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阑并未阻止。
王夫人身后的两位嬷嬷走上前将王瑾悦带了下去,偏她还不服气自己输给了朝阑,嘴里还不甘心念着:“赵华斓,你给我等着!”
声音渐行渐远,留下尴尬的众人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前面还嚣张的孟柔早就躲在人群中不吭声了。
场面话都说的这般明白了,谁还敢出声顶撞?
只留下王夫人还在向朝阑道歉。
她毕竟是皇姐的婆母,朝阑不好太过为难,开口说了场面话:“王夫人多虑了,云俏说话过激了些,哪有这般严重,就是王家妹妹怕是误会了,才惹出这般笑话。”
她话里藏话,让众人只能配合着打圆场。
方才默不作声的各家主母们纷纷出声:“哎,不过是小姑娘们之间的玩笑罢了,看看这事闹的。”
“是啊是啊,我等许久不见公主了,公主倒是越发光彩照人。”
有人开口阿谀奉承道:“赵家夫人,您这话说的,淑妃娘娘那相貌那气质,生出来的姑娘又岂能差到哪去。”
众人纷纷转移话题,开始吹捧朝阑。
待到未时时分,朝阑先行离场,场面依旧热闹非凡,一直到宵禁时分才散场。
而回宫的朝阑却担心大皇姐往后的日子必定不会好过到哪去。
尚书府礼数是做足了,但也是免的自家落了人话柄,看他内宅的装扮,怕是根本没将皇姐放在眼里。
可她连自己往后的命运到底如何也掌握不住,又如何能保全皇姐。
月上枝头,夜风渐凉。
水面在月光的照耀下,月光泠泠,朝阑无精打采的趴在廊边的围栏上,接连不断的往里扔下小石子,激起一层层涟漪回荡。
一道黑影闪过,朝阑慵懒抬眼看了过去,就见兰絮一袭黑色束腰劲装,长发利落束起,出现在水池边。
她挥挥手让身后的云俏和端月退下了。
兰絮向她走近,拱手道:“拜见公主,侯爷让我来问韦业的事是否有眉目了。”
“有,让他拿解蛊的方子来换,否则我不会说。”
“你明知侯爷的性子……”
朝阑突然大声打断:“那又如何,他算计大皇姐的婚事这事又这怎么算,真当本宫是傻子吗,你们那些阴谋算计本宫难道一直察觉不到?”
“替我转告他,本宫贵为公主,不是他的手下,想要合作,拿出诚意来。”
兰絮无言,盯着看了一会朝阑,转身离去消失在黑夜之中。
次日。
朝阑刚睡醒,端月刚好端着水盆走了进来。
她放下水盆,走到拔步床边,掀起帷幔,朝阑揉了揉眼睛,缓缓道:“什么时辰了。”
“回公主,辰时三刻了,昨日公主赴宴幸苦,特意替公主告假一日,本想让公主再多睡一会,只是淑妃娘娘那边怕是已经听说了昨日的事,派了人来请您过去。”
朝阑躺着伸了个懒腰,“无妨,洗漱吧。”
“是。”
一番洗漱收拾过后,已是巳时一刻了,朝阑才带着云俏往瑶安宫去。
端月主管宫内事务,朝阑一向不需要太多人伺候,所以贴身宫女只有端月、云俏二人。
上回西巡本该是云俏随行,哪知她临时身子不适,这才换了端月随行,这一趟可怕端月吓的往后都不敢独自跟着朝阑出门了。
“问母妃安。”朝阑向上首的陈舒福了福身子,云俏候在殿外没进来。
“起来吧,赐座。”
“多谢母妃。”朝阑直起身子向边上的木椅走去。
刚坐下,就听见陈舒问道:“昨日明婉婚宴上发生的事,本宫都知晓了。”
这回,朝阑倒是先起身认了错:“儿臣没听母妃的话,险些惹出祸事毁了大皇姐的婚宴,还请母妃责罚。”
陈舒发话道:“好了,此事来龙去脉,本宫已经听云俏说起过了,不怪你。”
“多谢母妃宽恕。”
陈舒听着她说的这些话总觉得哪里不太舒服,皱起眉头:“你本无错,哪来宽恕一说。”
“此事母妃确要奖你,处理的不错,下回做事记得与这回一般,不要冲动,与那群人动手,才是脏了自己的手。”
若真是如此,才要叫人白白吃下这口哑巴亏吧,看来出这口气还得靠自己。
可惜她这话不敢说给陈舒听,而是顺着她的意思应下,“母妃说的极是。”
“嗯,今日天气不错,小初吵着闹着要去摘花做点心,你今日告假,不如就带她去吧。”
告假的事情须经过陈舒同意才能以她的名头去告假,所以她知道朝阑并不意外。
“是。”
为了早去早回,从陈舒这告退后,朝阑就带着虞初去御花园了。
正值夏季,御花园百花齐放,艳丽的石榴花,娇艳的紫薇,攀岩的凌霄挂在墙头,开的低调清新的还是茉莉。
刚踏进御花园,茉莉花初开,清香扑鼻,惹的虞初兴奋的跑到茉莉树下蹦跶着喊要摘。
朝阑瞧比她高出一个人的茉莉花树,只好吩咐宫人去搬架梯子来。
很快宫人便将梯子搬了过来,放在树下看了看,刚好能摘到些茉莉花。
虞初兴奋的想要爬上去自己摘,朝阑却不准,觉得太高不安全。
“这棵树比阿姐年龄都大上许多,长的这么高,出于安全考虑,你在下面等阿姐。”
朝阑手腕上挂着小花篮,爬上去摘,令下面的宫人离的远远的,只留云俏在下头扶着梯子,虞初则眼巴巴的望着朝阑摘花。
很快小花篮就盛满了茉莉花,一篮子的清香扑面而来,叫人心情不经畅快起来。
微风轻轻吹过,花篮里的茉莉被吹起了一些,在空中滚了一圈,飘落而下。
虞初在下头兴奋的看着飘落的花瓣,转着圈,裙裾犹如层层芙蓉花叠叠绽放。
她伸手去抓空中飘落的白色茉莉花,却怎么也扑不到一朵。
茉莉花纷纷坠落到泥里,朝阑也顺着木梯小心的爬了下来。见到小初如此高兴,不禁打趣道:“哪里来的小仙子,见着茉莉花就兴奋的不行。”
虞初笑着喊道:“阿姐!”
她一股冲劲扑到朝阑身上,朝阑险些没受住。
伸手揽住虞初,稳住了她的身形。
朝阑比划了一下,发现虞初高出她腰间半个头了,感慨道:“嗯,看来最近小初有好好吃饭,竟快要赶上阿姐了。”
“阿姐,小初平日里真的有好好吃饭。”小初抬头望着她,眼里满是认真。
朝阑见她满脸真诚,认真的表情不禁一笑,虞初哪懂什么打趣,一心只想去摘花。
拉着朝阑继续往里去,“阿姐,我们赶快去摘别的花吧。”
朝阑忍住笑,故作不解:“茉莉做点心应当够了呀。”
虞初马上反驳:“不够不够,小初长身体,不够吃。”
刚走两步看见了新栽的米兰花,香气馥郁,一朵朵黄色的花小如米粒,高度恰好虞初够得着。
虞初指着米兰花道:“阿姐,要这个花色的花花。”
朝阑想了一下,给她做米兰花糖糕也不错,便采了一点。
刚采完,虞初又瞧见了木槿花在浅池旁的岸边,边上还有两个宫人在给它浇水,她快步走过去瞧。
附近栽的几株木槿并不高,离浅池也有一段距离。
朝阑跟着她刚走近就瞧见池对面的赵意欢和几个世家小姐在那边赏花。
虞初却没注意看,又被水池中的几株睡莲分散了注意力。
见她靠的池边太近了,朝阑上前叮嘱她小心点。
池子面积并不是很大,因此赵意欢带着人很快就走了过来。
“赵华斓!你来御花园做什么,还带着条小尾巴。”赵意欢叉着手不客气道。
“五皇妹未免太没有规矩!敢直呼长姐名讳,还将小六说成小尾巴。”
朝阑犀利的眼神看向她,赵意欢被她盯的有点心虚,被在众姐妹下了面子,很是不爽:“你算什么姐姐,不过是一个没人教养的小可怜罢了。”
赵意欢的生母德妃因生下她之后无力抚养,自幼是在贵妃膝下长大的,贵妃背后母家势力近年来越发大,因此她变得和幼时一样仗势欺人起来。
她的话早就激怒不了朝阑了,反而她更知道如何拿捏她:“五皇妹这话怕是说错了,真正需要教养的应是那些没被亲娘养育过的人。”
“你胡说什么!”赵意欢一激就怒,看见一旁浇水的宫人手上拿着水飘,一把上前夺过,毫不犹豫的往水桶里舀一瓢水就往朝阑身上泼去。
虽说是夏天,着凉倒是不怕,可附近不仅有世家小姐,她们带着的仆役以及边上浇花的宫女小太监 ,衣裳若是湿了被大家瞧见,不免有碍名节。
虞初又恰好站在朝阑身前,云俏站在二人身后来不及护,眼看水就要落到虞初身上。
朝阑一把拉过小初背过身护在怀里。
冷水泼的朝阑身上湿了大片,脸上、头发上都也沾到了水。
头发沾湿在在脸上,她却浑然不在意,刚忙检查怀里的小初有没有淋着水。
确认她没事后,朝阑还没来得及发作,就听见背后传来尖细的嗓音:“陛下驾到——”
“参见陛下。”
“参见父皇。”
光兆帝今日受太后所托,带谢翊一同去慈顺宫用饭。
见众人齐聚在此本打算绕路而行,却没想到恰好看见了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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