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浮玉抱着缩在自己怀里一动不动的小鹌鹑,满意地勾了勾唇,暗道这钗羽十二卫也不是真的一无是处,人虽然蠢笨了些,但是好歹轻功了得。
武力值为零的徐行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对,刚刚在下属面前经历了一场地狱级社死的他只想逃离地球,丝毫不知道钗羽十二卫已经屈服于周世子淫威,夺门而去了。
一室静谧,周浮玉不发一言,从他的角度看不见徐行的正脸,只能看到他红透的耳朵尖和泛着粉晕的半侧脖颈。
忽而,徐行的耳朵动了动。
实在是过于可爱,周浮玉凝神去看,却并未幸运地捕捉到第二次的轻轻颤动,不仅如此,怀中人应当是躲得不耐烦了,开始努力地判断外界的环境,紧张地绷紧了身体。
虽然看不到面上的神情,但是两人紧密相贴,周浮玉准确地接收到了徐行发出的每一个直白讯号,他突然有些不满意了,他不应该错过徐行羞怯的脸。
徐行正凝神屏气,整个人却没有丝毫预兆地前倾上升,他喉咙间呜咽了一声,下意识地抬眼看向“罪魁祸首”。
周浮玉却眼神躲闪,他本意是想稍稍起身坐靠在床边,动作幅度也不算很大,如此一来,他不仅能够继续装聋作哑,还能一饱眼福。
只是……现在这个场面,实在是……
并非他本意。
徐行人还懵着,借着周浮玉的力他整个人被拽了起来,但是由于没有防备,加上着力点的变化,导致他现在整个人叉着双腿跪在床上。
海豹变成青蛙,哺乳动物爆改两栖动物。
周浮玉如愿看到了徐行波光潋滟的双眸,但只停留一瞬,徐行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从他身上滚了下去。
徐行感觉不止尾椎骨,自己身上所有的细胞、器官都在叫嚣着麻了,麻了!
他实在尴尬,站在地上眼神乱飘,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屋内除了他和周浮玉,根本没有第三个人。
他就是反应再迟钝这会儿也该明白自己是被人给耍了,周浮玉竟敢不告诉自己,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活人微死,蜷在角落里当孙子,简直有病,是可忍孰不可忍!
“周浮玉我到底哪得罪你了?”徐行瞪眼咆哮,“我实在是搞不清楚你到底是想要干什么,狗皮膏药一样天天往我这跑,看我出丑,戏耍我很有意思是不是?!”
周浮玉未作解释,起身向徐行走来。
“干、干什么?有话好好说,你站那别过来。”
周浮玉不听,三步并作两步就到了徐行面前,而后伸手一捞,轻松将人扛起。
没等娇贵的七皇子大发雷霆,周浮玉已经先一步将人抱回床上,他自己屈膝跪地,抓起徐行的一只脚踝,如同握着一片羽毛。
徐行长得很白,常年被鞋袜包裹的脚掌更是素白如玉。
他的脚踝的线条流畅优美,清晰可见的静脉纹理顺着皮肤一路延伸,如同山涧之流,奔腾在广袤山川。
“殿下,地上凉,您不该光着脚就往地上跑。”周浮玉神色平淡,一副正人君子的做派,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这话多么大逆不道。
疯子!徐行暗骂一声,使了使劲想挣脱周浮玉的手,但没扯动。
无论他怎么挣扎,自己的脚踝都牢牢掌控在周浮玉手里,徐行呼哧半天,徒劳无功。
气得他直拿另一只脚踹过去!
却没想到周浮玉这人得寸进尺,竟然用一只手就能钳制住自己的两只无影脚。
粗粝的掌心摩擦着皮肤,徐行到嘴边的谩骂变成了惊呼。
周浮玉不为所动,上一次不小心弄伤了他,从那以后他就对这人的娇气程度和承受能力有了清晰的认知,所以这一回,他虽使了些力道,但绝对不会下手太重,让他感觉到痛。
周浮玉感受着掌心冰凉的温度一点一点升高,当然,这并不全是他的功劳,也跟徐行本人锲而不舍的兔子蹬鹰有关,折腾半晌,不止脚暖热了,他整个人都出了一层薄汗。
又热又累又烦,在徐行濒临爆发的临界点,周浮玉终于松开了他。
“死变态!”徐行咬牙切齿,飞速更衣后,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不对劲,周浮玉这个人十分不对劲!
徐行一颗心狂跳不止,就这么一路旁若无人地突突突走到了大门口,钗羽众人正忙着轻点行囊,准备动身前往畴州,见徐行来了,连忙行礼问好。
“殿下,一切准备就绪,待宫内旨意下达便可立即出发。”
徐行假装看不见这几个人互相挤眉弄眼的暧昧神情,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而后直接钻上了马车,隔了一层木头的声音悠悠传出:“不等了,现在就走。”
钗羽众人:“是!殿……啊?”
徐行嗖地掀开帘子,表情狰狞地用气音吼道:“啊什么啊,快走,都把嘴巴闭上,不准声张,gogogo!”
几人一头雾水,殿下好端端地为何要骂人是狗?昨日还说不急于一时半晌动身,如今怎么火急火燎地,不像是去探亲,倒像是去躲债。
-可不就是躲债。
[脑电波交流限时返场。]
-什么债?
-情债啊~
几人哎嘿嘿地笑作一团,不约而同地看向身后渐渐消失的七皇子府邸,若是他们有分身术就好了,不错过任何一口甜瓜是做暗卫的基本职业操守。
好想知晓那煞神周世子发觉殿下不辞而别后会作何反应……
-
周浮玉没有反应。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三个站在墙根下蹲他的倒霉鬼,半晌后出声问道:
“七殿下人去哪了?”
小九安卓急得抓耳挠腮,世子您这都问了第几遍了。大姐红雷适时开口,不厌其烦地回答:“回世子,殿下奉皇上和淑妃娘娘之命,前往畴州探望舅父了。”
周浮玉站在肃静地庭院中,身量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他抬头望向了窗边一角,那里如今已经熄灭了灯火。
“世子,殿下命我二人留下听您调遣,若有需要请随时吩咐。”大姐与身旁一侧的三哥共同作揖行礼,她们二人一个擅毒,一个擅追踪,留给周浮玉最合适不过。
周浮玉也没跟他们客气,点了点头后目光直接锁定在在场的第四人身上。
安卓面露尴尬,忍了半晌还是没忍住,委屈巴巴地一撇嘴,呜哇一声:“小九买个烧鸡的功夫,殿下就把小九忘了!都怪你们,非得吃什么烧鸡,殿下才唔——呜呜呜!”
大姐一使眼色,沉默寡言的三哥立即伸出手环住小九的脖颈,将他的嘴巴牢牢堵住。
“世子请放心,钗羽十二卫剩余六人皆跟在殿下身侧,畴州虽远,但殿下吉人天相,此行必将无虞。”
周浮玉一言难尽地看着唐红雷:……
暗卫做成你们这样,他真的很难放心。
“七殿下偶尔会身体抱恙,忽然昏厥,以前可曾出现过这种情况?”周浮玉拧眉问道,虽然此次化险为夷,但他终究是不放心。
几人闻言疑惑地互相望了望,最后还是小九朗声反驳,“殿下少时落水虽然落下了病根,身体一直孱弱,但是这么多年悉心调养,已经与常人无异,从未无故昏厥,世子此话何意?”
周浮玉见几人神情笃定,他并无实证,无法解释,思索片刻,转而问道:“钗羽十二卫内可有人擅医?”
话音落下,久久未有人言。
唐红雷声音干涩,“如今,已经没有了。只剩属下略通一二。”
周浮玉一怔,立即了然,“抱歉。”
“世子折煞属下了,若没有别的事,属下先行告退。”大姐迅速调整好情绪,带着两位弟弟告辞。
月明星稀,树影斑驳。
周浮玉独自一人站在庭院中出神,往日热闹非常的七皇子府如今却分外萧索,他施展轻功,飞身跃至墙边最高的一棵歪脖子树上。
他挑了个合适的位置,之前经常见有人在这上面躺着,现在亲自试一试,果真是不错。
今日明明得到了好消息,成王与太子一党在朝堂上明争暗斗,终于露出了破绽,兵部贪腐一案又牵连出来几位官员。
如今刑部牢牢攥在成王手中,即便是大理寺不开口,光靠御史台那帮命硬的牛鼻子,一人一口吐沫,都能将成王淹死。更何况庄怀是出了名的不涉党争,天子近臣,有他暗中推波助澜,刑部将案子吐出来也是迟早的事。
母亲和妹妹进了大理寺,便能得庄怀和裴宣庇佑,不仅是性命无虞,连流放之苦都可以免去。
如此一来,他便能安心缉凶,为父帅昭雪了。
数月前,他万念俱灰,九死一生,多少人用命为他杀出一条生路,他悲愤绝望,满目怆然,吊着一口气孤身入京都涉险,却又遭小人暗算,本以为难逃一死。
如今想来,他倒是要感谢郭跃之,将七皇子送到他的身边。
皎皎月光如梦似幻,周浮玉隐匿于繁枝之内,抛却世子包袱,舒服地躺倒在枝丫上,枕着双臂眼也不眨地盯着月亮,心中满满的都是一人。
不远处的房间内,三个留守暗卫趴在窗前盯着远处的歪脖子树,过了好一会儿,大姐长舒一口气,起身拍了拍两边的脑袋,“愿赌服输,银子拿来!”
三哥沉默掏兜,小九却一脸不服气,“大姐,你也不算赢,你明明赌的是世子会在院子里守一夜,可他现在在树上!”
大姐闻言森森一笑,“怎么,想赖账?”
两人被笑得发毛,打着哆嗦连连摇头,将窝囊废双手奉上。
小九纳闷嘀咕:“周世子好生奇怪,他不是最爱翻窗去找殿下了吗,如今殿下不在,他不去殿下房间待着,去树上蹲着干什么?”
“这叫睹物思人。”女人顺手又揉了一把两人的脑袋,开怀大笑,“等你有了心上人你就明白了。”
明眸皓齿,皎皎如月,三哥倏地别开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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