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瞬即逝,在大家修路的同时,刘玉桃也没闲着,一边实地观测村子的良田,一边试用新得的曲辕犁和镰刀,这期间发现了需要改进的地方,来来回回也是去了镇上两三回,直到最后一次,曲辕犁最终版才确定下来。
第一次打的曲辕犁分量重,需要的铁也多,经过改进后,只保留了曲辕犁的犁头,而且打磨得更尖锐锋利,其余部分则全部用木头制成。
等拿到轻巧便利的曲辕犁后,刘玉桃便迫不及待地实践了起来,说是实践,其实也只能算是指挥,因为她那双没做过什么农活的双手在握了曲辕犁把手没多久就长几个了水灵灵的水泡,便只能拉王大丫来帮忙,佟村长家的牛每天都要驮早餐去码头,所以她就找了村里佟三爷的,知道佟三爷一家都是精明计较的性子,还给牛出了每天10文钱的工钱。
佟村长知道两个小姑娘用了不到两个时辰就犁了3亩地都惊得说不出话,虽说用了耕牛,但这速度也太神速了些,于是他看修路那边没什么事情,便赶紧来过把瘾,用上曲辕犁的时候佟村长都惊呆了,活了这么大的岁数还是第一次知道犁地这么轻松,眼见他越来越上头,刘玉桃怕修路那边没人盯会出事,便让人连拖带拽地把佟村长拉走了。
王大丫这段时间一直都在打猎,所以之前收过的玉米地也没有时间收拾,上午帮刘玉桃黎完3亩地后,便借到了自己地头又耕作了一下午。
秋风过耳,风吹麦浪,刘玉桃眼前黄绿相间的麦子陷入沉思,没有多久这里的麦子将被收割,然后村里的男人们将外出找活,女人们则负责小麦的脱粒和磨粉,眼前的土地将闲置到来年开春才又开始新一轮的耕种。
思及此她不禁陷入沉思,昨天佟大山夫妇卖完包子后给她带来了好消息,说是佟大郎在港口联系到了土豆、红薯种子的走商,只是价格高得离谱。
据说是前朝一个经常出海的大商人带回来的,可惜他没有来得及研究怎么利用这些新奇物种发家致富就突发疾病去世了,他的后人尝过后,觉得口感和味道不错,于是便作为普通蔬菜种植了下来,不过产量都不高,所需的种子也很多,只有京都一些权贵家族或家庭富裕的中层才会种植,所以红薯、土豆在这个时代也属于稀罕物。
红薯种一斤要100文钱,至少要买1万斤以上走商才会进货,而且还要预付100两的定金才行,因为这个红薯种并不在北方境内,而是在京都那边,跨越两个地区,冒的风险也比较大。
所幸红薯喜温,栽种的时间也在春分之后,还有多余的时间来筹谋,她现在想的是这一片良田收割后要如何利用。
按照往年的习惯,大家肯定是会闲置,但是她要是想在明年进行红薯、土豆和水稻种植,那就必须在这个冬天快速积累财富,她学的是农业,在学校和出来上班都是和种植打交道,所以她也只能在土地上做文章,毕竟打猎还是有风险,也不是次次都能有好运气。
只是如何劝服村民们再种一季冬小麦,还需多花点心思,毕竟大家耕种的习惯都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别人估计不会相信,也不会愿意浪费地里的肥力,真到那个地步,她也只能花钱租地栽种,只有这样她才能承担来年高昂的红薯种费用。
车到山前必有路,实在不行,她可以先种好自家的,别人看到了,来年再种就是,事实大于理论嘛,可能她说出口别人不信,但是她做出来了不用劝服别人,他们也会跟着做,实在不行就花钱租地再种。
这么想着,刘玉桃便走到了村口,不远处,“邦邦邦”的夯路声不断传来,还有大家的欢颜笑语,有些高兴了还引吭高歌的,众人一边干活一边笑声不断。
修路不只是利在千秋的大好事,佟家村男女老少还能因此赚个零花钱,何乐而不为,于是修路的这几天,整个村子像过年一样热闹,青壮年一遍忙碌一遍闲话,平常佝偻着腰,苍老无力的老人精神抖擞了,连那些平常调皮捣蛋的孩子都乖觉了不少,每天天刚亮就自动起床,约起小伙伴就去河边捡石头去了。
众人远远看见刘玉桃朝这儿过来的接二连三地打招呼。
“玉桃来了!”
“玉桃,快看,这路漂亮吧!”
“玉桃,……”
刘玉桃一一回过众人,然后便赶紧朝佟村长那边去。
“玉桃来了,大丫呢?”
在一旁的孟氏拍了下佟村长,“人家都改名了,你还喊大丫。”
佟村长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这不是还不习惯嘛。”
“没事,曦姐不在意,李大夫昨天不是给王大伯治腿了嘛,她在家照顾王大伯呢。”
“也是,治腿是要紧事,大丫在家守着也稳当些,你昨天听说有新种子后,不是说需要时间想想怎么规划吗?这是想好了?”
刘玉桃便把自己来的路上想到的办法还有担忧都说出来,佟村长听完,大叹了声,“嗐!,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呢,不就是多种一季而已嘛,到时候在村里招呼一声,跟着种的人肯定多,你都不知道,你现在都成村里的福娃娃了,你喊大家往东,大家指定不敢往西。”
“村长爷爷,哪有这么夸张。”
刘玉桃是真觉得自己没有那个本事,她虽然多了些技术,但还不是小说那种带着神奇外挂的大女主,面对这样的恭维,她真的是羞臊不已。
但村长这番话却不是有的放矢,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王大丫家以前的情况是什么样,现在的情况是什么样,那都是有目共睹的,这段时间她做的桩桩件件哪样不是赚钱的,无非就是再种一季麦子,失败了也不过就是耗费些人力物力,但要是真的能成呢,那多出来的一季麦子可就是全部留给自己吃了。付出小收获大的事情傻子才不做呢。
果然,佟村长在现场跟大家说了之后,大部分的人都选择跟着她的想法再种一季麦子,刘玉桃也趁机把冬小麦栽种的大概事项说了下,还约定在秋收后挑个时间开会通知。
原先她还想要是大家不愿意,那就自己花钱租地种呢,现在看大家热情高涨,也给她减轻了压力。不知怎的,她总有一种急迫感,可能是刘启描述的残酷战争离他们并不远,他们的生命随时都会受威胁,而且现在的和平不过是三地之间因为天灾休养生息的假象,只要有一个苗头,或是一件事情作为导火索,三地就会发生战火,所以她必须在那儿之前做好所有应对。
脑海中大概构思了下未来怎么走,思考到一半的时候,就听到了不远处村里女人们的呼喊,她询问的目光朝众人看去,只见他们望着前方不停啐口,一脸晦气。
“这是怎么了?”
“哼!也不晓得哪里来的小白脸到我们村里来招花惹草,我家婆娘这几天对我横竖看不顺眼。”
一旁的人见村长脸色有些不好看就扯了扯他的袖子,青年男子才心有不甘地止了话。
佟村长一脸正色地教训道:“云公子是远道而来的客人,有心来帮我们,我们不能忘恩负义,狗娃子,你下次要是还这么口无遮拦,我就替你爹收拾你。”
叫狗娃子的中年男子又翘起了嘴,“那我也没说错嘛,八爷,你可不能胳膊肘往外拐。”
佟村长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我胳膊肘要咋拐,你也不看看你和媳妇的年纪,再大个十来岁,你们都能当他爹娘了,不过就是每天凑上前去人家跟前说几句话而已,用得着这样小心眼吗?而且人家堂堂正正的,偶尔的交谈也是记录你家做的工,你想干啥,非得我去打一顿才解你的气是吧,到时候你去补上?你识字不嘛,会记账不嘛?”
佟村长一番言语挤兑得叫狗娃子的青年男子臊红了脸,旁边的人也是吃笑出声。
“那他一来,我家婆娘就老是拿我年轻的时候和他比,说我没他高,没他好看,还教我家大花以后找夫婿要找这种的,你说我气不气嘛。”
“你媳妇说得对啊,人家是长得比你好,比你有出息嘛,是让你女儿以后找夫婿找这种的,又不是说她要找这种的,我看你那心眼真的是比针还小。”
佟村长丝毫不给他留面子,众人的笑声越来越大,刘玉桃从这对话中也大概清楚了怎么回事。
“云叔出门了?”
不怪她消息落后,这几天她忙着统计观测村里适合栽种冬小麦的良田,于是便忘记了云江这个人,送饭都是佟村长家负责了,有好几顿来不及给自家父母做,也是村长家送的。
只是之前还怕他给村子招灾,都巴不得他赶紧走,谁知道佟村长竟然让他在村子露面了。
原来是这几天村长给云江送饭的时候,抱怨了下记账的事情,云江就提出了帮忙,起初佟村长也是纠结犹豫的,但是经过观察,村子并没有什么外人来打听消息,云江也是安分守己的,便同意了他来试,谁知道一来,他就展现出了出色的工作能力,不仅写字写得快,记忆更是过目不忘,哪个人做了哪些活,能得多少钱,哪些应该加,哪些应该减,一个人一天的工钱和一家人总的工钱,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如此真香,佟村长哪里还记得当时想把他藏起来的心思。
她望了一眼之前因为记账愁眉苦脸的佟村长,和现在意气风发,怼人厉害的形象,简直是天差地别,也别怪佟村长要站在外人,却把自家侄子骂得狗血淋头,换做是她,她也得保护好自己的帮手。
刘玉桃来到了云江记账的地方,这里其实主要记的是村里女人背石头的次数,要是背的石头是自己捡的,还得多加2文钱,还要记使用的材料数量,等晚上还要把老人小孩加进来,最后还要按户来进行汇总。和河边记背篓数量的佟家二郎相比,是要复杂了些,也难怪在知道云江识字并且可以帮忙的时候,佟村长巴不得赶紧让位了。
云江换了一身青袍,这是赵氏给刘启做的衣裳,做工很是细致,青色为主的儒袍,还用白丝线绣了竹,将云江衬托得更加气质出众,英俊不凡。
“云叔,你来这里做事不影响你休养吧?”
云江正一脸和蔼可亲地跟一个中年大婶交谈,见她两次来都是吃力地背两个背篓,便多叮嘱了几句,谁知这空档,便听到了刘玉桃的称呼,他脸色骤变,英俊的笑容顿时有些垮掉,“我很老吗?”
刘玉桃有些想笑,眼前男子大概二十出头的样子,她实际年龄比他还大呢,这样称呼他,最开始她也不习惯。之所以称他云叔,也是因为刘启去竹屋见过云江后,对他一见如故,一心要和这个清冷男做好友,谁知人家次次都是冷淡疏离,但这也没吓退刘启,只说这只是个人性格,并非是云江讨厌他,每次都是热情相对,甚至还让刘玉桃喊他云叔。
“你和我爹是好友,他视你为兄弟,我肯定要喊你叔叔啊。”
云江轻轻瞥了她一眼,“我还未婚配,还担不起你这么大的侄女。”
刘玉桃哈哈笑出声,继续说,“这有什么嘛,忘年交啊,你辈分高了还不高兴?”
“哪里值得高兴?”
刘玉桃看出他确实介意自己喊他叔,便跟着村长一起喊云公子,赵疆唇齿微动,欲言又止,想说她可以像最开始那样喊她云大哥,但又下不来那个脸。
眼前的少女似乎不大懂得男女之嫌,从她说煽猪到喊他“云大哥”,他就看出了少女异于常人的“奔放”,起初也有想过她是不是看出了他的身份有意接近,但是相处下来后,才发现除了“称呼”,她言行举止很大方得体,从不越界,加上看到了她和村子里的人相处,也就没了其他想法,但是不知道怎么的,以前唤“云大哥”的人现在唤他“云公子”,他就是觉得莫名的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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