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星河学着延龄的模样,也将手缩回衣袖里,揣起来。
延龄颇有“不打自招”的风范,她先恼羞成怒,“谁看这破玩意”,随后反应了过来,“她怎么胡说八道。”
“你和她之间,”翠星河纤指一点,“我还是相信她,延龄,我也是你的受害者,你怎么能指望我相信你呢?”
“枉我对你那么好!”延龄很生气,她掐着信,对着翠星河甩啊甩,想将怒火甩尽。
忽然,一张图掉了出来。
“这是什么?”延龄捡起来那张图纸。
翠星河肯定拆看过这封信,因为这张图纸上可耻的留着菜汤溅上去的油点子,从颜色上看,她怀疑翠星河那顿饭吃的是烧肉或带鱼——总之肯定是红烧类的菜。
“布防图。”翠星河盯着雪地,还在寻找刚吓了她一跳的小耗子。
“我问你这是什么?”延龄抖擞着那张宝贵的图纸。
“我都说了是布防图。”她不耐烦的回过身。
“我问你这个!”延龄指着油点。
翠星河扯过来图纸,嗅嗅,“可能是红烧豆腐,也许是鸡块。”
“可恶!”延龄骂道,她嫌弃的用两根手指捏着图纸,在嘴巴和下巴的帮助下展开了那封信。
茉奇雅的字好看也不好看,凡是用正常的笔写出来的字都只能勉强称之靠着形状连懵带猜凑合认,但用诸如眉笔或羽毛笔写的字却又娟秀整齐,而且,她还受那个恶毒的忘年交荼毒,每句话都要横过来写。
每次她都得靠句子长度猜这封信应该从上往下读还是从左往右。
此番,茉奇雅惜字如金。
她一整封信只有三句话。
【我就知道你会看。】
【你还会跟翠星河说我的坏话。】
【知道什么叫装神弄鬼吗?】
“我真是讨厌她。”延龄说,“小肚鸡肠。”
“她可记仇了。”翠星河最喜欢看热闹了,“你完蛋了。”
“呸。”延龄撅着嘴,一脸的不高兴。
“没事的,我可爱的延龄,我会记得给你烧纸。”翠星河自认她还是一个很大方的人,要知道,纸钱很贵的,叠金银元宝也很花功夫。
她以为延龄感动的会泣然泪下,结果延龄踹了她屁股一脚。
“延龄,”她从雪地里爬起来,“你不用担心你会死于非命,我今天让你死个明白。”
“要死一起死。”延龄说着扑过来。
穿粉色棉袄的“熊”嗷的扑过来,顺便脱了衣服和棉裤,跟她扭打成一团。
她掐着延龄的脖子,延龄这个无赖兔子蹬鹰。
不知何时下了雪,突然寂静中落雪声被打断。
翠星河以为是太后娘娘造的孽,没理会,结果声音径直向她们而来,这下可好,斜里杀出一个面生的黄裙姑娘,穿着大红色的斗篷,配色选的比敖登太妃娘娘还大胆,“鲜活”地像极了剁椒炒蛋。
那姑娘惊愕不已,怯生生的说,“你们……你们不要打架,你们别打了。”
“我们没打架。”她们齐声说。
“我们在……”延龄一时语塞。
要说反应快还是翠星河反应快,“颠鸾。”
“倒凤。”延龄接上。
“不知天地为何物?”翠星河爬起来。
“……的苟且。”延龄吐了口血沫,从地上捞了捧雪,敷在脸上。“长孙小姐。”
当然她不会让翠星河占上风,就像翠星河瞄准她的牙一样,她对翠星河的两只眼睛都没放过,现在翠星河只能从缝里看人。
“我们可恩爱了,就是有点激烈。”残存的颜面让她和翠星河那个王八蛋勾肩搭背的。
“这位是我的发小,观秋翠星河。”贺兰延龄介绍时无不咬牙切齿,当然,很快,咬牙切齿的对象就换了人,“这位是纪国公小姐的莫逆,长孙小姐。”
长孙忧脸上的笑容隐隐僵硬。
不过,她也不信贺兰延龄所谓发小的鬼话,就冲两个女孩子打架能打出乌眼青和开裂的嘴角,她觉得这两个女孩之间的关系跟她与纪悦间的交情没有任何区别——交情是有的,也算过命的交情,只不过是你死我活的那种。
“幸会。”她挤出一个笑。
当然,她扭曲的笑容很合理,毕竟没人想在这节骨眼上看见差点打出人脑子的盟友。
“现在真的是冬天吗?”贺兰延龄很擅长装模做样,她走到树下,捡起厚厚的棉袄,她似乎很中意粉色的衣裙,一定要最俗最艳最刺眼的那种粉,“我倒觉得像秋日,多事之秋。”
观秋翠星河倒像是大家小姐,至少她穿的衣裙朴素又得体,不会给人一种如贺兰延龄那般的新贵乍富感。
“别装腔作势了。”观秋翠星河挖苦了贺兰延龄半句,但这不代表她是朋友,至少从姓氏来看,她可能是信国丞相的族人,肯定跟延龄是一伙的。
很快,翠星河那双肿的只剩一条缝的眼睛看向了她,“你若跟陈国官家是一伙的,那你太沉着,若你们不是一伙的,我就得提醒你,前朝女官宋氏与韦后等人处处作对,投名状赫赫,也没能把自己摘干净,下场仍是处死,你是个女人,谁看你都觉得你们一伙的。”
“事已至此,”长孙忧摊开手,掌心很快落了层薄雪,“你真当我不懂这个道理吗?”
“长孙小姐,时不等人呐。”翠星河屈指敲了敲柱子。“上医治未病,你是个好医生吗?”
“我不是,所以我需要你们。”她站在那两个女孩的中间,“纪悦不方便亲自来,那些人盯她盯得紧,恐打草惊蛇。”她说,“我知道官家对你是怎么说的,但有些话我仍是要说,将心比心,倘若换成你,你敢将性命托付与受训不足半年的虾兵蟹将吗?诸葛将军不在,如今这种情形,只能拜托贺兰小姐入宫,暂充将军之职,但也为你的安危着想,”她拿了一套太监的服饰给了延龄,又承诺,“纪悦说她随召随到。”随后又威胁,“正如我是女儿身,外人眼里,我们都是一脉,你又何尝不是这根藤上的葡萄?”
延龄翻了个白眼,心里默默地翻译了这句话——“请你去当个替死鬼、冤大头。”
“什么叫虾兵蟹将?”她没给长孙忧好脸色,不过还是应承下来,“其中厉害我自然还是明白的。”
待延龄送走长孙忧后翠星河才开口,“要想溜我们是可以溜的,现在,立刻,马上,还能买点土特产。”
“你觉得她想的又是什么?一些铁匠,一些银匠,一些铁矿吗?这是什么值钱玩意吗?”延龄道,“你要学会揣测大娘娘的意图。”
翠星河阴森森的挑拨道,“她想你死。”
“你也猜到了。”她轻声说。
“我也了解她。”翠星河抱着手。“做臣子的,那不都是刀头舔血的刺激吗?我们比不了那些有一技之长的匠人,只剩一条命呐,皇帝一句话,赏是赏,罚也是赏,办得好不是功,办不好那就是十恶不赦。”
她二人相对无言,沉默半晌后,延龄岔开话题,“那说明她也挺讨厌你的。”
“我是自己作的。”翠星河叼着根结了冰的枯草,“我也没想到金墨娘娘真的一个蛋都不下,她那么强壮,怎么一个蛋都不生,搞得承平娘娘一脉还真成三代单传了,全便宜她这个串串猫。”
“当年她想要素言做鹰卫统领,协理亲卫营,结果金墨点了我。”延龄上去把翠星河嘴巴里的结冰草拽出来扔了,“我也不想当这个统领,我就是倒霉,所以你活该,我应该立刻马上就走,你进宫去。”
“你走到哪去?”翠星河说,“这么些时日你还看不明白吗?出了漠西的地界,你连个人都不算,就是下崽的猪,漠西是我家,要滚那也得她这个串串滚。”
“大不了我就去当烤五花肉。”延龄愤愤踢起来一捧雪。
片刻,她又整理好情绪,成年人总归是要自己消化所有的不如意。
“萨满装神弄鬼也有个道袍呢。”她苦笑着说。“真的要我去跳大神吗?”
翠星河对她招招手,“这不给我们准备了装神弄鬼的家伙什了么。”
延龄跟了过去。
翠星河带来了一个大大的红木箱子,镌刻十二花卉,工艺之精美一看就知道是太后娘娘打新郑带过去的陪嫁。
只见她走过去,解开捆箱子的铁链,很不讲究的提腿,一脚踹开了箱子盖。
延龄当即倒吸了一口凉气。“这。”
“我走之前,大娘娘说了一句话。”翠星河拿起其中一把枪,背在身上,“握着刀剑的动物,成了人,有了火铳的人,就是神。”她把弹夹丢给延龄,“一匣十二发,这里一共是五百五十六发子弹,你最好期待,造反的人连五百人都凑不齐。”
延龄低头不语,她也拿起枪,握着钢铁所制的冰冷。
这时翠星河凛然说道,“她还叮嘱,”说话时她转过身,“贺兰延龄,你要切记,见过这个东西的人,都得死。”
猛地她五指合拢。
“你不该对一些无关的人产生不必要的情绪。”翠星河说,“这就是为什么她叫我回来找你,来日战场上相见,我们和她们,是仇敌。她们为中州血战,而我们是因为中州才颠沛流离,不得不栖身塞外。”
“你知道吗?”延龄站直身,“我身为亲卫营统领,可没有一个士兵是我训练的。每一个亲卫,都是她和素言的学生,这是国本之争,只要她与金墨娘娘未分胜负,我就不得不知趣。实际上,这是我第一次训练士兵。”她轻声说,“我看她和素言练兵,许多次,许多次,我都不记得多少次了,她们说过的每句话,其实我都记得。”
虽然她讨厌翠星河,但翠星河有一种近乎残忍的冷酷和冷静,是她所需要的。
“你是亲卫营统领,不是尚书,不是刺史,你不是文官。”翠星河无情地说道,“你叫贺兰延龄,没有姓,没有名,是漠西的孤女,来日战场上见,她们打你也不会手软,你记挂着师生情谊,人家把你挫骨扬灰,各为其主,尽自己本分罢了,你我都是主子的棋盘上的一枚棋子,儿女情长,优柔寡断,只会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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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娜拎着筷子。
这是她第不知道多少次,对着一桌子饭菜,却没有任何的胃口。
事实上,只有茉奇雅或者延龄那种倒霉蛋才会羡慕她,觉得她有一个疼爱她的阿娘和幸福的家,完全罔顾她家门口挂的那颗脑袋。
至于她家族里的小姐妹,只会用不屑的眼神看着她。
当然,阿雪如今长大了,怎么也是个读过书的女孩子,不会再将许多话语挂在唇边,还会客气的跟她打招呼,亲热的握着她的手,“娜娜,好久不见。”
但阿雪身上就会带着那股觉得她是孽种,瞧不起她的劲儿。
至今她都忘不掉阿雪的那句“我爹是二十两黄金买来的,知书达理,很干净,你爹是个肮脏的戏子。”
这会儿她和双双成为了最佳的同盟,双双一言不发的端着碗走了,她端着碗坐在门口。
珠珠就不一样了,不管何时何地,珠珠都吃得下,这顿夜宵还得加个煎蛋。
贺兰珠迎着娜娜一言难尽的视线,在娜娜刚刚坐过的椅子上落座,端着她的水果和炒菜丝。
只是坐下她才觉察出不妙。
她是多余的那个人。
难怪娜娜那么知趣,去门口吃饭了。
只见萨日朗对林清也说,“你们应当谈过了。”
“是,阿姨。”林清也规规矩矩的端坐在她对面。
“在上城,任何恩惠,”萨日朗淡淡说道,“都应当有退路。”
“我明白,阿姨放心。”阿雪说话语气不卑不亢,但实则句句都是软钉子。
娜娜摇了摇头。
阿娘有一点确实不如茉奇雅,那就是说话。
其实阿娘除了脾气凶、讨厌她睡懒觉外,为人上是一个真诚坦率的好人,但对于一个年轻女孩而言,有的真诚实在是刺耳。
茉奇雅就不一样,她可爱的外表,看起来乖巧的模样,骨子里秉承言语动人心的原则,最擅长的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到阎王也砍价,她总能敏锐的捕捉到对方想要什么,随后开出合适的价码,几碗**汤下肚,任谁都飘飘然以为自己是天下独一份的重用,只此一份的特殊。
忠言总归是逆耳的。
本质上阿雪和她的出身没什么两样,都是一场算计,考虑到阿娘后面的一系列猛如虎的破事,她坚信她的出生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但阿雪不一样,阿雪那是清如阿姨在阴沟里翻得船,还差点死了在产床上。
她们这样的孩子,不受母亲重视,不受母家欢迎,养到成年踢出家门才是她们应有的未来,就像阿娘迟迟不为她请封所有人都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她能给茉奇雅做女伴已经是额外的恩惠了,毕竟她娘年轻时市面上的爹并不是那么琳琅满目,这导致她爹既不是三十五两纹银一管最干净的那种精通多国语言、相貌玉树临风质量保证的笼养货,也不是十两银子一管的散货。
和她一样,清如阿姨也没有给阿雪请封,还把阿雪送过来当人质,摆明了不管阿雪死活,态度端的是一个自生自灭和仰仗茉奇雅的良心。
而茉奇雅那个人总的来说,她没有良心。
阿雪缺什么,她就会给阿雪什么。
至于阿雪的下场,她怀疑就冲茉奇雅对纪鸯终局的预判,估计不理想。
阿娘是个很聪明的人,她当然知道她的话对于阿雪来说,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时间沉默不语。
瞬间整个屋子里只剩下珠珠往嘴里扒拉面时发出的吸溜声。
这下连珠珠都吃不下去了,心虚地放下了筷子。
“但我也知道,您考量的,更多的是奈曼家族。”阿雪说话时语气乖巧,但至少娜娜听来,还是有些许阴阳怪气的。
“不,我对每个晚辈,都是一视同仁的。”萨日朗端着酒盏。
她在想应该怎么处理阿雪的事。
思考着,双双把盘子丢给了娜娜,一脸苦大仇深的走了,估计是去会茉奇雅。
娜娜当然从小就不懂什么叫知趣。
“喂!”娜娜一下子就炸毛了,“你为什么要把脏盘子丢给我?”
双双姨一言不发的朝前走着,她就愤怒地追着双双姨吵,“你这样太过分了!”
突然双双姨猛地站定。
这导致她啪的就撞在了双双姨的身上。
“我来得不巧了。”双双姨一扫面容上的阴郁,换上得体又落落大方的假笑。
茉奇雅有时很幼稚,有时看起来又给人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极强压迫感,她对双双姨招手,只说了一个字,“坐。”
双双姨就只能苦闷地坐下。
而她又将双双姨晾在一边。
“因为你和杨棋不一样。”茉奇雅对诸葛阿姨说,“杨棋只是性情中人,你看似直率,实则擅长趋利避害,否则你为何要嫁人生子?又为何与姬妾称姐道妹?”
这下诸葛阿姨当然震怒,呵斥道,“你!”
“我说的有错吗?”茉奇雅只是含笑说道,“你既然觉得纪国公过世,新郑必乱,为何你要与我一同出塞?”
“你人在塞外,自然一切胜负分明后,你再做定夺。”云菩望着诸葛文,“而且,遇到危险的是我的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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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火照亮了半边天幕。
啸啸寒风声中,兵刃交错声,哭声,呵斥声,马蹄声,甲片相擦声,混在在一处,如鬼泣般,灌进人的耳朵。
怡娘猜,肯定是出事了,至于出的是什么事,她就不懂了。
像她们这种还没有分配去处的小宫女都住在宫中西北的一个角落里,平日里姑姑管的严,不许她们擅自出入,可如今这种情形,她们哪里又躺着住,一个挨着一个,缩成一团,都躲在床下。
但怡娘生来胆子大,她六岁那年家乡遭了灾,在她爹娘要把她卖给邻居当菜肉时,她自己从家里溜出来跑了,这一次大胆,就让她活了下来,又遇到了采买宫女的尚宫,进了宫,至少不在颠沛流离,挨饿受苦。
这种情形,她觉得,躲在这里只会被一窝端,闯出去说不准能逃出宫,出了宫,脸上一抹泥,谁知道她是谁。
再者,天塌下来,先砸官家,太后,太妃,关她这个小宫女什么事,她连官家的面都没见过,总不能说她进宫当宫女就该死,哪朝哪代的宫殿里,不都塞满了大大小小的宫娥。
打定了主意,她就悄悄地把窗户撬开了一条缝,从窗户爬了出去,落到墙脚下,仔细听了听声,找了最寂静的方向,远离所有激烈的喧嚣,那正好是西边的宫门,她便屏住一口气,不要命的往外跑。
可是木头烧焦的味道越来越浓,不知为何,她觉得越来越亮。
但一路上,确实没什么人。
最后她到了院门前。
其实这会儿她觉出来不对味了,这里太安静。
在屋子里,她都能听见清晰的箭羽破空的声音,但此处,什么都没有,是落针可闻的静。
但对死的畏惧和对一丝生机的渴望,让她不顾一切的抬起了门闩。
厚重的院门轰然中开。
宫巷红墙之下的甬道,数不清的火把齐燃,皇城的禁军夹杂着叛军,千军万马列阵在此,火光映照下,排水渠里一片鲜红,看起来像是血,而不是水。
莫大的恐惧让怡娘浑身僵硬,只看了那么一眼,她就跌坐,匍匐在地,仿佛连呼吸和行走的力气都不复存在,希望自己只是一具死尸。
寂静中只有火把燃烧时的噼啪声。
倏然,脚步声响起,嗒,嗒,嗒,越来越近。
可能是个女人,怡娘心想。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发现,她居然还没有死。
这时她才鼓起勇气,一点一点的往上看着。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红色的裙摆,此生她再不会忘记这样的红。
那是两名女子,穿着她从未见过的正红色长裙,琵琶襟玄色上袄用着不一样的刺绣花卉的圆补,一个是芍药花,另一个是桃花。
其中一名女子发现了她,只对她说了一个字:“滚。”
怡娘如获大赦,不知为何,她忽然找到了力气,提着裙子,豁了命的狂奔,心都要跳出来了。
离宫门还有十步,九步……三步。
只差最后一步时,她忽听见另一女子开口。
“我们其实与你们无冤无仇,但这是上殿所下达的命令,我们也颇为无奈。”
对面的将士一时间摸不着头脑,不过这会儿说话时还是有些忍俊不禁,“小娘子,你若现在求饶,我可以留你一条全尸。”
“我想你们愿意参与兵变,想来也是心有未竞之志,若你死后变成厉鬼,一定要为今夜讨个公道,”翠星河端起枪,扣下扳机,“我家主子叫太常。”
云小狗:我对延龄很好啦,你看我还给她发了仓。
其实1.0版本应该比较好玩,因为参与者是纪愉和纪鸯两个倒霉蛋,快死掉的时候云小狗从江南杀了个回马枪,手动砍了好些人把她们俩救出来了顺便干掉了反贼
2.0版本就变成延龄替她刷副本了(但是2.0版本比较搞笑,有一种离谱意义上的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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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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