纯粹的暴力结社。

暴力、血腥、争斗、枪支、风俗业垄断……提起这个词联想到的画面连动一动鼻子都会闻到铁锈的腥味，但和沢田的震惊不同，龙野美惠脸上浮现的神情是恐惧——

她在恐惧空相说的话。

她在恐惧那个YAKUZA所代表的某个人。

采访？不可能，她绝对不可能提过，其他人的采访中也不可能……

那个事，那件事……除了她……

“是的，除了你没人知道。”

龙野猛地抬头，对视上了那双眼。

像是某种金属般的、钴蓝色的眼睛。

像是能看透所有的秘密。

包括那个秘密。

那个……

“能证明那家伙杀了她的证据。”

龙野美惠的表情扭曲了。

少女那张可以用很可爱来形容的脸，此刻在她的眼中仿佛覆着般若之恶面般狰狞。

面具从嘴角裂开了一道裂缝。

“至于你为什么有这份证据，很简单，回顾一下原田理知子被杀害的真正原因就可以了——被伪装成好男人的极道人士搭讪了，答应了恋爱后就被那种家伙缠上，找人跟踪、死亡威胁、监视、监听。终于敢提出分手，以为逃出了噩梦，想要躲出池袋。对方却恼羞成怒，决定杀死她来惩罚她的背信弃义……”

随着声音仍在继续，龙野美惠的头皮似乎被柳絮搔过，冰凉的悚然从颈后蔓延到眉心。

想要阻止，但是身体却动弹不得。

于是只能呆呆地听着。

“为什么那个男人会知道她哪天离开池袋。”

空相微微扬起的笑意就像玩弄地露出猎食的獠牙。

“是你告诉了他原田要离开的消息。”

在此刻，女人的脸泛着灰白的光泽。

仿若长椅旁的石头。

这章写起来太卡了。

如果有人没看明白，记得在评论说。我会适当再改下内容。

15/6

我又改了……

我这章写了三个版本，四个不同的开头，9K字，只有3k字能用。

解谜真是最难写的部分……。

突然理解了一些作品为什么不出续作。

下章大概就是解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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