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经历了漫长的路途，他们终于到达了富良野，也成功找到线索中渡边桥一藏身的旅馆。

但是，就在陈年真相即将拉开帷幕之时，穿着麻布浴衣的旅馆老板击碎了畅想。

他说。

“渡边桥一？……——那是谁？我们这里没有叫这个名字的客人。”

没有叫这个名字的客人。

这句话无疑堪比子弹，原本已经握在手里的真相七零八碎地分散，随之升起的诧异和不安促使工藤新一急切地向前迈了几步。

他一只手抓着柜台的边缘，尽可能地维持声音的平稳：“麻烦你再查一下，渡边桥一应该是在五个月前入住，或者，可能是今年的新年前……”

“抱歉，我们这里没有叫渡边桥一的客人。”

老板推开眼前的手机，茄子般的长脸上下垂的肌肉仿佛削去的茄皮，他变换抱起的胳膊，不耐烦地叩起手指敲了敲身后的木牌。

那上面是用几种语言写出的价目，这家看起来应该常有外国的游客来。

“你们要办理入住吗，客人？”

工藤收回打量价目表的目光，他看了眼蹲在门口角落的枯山水前，拨弄着惊鹿的空相。

“我要自己住。”背对着他的少女头也没抬，“你跟沢田同学住一间好了，应该有两间挨近的空房。”

工藤皱眉：“你提前在网上查过了？”

“需要查吗？这家店看上去就不像生意很好的样子。”

“喂……”

工藤赶在老板脸变黑前付了当晚的房费，他一边接过钥匙，一边转过身去跟已经起身的少女抱怨道：“我说，你能不能读下空气啊，万一遇到动手的人要怎么办？”

“你那种询问的方式才会被打吧，老板说服大失败——沢田同学，走了。”

沢田纲吉打了个激灵，“哦、哦……”

被拽了下脑后的兜帽，他从走神中渐渐收拢四散的思绪，少女说的话在大脑里短暂地转了一圈，他略显困惑地重复最后的几个词：“走、走了？我们去哪里？”

他们不是刚来……是，是找那个真凶吧。

渡边桥一。

沢田还是记得那家伙的名字的。

他在工藤和空相的面前忍不住缩起身体，从下了车他找到旅馆开始，他们谈论的东西就慢慢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他们就像是在用网住的种子去拼凑原本的蒲公英，龙野的每句话都被解读出无数种可能的背后含义，关于渡边和龙野之前可能的交易，听到最后，沢田纲吉觉得他们大概只差见到渡边这一步。

不需要再询问任何，只要见到渡边，那么多米诺骨牌就会自己运转。

……因此，沢田也被困在了骨牌围成的圈里。

他是喝了变大药水窥见不属于自己世界的爱丽丝。

他束手束脚地听着少女说的话。

“今晚会住在这里。你跟工藤一间房。”空相看了眼他，她抬了抬下巴，那边的老板娘低声跟老板嘀咕了几句，拿起墙上挂着的备用钥匙离开了柜台，“别想那些没用的东西，你是我的手杖，手杖的职责就是跟着那边和工藤，替我去记路，还有检查我要住的房间。”

“哦，好……空相同学不去吗？”

“不，我还有其他事。”她漫不经心瞥过打扫着桌面的老板，他的柜台上赫然放着登记表，工藤刚刚在那里签过名，包括证件登录的信息，大概都在柜台周围的位置。

就像是JRPG里的桥段，玩家要想得到更多线索，要把箱子统统都砸开撬开，空相时常觉得人也是一种箱子。

让人吐出她想要的线索，跟撬锁是一样的。

不管是用开锁工具，还是使用手段，都只是打开那把锁的工具而已。

工藤弓腰，凑到她的身前压低声音道：“喂，空相。”

“嗯？”她侧目。

“按照龙野的说法，渡边这次也可能用的不是自己的身份。不过，渡边曾经在这家旅馆的附近向池袋老家的家人寄过东西，我已经拜托了目暮警官重新确认包裹的信息，还有曾经跟他联系过的证人证词里也有提到过他曾经开过三辆不同的车前往居酒屋，根据车牌应该能够找到对应登记的驾驶证，我会尽快……”

“高桥宙司。”空相说，“渡边桥一的新名字。”

“你……”

工藤新一似乎反应过来，他直起上半身，眯起眼扫视她的面部表情。

“你知道？”

少女不置可否：“才发现吗？”

“龙野告诉你的？”

“你猜？”

“喂。”

工藤无语地连不满都不会产生了。

不满还是生气，这些都是面对空相希夷时毫无价值的情绪，他刚要再说些抱怨的话或者从空相嘴里套出更多线索——空相这家伙一定还有很多没有共享的线索，工藤如此笃定着——但没等他开口，少女就仿佛驱赶蚊子般摆了摆手。

“你的时间结束了。赶紧走吧，大侦探。”

她哂笑着，得意地扬起下巴。

“接下来是推理之魔的表演时间，牢牢记住你的失败之刻。”

推理之魔的表演时间——青筋绷出的佐藤同学和脸色灰败的川上同学才在沢田纲吉大脑一闪而过，就看见少女迈出了往前的步伐，抚在柜台前对老板说出了个全然陌生的名字。

“高桥宙司。”空相前倾着上半身，盯着老板的眼睛看，“这个人在你这里住过吧。”

面对强硬的态度反而顺从起来，老板下意识地回道：“这个名字……好像是有点印象……”他警惕地扫了已经走上台阶的几个人，又定睛打量空相，“但你有什么事？我可不会随意泄露客人的**。”

“啊——是这样哦。”

沢田惊恐地看着空相骤露出了有史以来他在她脸上见过的最悲伤的、可怜的表情，他踉跄地迈过了台阶，被一侧的工藤再次及时拉了一把。

“没问题吧？”

“没、没事……”

“——他躲债把乡下老妈都丢下不管，我们是他的亲戚，这次代他病重的母亲来找他回去。其实他的名字叫渡边桥一，他大概是骗了你们，实际上，他欠了几千万的小钢珠赌债，听说东京的yakuza都在找他，目前还没找到这里。我们想赶在yakuza之前找到他，让他能回去见他母亲最后一面，所以我们才那么着急。”

她眨着那双遥远的距离已然看不真切的蓝眼睛，幽幽的声音还在隔着薄薄的楼板传到他们的耳朵里。

“老板你肯定会告诉我们他的事吧。不然，要是被那群极道人士先找到他的话，可能就……毕竟是极道啊，是吧，老板？”

“Ya、Yakuza吗？几千万啊……。”老板的不耐烦僵硬在脸上，“那，那我想想……什么名字来着？”

她的笑容变得满意了。

“高桥圭司——写起来是这样哦。”

看到登记簿上空相写下的名字，他愣了下。

“啊，你们找那个家伙啊。”老板几近恍然地啊了一声，他眯缝起眼，鼓起的眼睑和眼袋遮住了大部分眼球，“你们不知道吗？”

“该知道什么？”

“他啊，一个月前就死掉了。”

“死了？”

“死了——？！”

死了（点头）。标题回收二分之一。

下章大概就是各种线索冒出，排序，各种视角的不完整视角层出不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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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