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她/他

沈拂尘,那是整个上都最耀眼的孩子。就算她看人时就算从下往上看时,眼神依然像在看垃圾,也没人不对这位天才抱有一丝敬畏。

相传她的母亲是另一座城最漂亮的女人,慕名嫁给沈拂尘的父亲,两个相爱生下沈拂尘这个宝贝。

沈拂尘十五岁的时候,母亲带她去娘家探亲。

但很不幸,她们遇到了百年难得一见的魔物。

不止一只,而是十只。

魔物的长相不像人那般中规中矩,它们有的青面獠牙,有的过分妖艳,不一而足的让人胆寒。

有的长得像人,但只要一打个照面,就知道这玩意就不可能是人。

从家里带出来的家丁根本就不是对方的对手。

沈拂尘扛着被她杀死的魔物的大刀,砍向其中一个魔物,丧了魔物的胆。

谁能想到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可以面不改色地杀了魔物?

她的胆子根本不会被吓破。

她强悍的实力允许被作为她的底气。

“拂尘。”

拂尘……

沈拂尘很冷,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她的丹田上蒙了层黑色的雾气,那是心魔种下的种子,在魔气盛行的魔窟肆意壮大,看不清丹田本来都面目。

原来每个魔由人进化而来的时候都这么冷吗?

她被带在一只魔物身后,其它九个都死了,只剩它一个活着,但对于它来说,活一个足够了。

它的巢穴里都是骨头,沈拂尘脚边的一个骨头看上去是人的肱骨,上面有齿痕。

不远处的一颗头骨更容易看出来,这巢穴里的骨头是属于人类的。

魔物的食物是人类。

一千多年前,人族联手封印了魔族,使它们困于地下不得出,恐怕饿得够狠。

魔物笑嘻嘻靠近沈拂尘,腐烂血腥的味道传到沈拂尘鼻腔。

“人类,害怕吗。”

沈拂尘冷眼瞧它,不说话。

魔物也不生气,从角落里捞出来一个人。

那人身体看上去是个孩子,被魔物抓在手里。

沈拂尘说出见到魔物后的第一句话,声音有些嘶哑:“他还活着吗?”

魔物把人递给给她看。

那人上半身被红色衣袍裹着,下面被衣服遮掩,所以压根看不出来,他的下半身已经没有。

这人是个成年人,只是偏瘦,下半身被吃完,整个身体少了一半,才看上去像个孩子。

魔物把尸体布满牙齿痕迹的断腰怼到沈拂尘面门不到一公分的位置。

血腥腐烂的味道和魔物嘴里的一模一样。

沈拂尘胃里在翻滚,狠狠咬牙。

好在魔物下一秒把尸体拿走,但下一秒,它从腰部那里啃下一块肉,咀嚼时张嘴时能看见泛白的肉渣。

这也会是她的下场。

沈拂尘想到自己的结局会被这种恶心的东西吃掉,胃里翻滚得更厉害了。

几乎要把胆汁也涌出来,她没有辟谷,早上吃的东西吐出来了。

魔物抽了抽鼻子。

沈拂尘预感接下来她看到的东西想必更不美好,偏头闭上眼睛。

但耳朵捕捉到更细微的声音。

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地面的声音后,有舔食东西的动静从脚边传来。

她刚刚吐完,这时候又想吐,但生生忍住。

太恶心了。

魔物大多数没有羞耻心,没有道德观,更在意自身感受。

只要能开心,什么事情都会做。

沈拂尘碰着变态了。

变态拿着宝贝尸体和她分享,邀请沈浮一起吃。

沈拂尘死死闭嘴。

但沈拂尘会饿,刚开始饿的那一阵很烧心,好在熬过去就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拂尘醒来。

这恐怕是她睡得最久的一次,但她的精神并没有因为睡眠的原因变得更好。

反而胃又开始烧,整个胃空洞洞的,急需东西来填。

沈拂尘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没体验过饿肚子的感觉,她出生的地方不会让她有这种经历。

也是这时她才知道,就算熬过去一阵饥饿,还有有下一波更迅猛的等着她。

进食的**太强烈。

她睁开眼睛,看着地上仰面朝天呼呼大睡的魔物,心里想着从哪块下刀可以一击毙命,但她被锁死的丹田挤不出一丝灵力来化刀。

可惜了,明明这时候很容易得手。

转了一圈,沈拂尘的视线转到脚边的尸体上。

她脑中闪过一个念头,突然无法自抑的干呕。

她突然明白魔物把尸体放她脚边的用意,不止威慑吓唬恶心她,还有更歹毒的目的。

它想让她从人族骄子变成和它一样的魔。

沈拂尘恨魔物的歹毒。

她用了技巧解开手上的绳索,悄然走到熟睡的魔物身边。

绳索勒上魔物的脖子。

一刻钟过去了,沈拂尘手有些软,但她更加用力勒紧绳索,嵌到魔物肉里。

一个时辰过去。

沈拂尘才松开手中的绳子,转到魔物身前。

魔物正睁着双眼,视线相碰,魔物咧着嘴笑。

“你杀不了我。”

醍醐灌顶,沈拂尘现在没有法力,杀不了任何一只魔。

她力气一松,被魔物在地上拖行,身下的地面被不知名油脂裹得失去原本色彩,沈拂尘的白衣也脏了。

她重新回到尸体旁边,魔物这次没绑她的手。

在身体和精神的双倍压力下,很少有人能睡得安稳,沈拂尘也不例外。

做不了什么,沈拂尘就坐在墙角,抱住双膝,以这样包裹的姿态抱着自己。

她在想什么?

魔物不会去疏导一个孩子的心理问题。

更何况她一点不像个孩子。

她总是有种让人忽略她是个孩子的能力。

就连母亲也把她当做此生大敌去恨,咬牙切齿地告诉她,她的母亲曾经有个怎样恩爱的同性恋人。

又怎么被她父亲杀死。

她不是宝贝,她是天底下最令人作呕的存在。

沈拂尘面对声泪俱下的母亲,只淡淡哦了一声。

“那你去杀了他?”

如果能杀了父亲,母亲怎么会对她下手?

沈拂尘静静看母亲表情凝滞,忽略掉她暴怒怨毒的目光。

她的心起不了什么波澜,但她的胃绞痛非常。

口腔不自觉分泌口水,但后来连口水都没有了。

这种感觉太不舒服。

牙齿狠狠刺开皮肉,汲取到温热流动的液体,满足伴随着疼痛,沈拂尘才觉得自己活着。

魔物被鲜血吸引过来,双眼放光:“让我咬一口。”

它不是在征求意见。

被这种东西咬一口,沈拂尘觉得自己下辈子都不干净了。

魔物盯着的是她的脖子。

这次它想让她死。

在猎物还活着的时候吃掉,口感是最好的。

沈拂尘眼神迷蒙。

随便吧。

她咽下带着腥气的液体。

嘴角的猩红衬得唇色泛白,形容憔悴,一副随时可以被打碎的样子。

可惜见不到那傻小子了。

沈拂尘眼前白光一闪,觉得自己上了天堂。

每次想陆悯川都会有好运降临。

沈拂尘距离被接回家已经有一个月时间了,这期间关于她的传闻喧嚣尘上。

关于她废了的事情,大家都听闻。

有人想看她这天之骄子跌落泥潭后狼狈消极的热闹,更多的是不自量力,意图当她救世主的人。

八大家之一的陈家公子满脸怜惜地说愿意承担她以后的时候,沈拂尘正在修剪花枝。

“拂尘妹妹,我不会嫌弃你废了的,以后谁敢说你闲话,我就拔了他的舌头!”

沈拂尘收起剪刀:“说我什么闲话?”

陈家公子就等着她问,等她伤心,等她需要安慰。

但让人不高兴的话当然不能从他嘴里说出来,他身边小厮自觉扮黑脸,学舌道:“沈拂尘嚣张跋扈够了,是天来收,如今一身修为天赋废了,将来还不知道被哪个哪个癞蛤蟆娶回家,还能这么跋扈——”

沈拂尘打断:“行了。陈安,这人说我闲话,把他舌头拔了。”

陈家公子左右为难,当然不能拔了小厮的舌头,可也不能得罪沈拂尘。

沈拂尘突然笑了:“开玩笑的。你真想娶我?”

陈家公子点头如捣蒜:“我一定好好对你!”

沈拂尘虽然十五,但已经比年满二十的陈家公子高一些。她将多余的花插在陈安头顶,笑颜如花,看呆了陈家公子。

“那你不就是癞蛤蟆了?”她居高临下,拍拍陈家公子的脸。

“滚吧。”

陈家公子受到侮辱,满脸菜色。

但这是沈家,他不敢造次,只敢踩重步走了。

但迈门槛的时候他突然后悔,除了陆悯川,没人能第二次踏进这个门槛。

沈拂尘看出他迟疑:“陈公子想看看我府上有没有天鹅?可惜我这只有鸭子,要不要送你一只?”

这话一出,陈家公子只有脸能留在这了。

好在不止他一个在此丢尽脸面。

那些在外面造谣沈拂尘的人不知道在这里受了什么屈辱。

按照谣言的过分程度,他们受到的屈辱绝对比自己只多不少。

陈家公子心里诡异的平衡了。

这人心思太浅,心计浮于表面,比起其他的一些人,都不够给沈拂尘看乐子。

以前都不敢凑到她身边,如今她天翻地覆,这些人胆子倒是变大不少。

钟繇不知道看了多久热闹,人走了才现身。

“我看这人不错。”

沈拂尘:“不必为了给父亲戴绿帽硬吃这盘菜。”

钟繇脸色铁青。

“你猜他知道你是个不男不女的怪物,还愿意忍着恶心和你虚以为蛇吗?”

“我没看出来他忍住恶心,反而是你,好好对自己不好吗,非给自己找不自在?”

钟繇被噎得说不出话。

“看来只有陆家小子能受得了你。”

沈拂尘歪歪头,笑得露出牙齿:“母亲不也受得了父亲?我和他既没深仇血恨,也无算计谎言。我们之间也没有爱人让对方杀死,何来受不受得了?”

她若想杀一个人,不需要动手,只要动动嘴皮子,那人就会被气死。

沈拂尘每句话都带刺,扎得人胸口疼。

钟繇以前从没发现她这个女儿,不,是儿子,说起话来刀刀扎心。钟繇最痛的地方就是她死去的爱人,这个秘密本想作为沈拂尘的送葬礼。

现在变成对方手中的刀子。

“那又怎么样,你以为陆悯川以前看中的不是你的天赋实力,现在看中的不是你的美貌?”

沈拂尘:“哦,那又如何,谁让我有呢?”

钟繇有种卷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但你别忘了,就算他现在如何喜欢你,也是你女子的身份。骗别人可以,别骗自己。你根本就不是女子,你和他一样,都是男子。”

沈拂尘不用思考就怼回去:“只许你同性恋,不许别人同性恋?母亲,你太霸道了。”

钟繇头回想指着人鼻子破口大骂,但她相信,沈拂尘会骂得更难听。

这人什么时候在她眼皮子底下长歪的?

无论父母其实是仇人、母亲是曾经有同**人、绝顶天资被废、差点死在母亲筹划下……其中哪怕任意到别人身上,都是足以灭顶的。

这人跟没事人一样,她是人吗?

沈拂尘当然是人。

陆悯川来找的时候,沈拂尘坐在角落,唇上都是鲜血,他自己的。

这情景仿佛回到陆悯川在魔窟里找到沈拂尘时。

沈拂尘身在沈府,但心被困在魔窟。

“我好饿。”

陆悯川拿起她的手,发现腕子在鲜血的覆盖下还有几道没有愈合的咬痕。

面不改色用法力治疗后,陆悯川扶起沈拂尘。

“我们去吃东西。”

沈拂尘华服上有些许灰尘,陆悯川正在为他拂去灰尘。

沈拂尘看着他躬着身,一缕头发垂落在脸侧。他把那缕发握在手里,有点痒。

小沈是私心很重的恋爱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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