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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毒?”萧允的脸色一下便冷下来,“在朕的眼皮下面,也有人这么猖狂?让他进来!”
六安果然带着两三个小太监进来,远远地跪着,并不敢抬头,样子很是敬畏:“奴才六安,是尚食局的,给陛下,皇后娘娘请安!”
“你说有人在宫中投毒,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萧允冷冷地问。
六安没敢说话,只抬头看了一眼皇后,又看了一眼梁太医,有些欲言又止。
“你只管说,皇后在这里,朕也在这里,定然不会放过投毒之人!”萧允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六安样子像是胆大了一些,直起上半身来,怒视着梁太医,指着他开口:“奴才方才路过冷宫,不小心听见梁太医说,他在药瓶里下了五十粒慢性毒,不知要加害宫里哪位贵人!”
梁太医大惊,立刻便从地上站起来,颤抖着手指着六安说:“你血口喷人!我在宫中尽忠职守,为何要做这等事?”
皇后沈婉莹也罕见地失态,一拍桌案便怒道:“这奴才来我朝凤宫胡说八道,来人将他给本宫拖出去!”
萧允是个疑心病重的,见这二人表现异常,反倒起了疑心:“皇后,尚食局与梁太医无冤无仇,他为何要冒这么大的风险陷害于他?”
沈婉莹脸色差的不能再差了,她强行稳住心神,有些愧疚地行礼:“臣妾…一听闻有人要谋害陛下,这心就乱了…臣妾失仪,望陛下降罪。”
“好了。”萧允温和一笑,伸手将她拉起来,轻轻拍拍她的手:“若有什么,让下头的人查就是了,朕自然相信你和你母家的清白。”
这一席话,说的沈婉莹坐立不安,却只能强笑着,不敢再出言阻拦。
“嬷嬷。”
萧允身边的铁面嬷嬷了然于心,自顾自走出来,朝他们行了一礼,走到梁太医面前道:“得罪。”
梁太医心里不悦,但也不是个没眼色的,只得将药箱给他们一一查验。
铁面嬷嬷做事极为认真,让人将梁太医的药箱里里外外都翻遍了,最后连木箱都捣烂了看有没有夹层。
所有的药都拿出来先用银针试毒,然后再让几个太监轮番试吃,还是没发现什么。
沈婉莹送了一口气,缓过神来,正襟危坐地盯着六安看:“你这奴才,口口声声说梁太医携毒入宫,你如今查也查了,可有见过什么异常?”
六安却低着头不说话。
沈婉莹身边的侍女怒道:“大胆奴才,皇后娘娘说话,你都不回应的么?果然是猖狂至极!”
梁太医冷言道:“这位公公,不知下官何处得罪了公公,如今竟要遭受如此羞辱?”
沈婉莹见萧允还在沉思,一时也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于是便大着胆子做主道:“来人,将这奴才给本宫拖出去杖责五十!”
还没等手下的人上来,萧允却忽然开口:
“嬷嬷,将这瓶药也查一查罢。”萧允将手上握了很久的白玉瓶递过去,连铁面嬷嬷都有些发愣。
方才梁太医药箱里和身上所有东西都查过,可他们唯独忘了这一瓶。
这药,方才皇帝可是吃过的啊!
铁面嬷嬷变了变脸色,立刻便双手接过,用银针试毒。
众人的心全都提到了嗓子眼上,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盯在那一个小小的银针上头。
“陛下,银针发黑了!”铁面嬷嬷朝下面人疾呼道:“快去,传太医院上下所有太医前来问诊!御前侍卫,立刻将贼人拿下!”
她一声令下,比皇后的指令还管用。殿内所有人全都骚动了起来,外面一群带刀侍卫立刻冲进殿中将梁太医牢牢按在地上。
“冤枉啊陛下!”梁太医全然没了斯文样子,被一帮军汉不由分说按在地上,使出了吃奶的劲喊着。
“陛下,这其中定有冤情,梁太医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作出这样的事情啊…”沈婉莹跪在地上,扒着萧允的衣袍说。
萧允的眼眸垂下来,眼里阴云密布。沈婉莹心里咯噔一下,紧紧地抿住了唇。
这眼神,她再熟悉不过了!当初赵姝那个贱人死的时候,陛下他就是这样的眼神!赵姝死了,他把所有的侍婢和太医都杀了。如今被害的是他自己,他又会杀谁!?
“皇后这么快就为他求情作保,你可有想过朕?”萧允捏着她下巴的手一用力,沈婉莹立刻便疼出了泪花,却一动也不敢动。她在心里咒骂着自己,方才不该着急为梁太医求情。
如今萧允只消往深处一想,便觉得是她沈家觊觎皇位,于是沈婉莹便扒着萧允的手说:“陛下…臣妾万死也不敢!沈家…亦如是。”
萧允深邃的眼眸中风云莫测,一时让人看不出是喜是怒。殿内安静了好一会儿,他的指腹抚过皇后的脸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朕相信皇后。那么这件事,就交给皇后处置。”
萧允走后,沈婉莹瘫坐在地上,连梁太医的嚎哭声也充耳未闻,仿佛被抽走了魂魄一样。
“娘娘,快起来…如今可不是发呆的时候。”她身边的高嬷嬷扶着她起来,“娘娘,梁太医保不住啦。眼下,若是让小侯爷去安抚他的家人,牺牲了他倒也无妨。只消安一个罪名在他身上便罢了…”
“不成!”沈婉莹猛地抬头,“梁太医是我母家一手培植,是本宫在太医院唯一的仰仗,他死了怎么行?”
“娘娘糊涂!这眼下火马上就要烧到自己身上了,怎么还来得及想这些?!”高嬷嬷急切道。
“他怎么这样傻,将毒丸就带在自己身边?”沈婉莹怒道。
“或许只是他粗心大意,拿错了瓶子。可眼下也不是追究真相的时候,娘娘需想个法子舍了梁太医才是啊!”
…
大牢里,梁太医就跟疯了一样拍打着牢门:“我是冤枉的!来人,我要去陛下面前伸冤!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救我!”
来往的几个狱卒早就习惯了狱中的人嘶吼,耳朵全跟塞了棉花似得,谁也不理他。
直到一个低着头送饭的小太监过来,将狱卒头子拉到一边去塞了个银饼:“我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来看看梁太医,求大人行个方便。”
那狱卒头子掂量了一下银饼,低头查验了一下食盒里,就是一些寻常菜色,便大手一挥:“公公动作快些,这人犯了死罪,迟早都要有人提审。”
“是,绝不敢耽误大人。”
小太监捧着食盒走到梁太医牢狱前,看着里面形同痴狂的人,压低了声音冷笑道:“梁太医,你尽心尽力为皇后办事,可她却将你弃之敝履。你原本有大好的仕途,这么做,值么?”
梁太医抬起头来,冷森森地看着他:“你又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后娘娘已经起了杀心,过一会儿便会派人来取你的性命。你已经是个将死之人了。”
“不!我和皇后娘娘,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梁太医抬起眼来,“你别想挑拨离间。”
“是么?你到现在还觉得,相府沈家会为了你一个小小太医,背上刺杀陛下这么大的风险么?你再想想沈家人的手段,还觉得自己能看得见明天的太阳么?”那小太监样子也不急,只是慢悠悠地说着,让他自己想。
梁太医默然许久。他说的不错,沈家人玩弄心计,最是喜欢这些阴诡手段。以前他们同在一条船,沈家自然不会亏待他。可如今他沦为阶下囚,沈家若是再不割舍,怕是也白瞎了这百年世家的手段。
“你到底想怎样?”梁太医冷静了下来。
“我自然保不了你,但你若肯签下这份招供皇后的文书,我的主子便可保你家人无虞。”小太监将一张纸递给他,“我听说你的长子只有四岁。他们朕儿寡母,能逃得过沈家人的追杀么?”
梁太医接过来看了一遍,浑身汗毛全都立了起来,背后一阵一阵的阴风吹来。这上面的桩桩件件,全部都是皇后安排他做的事情,事无巨细,连任何一个小细节都没有放过。
“原来,我们自认为天衣无缝的安排,一早就被她参透了。”他苦笑,沾墨签字,狠狠咬破手指印上血印。
小太监小心接过了文书,却被他一把拉住衣袖:“公公,求您一定要让徐宝林…您背后的主子,请她一定要护住我妻儿。”
“放心。”
说完,六安便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大牢,直向冷宫奔去了。
他进门的时候,却正巧碰上闷着头往外撞的乌华。他本想打招呼,谁知乌华却径自走到门口,敲了敲门,便有人给她开了门,然后便消失在门后了。
六安有些疑惑,走进去一瞧,看见徐凉凉正坐在屋里喝茶,心便放了下来,“主子身子大好?我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正瞧着乌华姑娘往外头赶呢。”
“事到如今,也该跟你们说了。红樱,去将门关上。”
二人面面相觑,不知她要说什么。
“自从我进了冷宫,身子一直欠佳,这是真的。可不知道为何,我的事情总会被皇后和从前的薛淑妃,现在的薛才人知道,她们屡次来找我麻烦,几次险些害得我性命垂危。”
“这…难道是冷宫里有眼线?”红樱警惕地看了一眼外头。
“是。那眼线就是乌华。”徐凉凉淡然地说。
“什么?是乌华姑娘?”六安瞬间便安静了。
“主子…乌华她居然…”红樱也瞠目结舌,半天才缓过神来,忿忿地说:“我就说乌华怎么总是要去茅厕,要么就是去池塘那边洗衣服。我以为她是贪玩,没想到竟然是出去通风报信去了!”
“主子,方才梁太医的事,我按照主子教的话说了,他已经签字画押了。可乌华她是不是去通风报信了?”六安有些没了主意。
“主子这几日几经危难,乌华却如此背信弃义,奴婢也看不下去!”红樱忿忿地站起身来,样子很是生气。
“我从前没告诉你们,就是怕你们与她相熟,骤然冷下脸来,反倒露出了马脚。”徐凉凉微微一笑,“但是今日不同,我为乌华设了一个天大的局。只等她回来,正好请君入瓮。”
太后凉凉宫斗小贴士:你们玩的都是daddy几十年前玩剩下的,小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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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演技派宫斗冠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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