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夏初暗波动

“陈大人。”一名近侍掀帘急匆匆地跑过来。

方才陈栖忆靠在椅上闭目养神,回忆池念森昨晚慵懒倒在他肩上的模样,闻声立刻睁开眼,端坐如钟,问道:“何事?”

“张枫叶带人打进来了,外面正闹得厉害。外城门就要被攻开了!”

陈栖忆猛然站起身,沉声道:“什么?”

“陈大人先与属下来。”

没想到张枫叶竟趁着这个空当出手。陈栖忆疾步走着,脑中飞速思考对策“军队呢?”

“已经打起来了,这次张枫叶定是有备而来,人很多。”

陈栖忆又问:“有谁在那?”

“陆小将军。”

陆离前不久才刚走,这又打起来,张枫叶如此不把皇威放在眼里,还真以为皇家军队斗不过你的义军吗。

“那张枫叶的亲信呢?”陈栖忆幽幽开口。

身旁侍卫略是一愣,随即回道:“还放在~”

“把人拎出来,就送到张枫叶那。”陈栖忆打断了他的话。

“是。”那侍卫不敢再多说什么,得到指令就慌忙离去。

上京外城,瞭望台。

“陆将军,形式如何?”

刚上任不到一个月的少年将军陆泽洋此时正拧着眉立在城头。身边是朱老将领的问话。

朱老将军早就看陆川不顺眼了,不过区区平定几方盗贼,皇上一纸诏书,给他封将,这么几日下来大动军队,根本不把他当前辈看。

如果不是陆老将军和陆大将军立下的功,陆川怎么也轮不到来指挥这些曾与陆老将军收复边疆的老将领。

朱将军料定陆川答不出个所以然来,眼底不禁漏出轻蔑之意,正欲开口发令,却听陆川掷地有声道:“再加军队,关紧城门!”

原以为他会说出什么震动之言,没想又是两句废话,朱将军不屑更深,提醒道:“陆将军,上次张枫叶打进来时,一样也是这般军队前去抗战。”

陆川轻飘飘看了他一眼,反道:“上次是我大哥的精英部下,如今我查出多少漏洞,朱将军应是最清楚的才是。”

朱将军的脸白上几分,不甘占下风,又回:“这支部队也是花重金所培养,陆将军是不肯信吗?”

“不敢,朱将军的才能怎是我可以媲美。”陆川不为所动,“不过,前不久这支部队深夜偷吃朱将军是知道的吧。”

“你。”朱将军只道这人竟是说话不留一丝分寸,故意把这等荒唐之言放在明面上。压下心中怒火,干脆甩袖道:“朱某无话可说。”

话音刚落,城外一声巨响,陆川忙扭头看去,远处黑压压的一片人影,口号喊得格外响亮,极有穿透力。

陆川的指令已经下发,霎时,高亢的人声,刀剑相撞的金属摩擦,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在最前方的便是那张枫叶,一身上等铠甲,在火热的烈日下熠熠生辉。手拿银枪,在其照应下的眉目□□,鼻直口方。如此一看,还是潇潇领兵之态。

陆川咽下唾液,其方来势汹汹,不容小觑,胸中大石吊起,晃悠着不落下。

正逢此时,身旁传来声音,陆川眼中只有战况,无暇顾及其他。但那人好不懂事,一声一声呼地他烦躁暴起,带着煞气回头。

“谁!”陆川吼道。

那人许是被他给吓住了,小心开口:“陆将军,这是大理寺带来的。”

陆川这才意识到那人手中还拖了个麻袋,麻袋里不知装了什么,好似在奋力挣扎:疑惑道:“何物?”

“回将军。是不久前捉住的亲信。”

“大理寺绝不会干这种事,受了谁的指令?”

“陈大人。”

陆川眉头一颤,也就御史大夫会干这种事了:“打开。”

“是。”不过三下,麻袋被硬硬扯开,那侍卫揪住亲信头发便往上提,露出那张被狠狠折磨过的脸。

“陈大人怎么说?”

“陈,陈大人是要把这人公告于张枫叶前。”

陆川没有回他,再度审视眼下情景,张枫叶必是做足了准备,竟隐隐有败退之意。

陆川顿时大怒,看向朱将军,忍着声音道:“军队呢!”

朱将军脸色成功由白转青,语无伦次:“军队、军队。”

“你们两个,快去!”陆川打断朱将军的话,随意指向两个近侍吩咐。

病急乱投医,陆川顾不了这么多了,照这样的进度下去,等军队来之前,外城怕是要变为一片废墟。

长臂一挥,那亲信随即四肢被钉在城墙上,动弹不得。

城下张枫叶已经杀红了眼,见高处城墙挂着一人,清晰的视力让他无须怀疑,怒从胸口喷出,急躁的性格让他失去理智,张开嘶哑的喉咙,拼尽全身之力大吼道:

“杀!”

一字落音,千军万马。

城上陆川也是怒急攻心,可又无可奈何,再次下令看紧城门,焦急地等待军队。

“立刻备套装备。”

“什么?陆将军您。”

“快去!”

今日我陆川就是死在城前,也不允许有敌踏进大宁城内一步!

带着这样必死之决心,陆川飞步跨上马,夹紧马腹,一声震耳呼啸,银袍小将奔向沙场,身下白马如不愿屈服的滔天巨浪,马吠声振聋发聩。他身侧的剑柄一抹红,耀眼醒目。

陈欧逸坐回原来那地,一手拿笔,正挥墨誊写诗歌。眼前侍卫紧张的回报形式。直到提到那亲信如何惨死,张枫叶又是如何疯狂,陈欧逸停下笔,目光微动:“杀得越厉害了?”

“嗯。陆小将军已亲自下阵。”

陈栖忆皱眉,张枫叶,一名出身平庸,务农之辈却有着极高的胆量气魄。

着实不简单。陈栖忆感觉义军背后的实质,远不是表面看上去地那般普通。他很少有猜不透的时候,似乎身边所有人都被卷进这场闹剧,眼看着自己也要被拖上舞台。

陈栖忆眼一眯,好像捕捉到了什么,但又转瞬即逝。

“查张枫叶。”他面容不动,开口。

方才的侍卫乃是陈栖忆得力下属,听他一说,快速反应,随机意识到陈大人想让他查的不是张枫叶的家世背景,而是张枫叶的最近行踪。

“属下这便去。”

外城已经乱成一锅粥,谁也不承想今天的义军竟是强悍得很,外郭百姓逃亡的逃亡,妻离子散之声阵阵涌起。

而皇城里,还沉浸在大宁盛世,歌舞升平的混沌皇族们一下慌神,人来人往却毫无章法。

池念森待在殿中兰台管理图籍等,还有新书在源源不断地搬进,池念森百般无赖的托腮坐在最高处,看着手下人进进出出,好不忙碌。

这样的情景很快就被打断了,不成样子的侍卫突然跑进来,说有大事要与池大人禀告。

“大胆!你可知这里是何地!”有人上前质问那侍卫。

池念森倒是不在意,本来干这种活就无聊,好不容易来了个有意思的事,自然是乐意听听看。

“都退下。”池念森道:“请说。”

“是时,奉陈大人指令而来。”那侍卫说得磕磕巴巴,上气不接下气。

池念森一惊,不是,这位小兄弟,你把这句话放最前面不好吗,他可是我上司耶,哪敢不从啊。

完了完了,得罪自己领导的下属会不会被罚?

如此想来,池念森却笑得越发温和:“无妨,不急,慢慢说。”

怕个蛋。

那小侍卫大口喘着气,听了池念森的这一句,似是大恐,多咳了好几声。缓过后,认真道:“陈大人让您收拾一下,赶紧去找他。”

这句话悠悠穿过池念森耳朵,啊这,好像不是什么好事啊。

这时,其他的声响传来,池念森顿时机敏,问道:“外面怎么了?”

“是义军。”小侍卫抢先开口,“池大人您快点吧,不然小的可是要掉脑袋的。”

池念森挑眉:“就是那个张枫叶?”这倒是有意思。

“是。池大人,您”

“知道了,下去吧。”

池念森起身,抖了抖袖摆,命下人都先出去。

出了门,池念森这才看见外面的混乱模样,随着人群你来我往,左右颠倒。池念森昨晚乘车的不适感觉突发,咬紧白牙,勉强抑制住反胃之感。

“你在干什么!”

池念森的手腕突然被捉住,力道之大难以承受。池念森略带生气回头,想着陈欧逸真是哪里都能出现。

“我干什么,不是你叫我来的嘛!”

“我也没叫你被这些人带着跑啊。”陈栖忆道。

池念森自知理亏,没再抬杠,只能用力挣脱出手腕。

好在这时终于有长眼地发现了,立刻跑过来,恭顺把这两人送到指定点。

下车后,池念森目光流转之处,发现这里根本不是什么紧急避难所,而是一小屋,明明是在皇城内,却有着这样的清幽偏僻之地。池念森还是头一回见,不免生出好奇。

“你觉不觉得。”陈栖忆目视前方,道:“他背后有人?”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池念森却不答反问:“不是我说啊,陈大人,现在这么紧急的时刻,你身为权臣,不去处理张枫叶的事,来找我作甚,还把我带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是不是别有企图?”

“那是自然。”陈栖忆道。

池念森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有些惊讶。

“我是文官。”他道,“没这个军事才能。”说着,他耸耸肩,两手一摊,表示无奈。“所以就要请你啊,我的森森。”

池念森很不耐烦地睨了他一眼:“请什么请?”

“森森大人有高见,不如告诉我你是怎么看这位张枫叶的。”

池念森顿了顿,见他神情好像是真的想知道,于是道:“出生、才略,都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但会有能力闹到皇城。这种结果只有两种原因,一,他是真的不怕死。二,有人暗中帮助他。”

陈栖忆余光扫过说话人的侧脸,微扬起嘴角。

“然后呢?”

池念森:“当然是野心膨胀,企图颠覆权政,便打进来了。”

“那你认为是谁?”

“今日陈大人带我来这儿,不就是为了回答这个问题吗。”池念森看过陈栖忆,莞尔一笑。

“聪明,是我多言了。”

刚才池念森把此地的样子都看尽眼中,杂草丛生,不会有人居住,屋子外围被藤蔓层层覆盖,很容易掩护。说不准是有心人故意为之。

了解情况后,池念森循着直觉攀过丛林,刺小的荆棘刮破了衣裳,池念森不由皱眉,尽量避开那些植物。却见身旁陈栖忆毫不在意,直接用手除去路前荆棘,手掌之间划开伤口,还冒着血。

池念森不语,心想他是怎么做到不动容的。不久走出荆棘小径,池念森紧跟着陈栖忆踏上石阶,不想这石阶设计不当,前后两阶高度不等。一个踉跄,向前一扑。

但他没倒在冰冷的台阶上,而是摔进了一个温暖的臂弯中。

两次了,池念森心中苦笑,这真的是我的幸运吗。

池念森一个机灵脱身,赔着笑,朝上司说:“陈大人,这次多谢您相助,下属感激不尽。”

“不用谢,属下有难,我哪有不帮忙的道理,都是应该做的。”陈栖忆的嘴角翘得更高了,“别忘了下次报答我。”

池念森尴尬地笑了一声,他怎么感觉陈大人挺开心的样子!?

小屋褪色的门紧闭着,挂着一把锁,池念森拂去灰尘,寻思着如何破解。

尝试敲打木门,硬得不想话。发出沉闷的撞击声。等等!这不是木头的声音。池念森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转头道:“这是一堵墙。”

谁知陈栖忆就没走上前,一直停留在刚才的石阶上。此时见池念森回头,眼尾一挑。

池念森嗤笑,陈栖忆明知道是如此的,还从不曾提醒他,真是。抬步走回石阶,他开口问道:“打开?”

陈栖忆没有说话,蹲下身剥去掩盖的浮草,石阶显露,明显是与其他台阶不同的。他修长的手按在上面,用了力,骨节发白,试图掰动岩石。

池念森专注于石阶上的坑坑洼洼,整块石头严丝合缝,很难看出拼接点在哪里。他用指尖一寸寸抚过石头,眼神微紧,寻找节点。

突然他摸过一个小凸起,这个点与别的粗糙不同,格外光滑。正怀疑时,陈欧逸放弃了手上的事情,注意到他在干什么。

“凸起不止这一个。”池念森开口。

“嗯。”

两人在石阶侧面继续寻找,等所有类似的凸起找到后,可以把它们相连。

“这是什么符号?”池念森问。

所有凸起相连后,外廓形成不规则的六边形。

陈栖忆:“暂时不知道,应该是新创造的。”

池念森轻轻用手一抹,擦去记号。走到台阶最高处,向下俯视。

“怎么了?”陈栖忆道。

“所有台阶边缘相连。”池念森的目光绕过岩石,重新回到陈栖忆身上,“与那个六边形相似。”

听闻他这句话,陈栖忆缓步走到他旁边,笑道:“不错。”

“陈大人过奖。”顿了顿,他接着说,“场地中不止这两个六边形。”

陈栖忆抬眸环视周围,将一切具象事物转化为几何图形。可以说,整座屋子,乃至花草树木,无不是按照六边形来排列的。

“这些六边形都不规则,找出来没有用。”陈栖忆淡淡道,“找正六边形。”

“那便很简单了。”池念森抬手一指,“那口井。”

两人走到不远处的井口旁,藏在茂密的丛林当中,不仔细看很难发现,这是个早就干涸的井,黑黝黝的,看不见底。

当然不可能跳下去,井口突起的部分是由石砖砌成,池念森用食指选中其中一块,蓄力一推,这石砖根本不重,咣当一声,掉进井中。

随即,池念森脚下的地面开始轻轻颤动,震动的他险些站不稳,见状陈栖忆立即拉过他,禁锢在自己怀里。

刚才石砖位置的正下方草地就像被什么拉扯,沉闷一声,像是打开了什么按钮,那片草地徐徐拉开,底下是深幽的,向下延伸的阶梯。

池念森的呼吸微微加快,这种情节他以前可只在小说里看到过啊,就这样发生到自己身上,有点小激动。

因为出了神,池念森没注意到自己是个什么位置,突然感觉有一只温热的手探进了衣领,却推进来一个凉凉的东西。

池念森诧异,忙低头看去,将陈栖忆的手从自己衣领中拿出,不但没收回去,那白皙的手还挑起他的下巴。

“喜欢吗?”陈栖忆在他耳边发骚。

池念森一个战栗,被迫抬头看向他,疑惑道:“什么喜欢?”

“我送你的这个。”

方才池念森撇过一眼那冰凉之物,好像是个玉佩。

“喜欢。”池念森窘迫住了,忙低头躲开陈栖忆的手。

好在对方也不再纠缠他,松开双臂:“我先下去。”说完,动身迈进了地下的那片黑暗中。

池念森没敢说话。循着他也下去了。

这地洞看着很深,实际上不过几米罢了。池念森扶着墙壁,一点一点往下探索。另一只手被前方人握着,很热很暖。

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没有了刚才的狭窄,池念森长舒一口气,向陈栖忆问道:“你是怎么知道张枫叶的老宅的?”

“你好奇?”

“我之前也有猜疑过,但一直没有证据。”

“算了,你与我来。”陈栖忆回答。

这地方藏得隐蔽,但只要进去了,结构就很简单,无须池念森多想,很快就找到了发现。

房内墙壁是由石头做成,不是在外面所看到的木头。这样做的原因很明显,就是防止隔墙有耳之事发生。没有窗户,但能透气,陈栖忆带了火折子,打开一吹,房内烛火照映下,一切便清清楚楚了。

房间陈设很简单,正中心一张小桌,上面刻着正六边形。正六边形中间,放着两张纸,左边一张是礼单,右边的,上面写满了文字。

但这不是汉人写的字。

“他们是在做交易。”池念森开口。

“会是谁呢。”

这种字体很奇怪,陈栖忆没有在其他古书上看到过。有几个字与汉字极为相似,但他把他们拼合在一起,也无法凑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完全看不懂。

陈栖忆把这张纸折起,还没开始动作,却被池念森挡住了。

“带走不怕被发现吗。”

“发现我就把这里炸了。”陈栖忆不以为然。

池念森不再说什么,任由陈栖忆动作。收拾好后现场后,两人照着原来的路,重新返回到地面。

陈栖忆好似轻车熟路,带着他穿梭过满地杂草。因为来时走过一遍,又被他拔断了不少荆棘,路显得宽敞些许,池念森偷偷看着前方人刚止血的手,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故意留下破绽。

“陈大人。”池念森快步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有一事想问。”

陈栖忆没回头,只道:“什么。”

“您是怎么知道此地的?”

默然许久,不见陈栖忆开口,正当池念森欲再次询问时,他听到了两声轻笑。

“都说恩皆有报,如何?茶都不请着喝一杯,就想知道答案了?”

池念森听完,忽然有点生气,但还是耐着性子说道:“方才多谢陈大人相救,否则属下说不准便要摔破头了。”语气中隐隐带着赌气。

“嗯。所以?”

还有?池念森轻抿嘴,做努力思考状,心神一转,这才想起衣领里的玉佩。

之前一直在破案,竟忘了它!池念森顺手从衣中取出玉佩,本想着还给陈栖忆就是,谁知匆匆看过一眼,目光就好像被胶水粘住,怎么也移不开别处。

“喜欢啊?”陈欧逸转过侧脸,看到池念森手中的玉佩。

玉佩光泽清透,内里镶嵌着竹子,明明是雕刻的,却又能很巧妙地融为一体。池念森但还从没见过这般清雅之物,微微愣神。

听到陈栖忆说话,又不由自主地回答:“喜欢。”这次的喜欢是真喜欢了,上次是为脱身而敷衍回答。

“想要啊?”这小子弯起眉眼。

“想。”池念森猛地抬头,坠入陈栖忆调笑的眼神中,又慌忙拒绝道:“不用了,这等好物,还是留给陈大人自己欣赏吧。”说完,虽然不舍,还是把玉佩递回到陈栖忆面前。

“都送给你了,当然是不能收回的。”陈栖忆接过玉佩,四指有规律地转动,那玉佩便在指间灵活回转,“当真不想要?”

池念森从容扭开视线:“不必了。”

“那可不行。”陈栖忆笑得越发灿烂,在他眼里,现在的池念森口是心非,真是可爱得不能再可爱了。

笑够了,他又靠近池念森,将那块玉佩戴在他细嫩的脖子上。看着柔软的细线躺在他的脖间,陈栖忆想起池念森身上的奶香气,突然吃起了无名醋。

池念森没想到这人竟会为他戴上,有点吃惊。

“送你了便是送你了,不用还给我。”陈栖忆说完这句话,背身继续往前走。

池念森心中欢喜,面上也露出了清浅的笑容。

“今日张枫叶打进来时穿得不寻常,是普通店铺买不到的铠甲。于是我就派人去查他的行踪。”

“然后就发现了这里?”池念森道。

“意外之喜。”只能说运气好了。

“那你又为何故意让荆棘刺破你的手?”

陈栖忆背后一僵,但很快恢复过来:“故意的就是故意的。我就是要张枫叶来找我。他来还是不来,都只有一个输字。”

池念森何等聪明,当即明白了。就是张枫叶发现自己的老宅被人察觉,并顺着血迹找到陈栖忆,他也没有这个胆子来,就是他头脑发昏来了,证据已经被窃取,他只有死路一条。

再次回归正题,池念森思路清晰:“以我的拙见,这背后的定不是大宁人。礼单上的东西不是中原之物。况且那文字,也很稀奇。”

“不错。”陈栖忆接下他的话,“但大宁与多个外族皆有长期冲突,很难准确判定真相。”

“那就不妨先从这文字入手。”

说话间,两人离开那偏僻之地。

“外面怎么样了?”陈栖忆随口向身旁一名侍卫问道。

“我军损失惨重,五万士兵幸存不满三万。但可喜的是,目前已经基本平定。”

“敌方呢。”

“来敌两万,死伤一半有余。”侍卫回答。

陈栖忆眼底一颤,也是没想到张枫叶此次这么凶猛。一种不好的念头涌上心头。

“陆将军怎么样了?”池念森走上前问,就陆川那种性格,池念森闭着眼都能知道他去干了些什么。神色带了点担忧,而这一切都被陈栖忆看在眼中。

“池大人放心,陆将军只是轻伤。”

池念森松了口气,又对陈栖忆说道:“陈大人,您能不能把那张纸暂时给我?”

听到他这么说,陈栖忆道:“为何?”

此时,识趣的侍卫弯身退下。

“不为何,下属是想带回去研究一番。”池念森抬头看向他,眼神里充满真挚。

自称下属,那便说明他认真了。

陈栖忆被他的视线看得心痒,扯开目光,回道:“想要便拿走吧。”

池念森接过道谢,目送陈大人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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