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赶到后，张欠、傅闲能和那名不明男子都被带走了。傅闲能是制止方，但不是报警的人，问几句话发现没他什么事就放他走了。

张欠在里面做笔录，傅闲能坐在大厅长椅上，表情呆怔，满脑子都是他刚才红着半张脸的样子。

他眼角旁边好像肿了。

那个地方是太阳穴。

傅闲能浑身冰冷地掏出手机打电话：“喂，郑哥，帮我约个检查，不是我，张欠的脑袋被人打了，太阳穴位置肿了，对，CT检查。”

他还没说完，一个男警察过来询问：“你刚才跟那男的也有身体接触对吧？”

这问题之前都问过了，傅闲能不知道警察为什么要再问一遍，但还是配合着拿下手机，回道：“嗯。”

警察看他穿着校服，急道：“赶紧通知父母带你去医院做个身体检查，那男的有传染病，包里全是带血图钉，故意埋别人电动车车座里报复社会。”

傅闲能愣了愣：“那张欠呢，他做完笔录了吗。”

“张欠？”警察想起来是和他一起来派出所的学生，便道：“待会就好了。”

轻车熟路的张欠确实很快就好了，刚走出来，傅闲能倏然来到跟前，看两眼，然后就拽着他往外走。

“？”

“去哪？”张欠问。

他看了眼手表，道：“这不还没六点半吗？”

傅闲能：“我请假了，去医院。”

但全身检查需要至少禁食八个小时，他们刚才去吃了私房菜，除了汤罐，没有一样是清淡的，还剧烈运动过，不适合采血，所以没法做。

CT检查前也需要禁食四个小时，他们也不能立马做，做完检查的还要在观察区留观30分钟。

于是等全部结束后，张欠已经勉强在医院背了三百个单词。

“医生都说没什么大事，过几周就会消。”张欠回头看他傅闲能。

傅闲能看着他眼角边肿了个包，紧缩的眉头就一直没放开过，“不要用这么轻松的语气，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张欠看他一眼，道：“好好好，我还得做什么其他检查？”

傅闲能：“晚上十点后除了水，其他都尽量别吃，也别剧烈运动，明天一早空腹去做全身检查，我请假了。”

“……”

张欠顿了好一会儿，感叹：“你还真是给我安排得明明白白啊。”

感觉他又语气无所谓似的，傅闲能大点声：“你认真点，那男的有传染病！”

张欠愣住。这时刚好走到路边的一处长椅，傅闲能似乎被气得站不住了，重重坐下，没好气地瞪着他。

淡黄色的灯光斜斜打在傅闲能脸上，显得五官更加鲜明立体，皮肤通透，当真是好看啊。他默默欣赏着，道：“好好好，我认真。但是你看，我全身上下都没有破皮流血，被传染的概率……”

“如果是梅毒呢？”傅闲能漠然来了句。

梅毒比艾滋病多了一种间接接触传染，如果接触感染者可能带有体/液的毛巾和贴身衣物等，也极有可能感染。

张欠明白，但没想到，所以他哑口无言。

傅闲能背靠长椅，头后仰着，用手臂挡住眼睛，沉沉叹气，声音有些哽咽：“张欠，你以后能不能……不要这么冲动？万一真被感染了怎么办？”

这话张欠不知道怎么接，目移到一旁看花看草，站在他面前，像个被班主任训话的学生。

但张欠就不是个安分的主，耳朵空空，眼神又移到傅闲能不停开合的嘴。路灯下，张欠看他淡粉色的嘴唇在颤抖，像是害怕极了，于是突然出了神，

忽然感觉对方没出声。

“张欠？你又在想什么捉弄我的事！”他用力拿开手臂，忽然看到近在咫尺的张欠，和对方抬起来的声，下意识滑动喉结，语气不自觉放轻：“张欠，我……”

那一瞬间不知怎的，藏在内心深处的告白竟差点脱口而出——张欠突然笑了下，说：“我就是看你是不是真哭了。”

“……”

张欠扁！！！！！

傅闲能立马站起来，大步往前走，张欠在身后插着兜，边笑边散漫地跟上：“干嘛啊大少爷，走那么快，郑哥不是去帮我们拖自行车了，咱就站这等吧？”

傅闲能充耳不闻，两条大长腿跟筷子似的叭叭叭一直走，快走出四米了。

于是张欠叹了叹，余光看到路过一位漂亮的小姐姐，朗声笑道：“嗨，美女姐姐，能不能帮我——”

“张欠——！”

傅闲能瞬间冲刺回来，把他的头从美女姐姐的方向掰过来，头发乱得飞起，气喘吁吁，毫无高贵的少爷形象。张欠稀奇地看看他，调侃：“呦，这么轻易就回来了？”

“不要乱喊别人，没礼貌。”傅闲能义正言辞地说完，拉着张欠往回走，走到原本的长凳旁，静静等郑哥。

郑哥办事效率出奇的高，没一会儿就开了辆全新的SUV闪亮登场。两人上了车，郑哥看一眼皮笑肉不笑的张欠，和表情怨妇似的傅闲能，忐忑片刻，道：“小傅先生，刚才那边来了电话，让你回去一趟。”

傅闲能愣愣，很快恢复漠然的神色，不温不火地嗯了声。

张欠望着窗外，望着眩晕复杂的街景，缓缓收起嘴角，变得有些困惑不解。

郑哥把他们送到校门口边，张欠下车，正要去取自行车，傅闲能倾身，单手撑在车门边，道：“车我待会放你家吧，晚上郑哥让来接你，这样安全一点。”

张欠不理解自己骑个自行车回家有什么不安全的，但想到他在路灯下有点哽咽地说那些话，就没反驳，反而匆匆让他们没什么事赶紧走吧，校门口不让停车。

等目送车位渐渐远去，他过了会儿猛地面向路边的一颗绿化树，脸后知后觉地爆红。

心想我是疯了吗，刚才居然想把自己的嘴怼到傅闲能的嘴上！

我真他妈是……他突然蹲下来，埋着头，悄悄骂了自己一句：变态。

第二天张欠跟着郑哥去做全身检查，但是傅闲能不见了，既没有去医院，也没有去学校。全程只有郑哥领着他。

张欠问过郑哥他人呢？郑哥为人老实尽心尽责，闻言一如既往地露出腼腆，说昨晚傅闲能就他爸带走了，可能是去做更严格的检查，毕竟他们家家大业大，可就傅闲能这一个儿子，一丁点事儿也不能有。

好在双方的体检结果都没有问题，联系也还保持着，傅闲能说预计晚自习第一节课到申州。

收到消息时，正好是第八节班会课，杨兴国照常开完短会后换座位。张欠被换到第一组倒二桌，他收了手机站起来，拖着两张凳子去走廊，再折回来搬桌子。

梁其帅搬箱子的时候瞅见，怪声怪气道：“还品学兼优大学霸呢，整天晚上来蹭坐，换座位的时候就不见影儿！”

“一张空桌子而已，没什么。”张欠提着空桌出去了。

梁其帅震惊地望着他出去的身影，刷地看向温朋湖，道：“我真觉得欠转性了，被正道之光残害不浅啊！”

“被正道之光残害？”温朋湖开始怀疑梁其帅能上附中是不是掺了什么成分在里面，比如智障加分政策和脑残降分政策。

他道：“怎么就转性了，他那叫找回主场。以前就不是个傻逼明白吗？”

“我说的不是那个！”梁其帅瞥了瞥身边，和他边搬着箱子边往外走，窃窃私语：“你不觉得欠变化太突然了吗，经过一个寒假就开始天天向上了，还对傅闲能改观，他们明显有猫腻。”

温：“什么猫腻？”

梁：“就是兄弟情深方面，跟咱们之间有点不一样。”

温坚定不移：“什么兄弟情，那是阴谋论。”

“……”我他妈早该知道咱俩有沟通壁垒。

梁其帅不说了，完全没兴趣了，他一扭头，差点和杨娜的桌子碰上，侧身躲开，突然瞥见吴世坤盯着他们这边。

一对视上，吴世坤跟在杨娜身后，迫不及待推着桌子上去，问：“什么猫腻啊？”

没长眼的一推，桌子撞到杨娜后腰，她痛叫一声，温朋湖直接将吴世坤连人带桌子踹开，冷道：“好狗不挡道。”

踹没踹倒，就是拉开不小的距离。但是引来不小动静，吴世坤脸上挂不住，骂道：“妈的，问你们个事儿有必要这么冲？！”

温朋湖常年带着个长框眼镜，推理小说不离手，看起来比傅闲能还像书呆子，所以很容易让人忘记他和张欠一样是个硬茬。低沉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故意的没看出来？”

杨娜没好气回头：“那你非得那么急吗，撞到我也不道歉。”

吴世坤脸色铁青。

梁其帅得瑟地嘿嘿笑：“我们也没在说你啊，对欠这么好奇，怎么，你也对他有意思啊？”

吴世坤瞬间像是被甩了条虫子在身上，恶心地往后退，不料碰到身后的人。

回头，张欠淡淡地盯着他。

张欠抬眼看杨娜，提醒：“你撞到杨娜了。”

吴世坤瞥去，才发现杨娜一直不满地盯着他。迫于三角形重重压力，他尴尬道：“不好意思杨娜。”

杨娜哼了声，高马尾一甩，扭头走人了。

三人意味不明地微笑，然后各自忙去了，没理吴世坤站原地跟个变色龙似的，一会儿像猴屁股、一会儿像烂白墙。

晚自习开始后，张欠写了会儿作业就抬头看一眼走廊，刘香妍督修，看出他魂不守舍的，走近问：“有什么题不会吗？看你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张欠愣了下，不自在地抓头发，笑道：“没，没碰到难的。”

“那就好。”刘香妍背着手，一左一右地巡视着往前走。张欠破天荒有种心虚感，又默不作声地瞥向窗外。

许久后收回来，忽然看见吴世坤坐不好好坐，趴在桌子上对着第一桌□□。

他看过去，是刘香妍在给其他同学讲题，微微俯着身，穿着及膝连衣裙，因为个子不是很高，屁股正好在桌面线上方，不幸让吴世坤这种脑子里没点正经东西的趁机意/淫。

视线再往下挪，操他大爷的，吴世坤手伸到桌下，将手机放在鞋边，手指狂按，像是在抓拍什么。以为能够掩人耳目，殊不知被无所事事、视力5.0的张欠看得一清二楚。

“吴世坤你他妈干什么呢！”

声音之大，吴世坤吓得猝然弹直了腰杆，手机差点没拿稳。回头见是张欠，前面还有温朋湖和梁其帅表情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他因为换座位那会儿的事还心存不满心情。

想着这三还以为自己是谁呢，天天绑小团体仗势欺人。

于是他没理张欠，转身不知在捣鼓什么。张欠以为他要把照片删了，情急之下心说傅闲能啊，我得再冲动最后一次。

必须让这小子出个名。

张欠坏主意一冒头就站起来，以极快的速度走上去，转身正面抵着吴世坤肩膀，垂眼扫了下，问：“你这是在删照片呢？”

吴世坤立马熄屏。

刘香妍懵：“张欠，怎么了？”

张欠抬头，“刘老师，吴世坤偷拍你裙底。”

班级内瞬间哗然。

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斥责声，尤其是杨娜。杨娜换到第二组倒数，声音一喊能响遍整个教室：“吴世坤你真流氓！”

吴世坤霎时恼羞成怒，不经大脑地反驳：“我没有！”

“没有？”张欠奇怪地欸了声，“可我明明看你盯着刘老师的裙子，手底下还一直拍照。”

刘香妍条件反射背过手。

“没有的话打开相册看看？”张欠直起身，似笑非笑：“同学之间互相尊重**我理解，不点开全部，单单相册就行，刚拍的照片会排在第一张。如果是我冤枉你，我一定给你磕头道歉，毕竟老杨的教导下，怎么会出那样的学生呢？”

磕头道歉？哈，怎么可能。张欠发誓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为了不有失信誉，每次都只发有事实根据的毒誓，哪会让自己吃亏？

众目睽睽之下，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不亚于一场精神折磨。虽然吴世坤脸皮厚，但他心虚啊，根本不敢承认。

他同桌这时候埋头，双方不都敢惹。

大概等了几秒，刘香妍问：“真的吗吴世坤。”

吴世坤看向她，目光弱弱的，但她明白了，这是无声的招认。

“好了张欠，回座位吧。”刘香妍想打圆场，让这件事课后再具体解决。

不料吴世坤突然蹿起来推张欠，张欠轻松往后一仰，没被推到，他气急败坏，竟直接那手机砸张欠。

硬邦邦的手机直接迅速砸他肩膀上，好打一声闷响，连他忍不住皱眉。

“吴世坤！”梁其帅和温朋湖立马起身。

张欠还记着傅闲能的话，眼疾手快拽过吴世坤，一手勾住他的脖颈两人齐齐撞向桌沿。吴世坤闷哼一声，卸了不少力，张欠便迅速将他反摁在桌上，牢牢控制着，忍着疼心道：他妈的，最近真是事事不顺，谁都能挨他一下？

傅闲能：才没盯着他几个小时，又打架了！

张欠瞅他一眼：怎么着，又想生气竞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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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我他妈真是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