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悯川觉得沈浮变了。

沈浮和以往似乎没什么区别，如果陆悯川问他话，他还是会回答，只是不再一错不错地认真看他，也不会主动和他说话。

在陆悯川寡言的前提下，这种交流危机更加明显。

好像在沈浮那里，陆悯川和其他人也没什么区别了。

就像在陆悯川这里，就沈浮还是救别人，没什么区别。

甚至在不清楚会不会危及到生命的情况下，陆悯川替别的同学当了“替身”。

但这件事情对于陆悯川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影响。

下课，前桌的同桌和沈浮双双消失在座位上。

陆悯川现在的两个前桌关系密切，但经常闹矛盾，总是在第二天就和好。

陆悯川拍了拍前桌的肩膀。

他这回英勇就义不仅在沈浮心里留下深刻印象，也在同学之间流传开来。

同学们现在都挺佩服陆悯川，觉得他傻，但是个好人。

于是前桌不吝赐教。

“我告诉你，你不能跟被人说。”前桌有点羞赧，“这件事就我们两个知道还好，说出来还怪不好意思的。就是找个没人的时候，装作要亲他的样子，他一把气撒出来，就好了。”

陆悯川：“？”

陆悯川沉默，前桌赶紧说：“当然不是真亲，我初吻还要留给我老婆呢！”

“他就是不好意思，想和好总要找个台阶下。”

初吻……

陆悯川响起停电的那个晚上，四周都是安静的，旁人都看不见，一个隐蔽又张狂的吻。

那是沈浮在盛怒这下给他的惩罚。

沈浮回来，陆悯川低头看书，前桌也识趣地转过头去。

前桌的计划不用思考。

假装要亲吻这种清白的挑衅行为，不适合他们。

沈浮坐下就开始学习，陆悯川余光瞥见，很是欣慰。

这才是学生应该有的态度。

于是他很快忘记自己前不久还在困惑的事情。

自己也要加油了，争取考到好的学校给自己增加竞争力，以后返校当宿管。

他低下头，还未接受知识的洗礼，身前先出现一只手。

那只手上握着一个钢笔。

“谢谢你那天救我，这是我给你的谢礼，还请你不要拒绝。”

那是替身游戏中的第二十九人，虽然替身游戏后来证实只是游戏，但那份天降奇迹的感动假不了。

陆悯川听见身边清浅的呼吸停顿一下，笔在纸张上摩擦的速度和力度不正常。

“我叫谢忱，也许我们可以成为好朋友。”

他手上钢笔很有重量，笔身流畅，好看，一看就不是便宜货。

又是一个来报恩的。

“谢谢，我不需要这东西。”

一个就够了。

谢忱并不气馁，也不强求：“好，有其他需要尽管找我。”

陆悯川听见后槽牙快被咬碎的声音。

尽管这样，沈浮什么表示都没有。

铁了心要断绝关系。

最后一节课下课，学生们放假回家。

龙霸天都看出他们的不同寻常，放学了上来慰问。

“那个是新欢？”

陆悯川想给他一拳，让他永久性闭嘴。

然后龙霸天贱兮兮跑去找沈浮，半晌后回来找陆悯川。

陆悯川直觉自己安静不了：“怎么回来了？”

“无聊呗。”

“沈浮也不理你了？”

龙霸天嗅到八卦的味道：“什么叫也？他和你冷战了？怪不得沈浮宁愿跟葛倚星出去都不和你一块。”

陆悯川：“他和葛倚星一起走？”

葛倚星不是好人，比起一眼就看出来不是好东西的傅洱岱，他更加危险。

安静无害的东西，让人不加设防，被咬了才知道，这东西有毒。

“什么情况？”

“我的大少爷，你不和人一起，还不允许和别人一起啊，怎么这么霸道？”

陆悯川正色看他，将他看得一愣。

人走后，龙霸天小声说：“还不是说中了，不然怎么会恼羞成怒。男人，啧……”

沈浮没有走远，他和葛倚星还没有走出校门。

两人悠哉游哉，显得陆悯川的步履有些匆忙了。

于是陆悯川放慢脚步，欣赏起自己没见过的校园秋景。

三人两前一后，挺好。

陆悯川刚出校门，被一个全身蒙得严严实实的人拦下。

“边走边说。”陆悯川说。

他不能把人跟丢了。

那人跟在他旁边，两人迈着几乎相同的步子，声音闷在口罩里：“那人太耀眼了，我一眼就看见，和我哥一样。”

“你也很很优秀。”言下之意，是承了他的夸奖。

“我知道。我看见他，就知道，你也要来了。”

“他很幸运，有一个真心保护他的人。如果那位老师当年如你一样，始终站在我哥身后……”他声音略哽咽，点到为止。

“这次来，是特意谢谢你，顺便给你留个联系方式，有任何困难，来找我。”

这回陆悯川没有拒绝，毕竟自己提前给他报了仇。

陆悯川接过名片，兴许是错觉，有磨牙声在他耳边回荡。

陆悯川：“我只是路见不平，现在你在学校是名人，呆久了不怕被认出来围观？你是不是该回去了。”

周延笙：“你这人真奇怪，有时候仿佛无所不能，给我很强的可依赖感，事实证明，你布的局顺利解决掉孟康。有时候……”

他看着陆悯川，和看自己的任何一个学生没有区别。

“有时候又稚嫩得可怕，这种稚嫩指在某些和人的关系上。你和沈浮相处，没发现所有主动权都掌握在沈浮手里吗？他一收起攻势，你就束手束脚，不知所措。”

“还蛮可爱的。”

一点不想可爱的陆悯川：“……”

周延笙：“你仿佛对任何一段关系都不报有乐观的态度，是受过什么伤吗？”

被看穿的陆悯川：“……我才十八岁。”

周延笙不在乎他的消极抵抗，作为回报，给这个聪明的孩子最后的忠告：“想要一段关系如自己所愿的牢固，还需要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他说完，旁边传来一个微小的声音：“……英语老师？”

正是被他吓破胆的第二十九——谢忱。

看热闹反成热闹。

听着身后疯狂道歉的声音，陆悯川继续跟在沈浮的后面。

葛倚星披着人面和沈浮道别。

沈浮好像走累了，坐在校门口的花坛上。

陆悯川停下，站在他身后五米。

心里反复想着周延笙说的掌握主动权。

然后两人一坐一站，直到黄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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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主动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