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非皮肤白,所以手腕上这道红色伤口特别显眼,是竖着划下来的,皮肉分离看得见里面鲜红的肉,渗出来的血液在空气中充满腥味,他目光颤了颤,不疼吗,对自己这么狠。
许岑安用纱布缠住他手腕,轻轻按压着,自己手上也沾染了许多血,兴许是很疼,男孩缩了缩手,身体发颤,他有些心疼,只能将他揽入怀中安抚情绪。
“你刚才怎么了?”
“别想太多,我一直在这里。”
“小非,你生病了……”
他觉得这种极端行为,有点像精神病,但是许岑安不敢去想,因为这个病太可怕,他还这么年轻。
齐非垂着眸,眼睫颤了颤:“我没病。”
盛西周擦着手上的血迹怒吼:“你这还没病!疯子!幸好没割到大动脉,你想吓死我们两个啊!”
齐非目光祈求看着许岑安:“我没病,哥,你不会把我送到精神病院吧?”
这种病症的人,不会承认自己有病。
许岑安摸了摸他脑袋:“不会的,但是你真的生病了,明天咱们去看心理医生,行吗?”
齐非沉默不语。
仅仅十分钟的时间,池南就过来了,看见场面狼藉一片,他丝毫没感到意外,反而很冷静。
“这是唱哪出?” 池南问。
盛西周双手搭在他肩膀上说:“今天我应该把你喊来的,你不知道刚刚场面有多激烈,小非打人,然后他又把他哥误伤,然后又想杀了自己?你说?这是什么震惊场面?堪称惊悚事件。”
池南冷声白眼:“浮夸,起开。”
他推开盛西周,一脸嫌弃。
池南是专业医生,许岑安让他帮忙看一下伤,拆开纱布后,他微皱眉,在药箱里找出酒精消毒,将自己带来的黑色背包打开,拿了几瓶粉末倒在伤口上面,血很快止住,他又上了几款新药,重新包扎了一下伤口。
“没事,不在大动脉,也没挨着血管,有点技术含量。”
盛西周忍不住想笑:“他手很稳,好歹也是个医生,应该还是懂一些的,要是往大动脉整,这辈子都看不见他哥了。”
许岑安瞪着他,这一点也不好笑。
“不疼吗?” 许岑安问。
“疼。” 齐非看到他就很清醒。
“那你为什么要自残?之前我就问过这个问题,你撒谎说你没有这个倾向。”
齐非听后低下了头。
许岑安直接当着他的面问池南:“你上次问,他有没有自虐倾向,是如何判断出来的?”
池南双手交叉抱着胳膊坐在旁边,语气平淡:“当时是瞎猜的,正常人应该不会受伤后,泡在冷水里,而且他体寒,想博得关心,是吗?”
齐非否认:“我没有。”
池南继续说:“表面人畜无害,内心阴暗,偏执型人格障碍,就是这种病,和他症状差不多,属于精神疾病。”
齐非怒吼:“我没有精神病!”
池南看向盛西周:“要不然……你把他带到一边去冷静一下?我怕接下来的内容,他听后又会发病。”
盛西周:“我不敢啊,待会发疯把我捅死了怎么办。”
池南:“……”
“那你活该。”
许岑安揉了揉齐非头发说:“听话,我和池南聊聊你的病情,好对症下药,你和盛西周去二楼休息一下。”
齐非两眼目光可怜看着他。
许岑安捧着他脸颊说:“听着,小非,不管你有没有病,永远都是我最重要的人,就算你疯了、傻了,我都不会嫌弃你,知道吗?”
齐非听后眼眶发红,失落低下头,盛西周把他拉起来,他推开,然后自己走了。
许岑安再次叹气:“怎么会这样……”
池南说:“还好,他可以自己控制病情,还有救,你先说说,他是不是占有欲挺强?最近几个月有什么不正常的?”
许岑安思考很久后说:“他很容易嫉妒、总是猜疑、做事很极端、特别是有人和我作对时,他会不择手段想除掉对方,不过经常控制住了,很敏感,占有欲强,不相信任何人的话,连我都要怀疑,每次行为极端时,就会装可怜,经常发疯情绪阴晴不定。”
池南捂着头无奈说:“你还是要学点医学知识……这么明显的病症,最好还是看一下心理医生,这是偏执型人格障碍,他好像还有点精神分裂,我记得他小时候是不是受过刺激?”
许岑安点头:“三岁时,爸妈离婚,被他们抛弃,还被人贩子拐走虐待,受过重伤,醒来后,就只认我一个人,谁也不喜欢,天天粘着我。”
“缺乏安全感,所以引发了这种病症,但是他现在这种状态,还没有严重到失控的程度,他可以保持清醒,对你好像有强大的依赖性。”
许岑安更加证实一件事说:“他不会……喜欢我吧?”
池南挑了挑眉,没说话。
“这太恐怖了,绝对不行!”
池南沉思片刻后说:“现在,你对他影响力最大,岑安,你这个弟弟,恐怕真的弯了。”
许岑安听见这句话,脑袋轰的一下炸开,如遭雷击,两眼迷茫惊恐。
他瞬间站起来,完全忘记刚刚撞伤的地方还隐隐作痛,“不行!他怎么能喜欢我!我是他哥啊!!”
“不可能,他不可能喜欢我,小非是个听话懂事的孩子,从小到大,都很乖巧,只是……”
许岑安心里有数。
他回想起前段时间,齐非还想搂着他睡觉。
这几个月,齐非对他是形影不离,事事有回应,难怪七夕那天要吃烛光晚餐,这么明显,他居然没往这方面想。
还有各种各样的事,全部都得出一个结论,齐非喜欢他。
许岑安看不出来,是因为性格太直,而且他心里,对齐非滤镜很大,觉得他就是一个乖巧的小孩,什么都不懂。
哪怕齐非是同性恋,他也会选择不相信,根本就不会去想。
“我想离开,我不能面对他。” 许岑安烦躁地揉着头发,所有一切都被打乱,他对齐非没有任何感情,面对他的喜欢,他不敢承认。
池南说:“要不然,把他送到医院修养一段时间调理身体,你也冷静一下?”
许岑安痛苦皱眉:“我真的想永远离开这个鬼地方,太吓人了,池南,齐非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他是男的啊,他喜欢我?你知道这对我意味着什么吗?我现在感觉整个人脑子都是乱的,我该怎么继续面对他。”
池南:“我觉得你们两个人都要冷静一下。”
许岑安立马说:“我明天就买机票,现在他发疯失控,都是因为我,他也不敢真的自杀,如果我离开了,他是不是就能去治病?”
池南也想不出好的办法。
“兴许可以试试。”
许岑安烦闷地喝了杯酒,十分惆怅:“拜托你一件事,我明天买机票去国外出差几天,你就和齐非说,因为他不想看病,所以我生气了,如果他愿意好好治病、吃药,我就回来,要不然就这样?”
池南:“你不怕他发疯。”
许岑安很苦恼:“可我现在不敢面对他,看着那双眼睛,想到他喜欢我,我……我实在没法接受,我不喜欢男人,是真把他当作亲弟弟照顾。”
“行吧。” 池南也好人做到底。
半小时后,许岑安到二楼休息间找到齐非,他整个人无精打采地趴在沙发上,低头翻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盛西周在旁边睡觉。
“小非。”
齐非听到后站起来,脸色苍白,神情也恢复正常,像平时那样可怜兮兮的表情走过来问:“哥,我真的有病吗?”
“没事,可以医治。” 许岑安揉了揉他头发。
齐非靠在他怀里,低头埋在他颈窝说:“不是精神病吧。”
许岑安怔了怔,温声回答:“不是。”
齐非立马笑起来,笑容温暖阳光,然后乖乖道歉说:“我再也不伤害自己了,哥,以后我一定很听话,今天是不是把你吓到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后就算是我误伤你,我也绝对不会伤害自己,你别怕,我真的没有发疯。”
许岑安眼里闪过一丝心疼,他低声说:“明天池南带你去医院体检,他是专业人士,你可以放心跟他去,我下班后就找你。”
齐非点头:“好,我听你的。”
许岑安放开他,眼神有几分失落,曾经,他以为,齐非会和别人不一样,他是个永远没有心机的小孩。
如今,他错了。
齐非不仅有心机,还喜欢他。
他希望,两个人真的可以冷静一下。
…
第二天。
许岑安回到公司,把所有事情和交接工作,都交接了一下,本应该是肖总这周出差,他和他换了一下,说替他出国办事。
他觉得,两人之间,中间隔了很多心结,如果长期黏在一起,齐非永远都好不了。
…
齐非本来已经想通了,也准备去医院体检,检查一下身体,但是他打开手机的时候,才恍然大悟。
许岑安又骗了他。
…
机场。
下车后,许岑安推着行李箱,看着手里的机票,往里面走,他想了想,还是和齐非发了个消息,说出差几天。
机场人来人往,他找到检票口的时候,整个人倏地僵硬愣在原地,站在前方的人,似乎等了他很久。
“哥,去哪里?” 齐非声音如同恶魔一般,传入他耳中。
许岑安眉间闪过一丝不悦:“你答应过我,今天去医院体检。”
齐非往前走过来:“你真的只是出差几天?你想哄我到什么时候啊,哥哥,你分明就是想躲我,为什么?”
许岑安往后退了几步。
齐非直接拽住他胳膊,把他往外拉,马路边停着一辆迈巴赫,行李箱被扔进后座,连带着他一起被推了进来。
他想出去,却因为齐非堵在门口,死命挣扎也只是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没想到,送给他的生日礼物,竟然成了自己的束缚。
“放开我!” 许岑安拼命挣脱,却没想到齐非手劲非常大,他手腕都被勒红。
齐非质问:“为什么要逃?”
“小非,别闹了,我国外还有会议要处理,今天赶行程,你正常点行吗?” 许岑安被气红双眼,胸口轻微起伏着。
齐非忽然疯笑了起来。
“哥哥,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要逃,这一天,我等了很久,没想到我们是以这种方式翻脸。”
他捏紧许岑安的下巴,目光炙热盯着他说:“看来我伪装失败了……你知道我喜欢你……对不对?许岑安,我的好哥哥,我这么爱你,你怎么舍得走?好想把你绑在身边,我又怕弄伤你,真是恨不得融进你的血液,既然如此,咱们来日方长啊,干嘛急着走呢,嗯?”
他等这一刻,真的等了很久。
二十年,整整二十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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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为什么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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