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第十五章

世上会有人不知道自由的滋味和尊严的味道吗?

当然不——

“我能理解。”云菩故意沉默片刻才说。

她认为她虽配不上不世之明君这种滑稽赞颂——明君这一形容的存在就间接证明了这是一个颇有手腕的皇帝,上下都长一张嘴,而这恰恰应当是明君的反义词。至于老百姓有没有一碗饭糊口,那种小事不配被史书记载,反正饿不死就行。

但她敢说没人比她更了解人性。

人的本质就是向往奢华又美好的生活,可究竟什么算是奢华,什么算是美好,归根结底,便是随心所欲。

心想事成架构于权势和钱财之上,因此,人们对权与钱的思慕是一种本能。有的人有本事,有的人无立身之本,只能随波逐流,但人这种飘在河流上的浮萍总会随着浪,聚集在使奴唤婢的豪族与三跪九叩六肃的皇宫。

说到底,所有被冲进风眼或漩涡中心的人都有一个共性,他们闻到过权力的味道,这种东西看一眼都会上瘾,更不必说耳闻目染。

成芙在宫中沉浮多载,可能刚进宫的时候只是一个懵懂的小宫女,如今作为一宫的司言,她没有选择年满二十就出宫,而是留在这里。

这样的选择就证明成芙绝对触碰过权力——有时权力的定义很广泛,并非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那般狭隘。能做自己的主,无需他人许可就是一种特权,一种广义上的权。

没有人生来就有奴性。

人很像吊兰,只要有水有阳光就能活下去,但从苟延残喘的墙角挪走,挂在廊下,只需要短短的几个月,整个穿廊里都能爬满这玩意。

否则为何面对这样的问题,成芙会觉得委屈,红了眼圈。

她等成芙回味完委屈,企图平复心情时恰到好处的递出一句,“你受苦了,快去休息吧,累了一整天。”

这将给成芙一个让情绪发酵的机会,不甘心这种委屈长得很快的,没几个时辰就能舒展开绿叶,变成一棵树苗。

虽然她想做一个好人,但成芙是一把好刀,论学识,她是少数能和双双一较高下的,双双胜于知识渊博,什么都懂一些,而成芙贵在专精。

她短暂的愧疚了半柱香的时候,很快觉得成芙也不亏,于是又将内疚悉数抛之脑后。

其实金墨很看不上她,经常说她整日里不管干什么都靠一张嘴,玩弄人心是奸邪小人的行径。

就像两个人犯冲从不是一个人的问题,金墨瞧不上她,她有时也会觉得金墨很愚蠢,拿嘴对付就能解决的问题总是要弄到动武。

当然,这时候金墨就会冷嘲热讽,说她倒是不喜欢动武,她喜欢什么锅都往她那个疯子娘身上甩。

一般这种情况,她的反驳是:“她都疯了,我能怎么办,谁管的住一个疯子啊。”

不过说实话,金墨没冤枉她,她对母亲的控制能力的强弱取决于一些事她想怎么办。

需要的时候,母亲当然可以在家里呆着,连卧房的门都不出,但一些太惊世骇俗的事当然得是疯子的主意。

母亲的病起起伏伏,病的时候会失去思考的能力,重的时候只能躺在床上做一个木头人,但轻一些时候她会忘记一切过往,只记得她们是相依为命的倒霉母女——零星清醒的时候才能记起她的身世和对她的恨,总有她能说服母亲和她狼狈为奸干一票大事的时候。

这里的竹庭虽然性情和母亲相去甚远,但天知道珠珠给竹庭喝了什么毒酒,反正是成功把这里的竹庭药傻了。

傻乎乎的竹庭似乎有回到了数年前,走过来问,“要不要吃夜宵?喝点热汤吧。”路过时还按按她的脑袋,“为什么一直都长不大?小小的,是饿的吗?瘪瘪。”

一个瘪瘪让她好不容易支棱起来的好主意泄了气。

“我不叫瘪瘪。”她趴在桌子上。

那边竹庭笑起来,走到她跟前,蹲身下来,摸摸她的肚子,“那为什么肚子总是瘪瘪的?”

有时她也恨此刻的自己能听得懂中州官话,从前母亲自言自语时她听不懂,这些闲言碎语就像小鸟叽喳,说了也就过了,听得懂就要跟她闲聊,“因为肚子鼓起来那是吃撑了。”

而竹庭又会车轱辘话回去,“那你饿不饿呀?”

最后她只能给出一个竹庭想要的答案,“我想吃豆花。”

但竹庭又会无视她的点菜,给她做一些奇奇怪怪的食物——清醒的时候竹庭会做蒸豆腐和蒸鸡蛋糕,这会儿病中,在她准备睡了,决定明天再说的时候愣是弄出来一个酱油剁椒汤馄饨,里面还泡着邪恶的鸡爪。

竹庭的手艺很不错,皮是皮,馅是馅,酱油汤里的鸡爪竟然出淤泥而不染,还是白的。

“也给你做了兔子耳朵。”竹庭还用勺子舀上来一个不沾一点馅的面片。

她尝了一小口面皮,立即决定今日事今日毕,竹庭欠了她许多,这是利息。

这里的竹庭总的来说应该活得比母亲开心,因为母亲很悲哀,是真的一天一天的看着她长大,她也有很年轻的时候,有脾气,有委屈,可能素言她们背后嘀咕的形容是对的,她就是一个娇生惯养外加脾气骄纵的可恶公主,还会给母亲脸子看。

对年轻时的她来说,这个世界非黑即白,母亲敢持剑相向,那她们就是敌人,只是后来渐渐长大了,所有的情绪与情感都慢慢的耗尽了,她反而能冷静思考,在一番谨慎权衡利弊后,母亲的疯是她能利用的,倘若事情如她所料,一帆风顺,那是她英明卓绝,若事情和她的预想大相径庭,那就是疯子惹出来的闹剧。

母亲固然性情刚烈,不过只要把温尔都一家丢出去给她泄愤,她就能全身而退,是可爱的女儿,甚至她失败的原因也很显然,她非常重感情。

至于竹庭,大概第一场泄愤来的太容易,可能需要涨一涨价,但大差不差,她就是那种人。

“阿娘呀,”她拿纸擦擦唇角,趁机把难吃的面片吐掉,在竹庭反应过来前凑过去。竹庭喜欢女孩子冲她撒娇是显而易见的,似乎陈国的皇庭是极其压抑的,虽然实际上她对陈国的了解并不多,但是无论是竹庭亦或是四公主,她们都很喜欢看猫妈妈或者狗妈妈和自己小崽窝在一起的温馨场景,似乎那是她们所欠缺的。

其实她很讨厌和人发生肢体上的接触,自然更讨厌模仿年轻的女孩,但要摆平竹庭,又只能那么做,她必须贴在竹庭身边,紧紧地抱住她,偶尔还得效仿一下娜娜跟萨日朗撒娇的小动作,诸如捧着竹庭的脸贴一贴脸颊,这就是竹庭狭隘定义里面的喜欢,“想不想一起干一票大坏事?”

“什么大坏事?”竹庭圈着女儿。

在女儿刚出生的时候她就很喜欢这个圈着孩子,还挺好玩的,小孩子不大点一只,暖呼呼的,女儿打小就话多,看见她就会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现在长大了,虽然没小时候好玩了,却也像个瓷娃娃,怪可爱的。

“总之就是……”女儿扒着她的肩,耳语道。

她忽然看见女儿肩侧有片淤青,“你这里是怎么了?”

“可能不小心磕到了哪里,柜子啊什么的,”云菩皱着眉,但尽量小心翼翼地问,“你听明白了吗?”

结果她时机选的不太好,这是晚上。

只见竹庭忽然抱着脑袋,在椅子上缩成一团,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失魂落魄地说,“报应,是报应,是她?是她。”

“是谁?”她只能抓着竹庭的手,防止一会儿竹庭情绪激动起来砸她高价从买来的家具。

“她死了。”竹庭只是呆滞的看着她,不一会儿诡异的笑起来,“是我杀了她。”但说完,却又泪流满面,“我不想杀她,我想杀她儿子,可她又要……”

“别说了。”云菩捂住竹庭的嘴,用余光观望了周遭。

还好这会儿深更半夜,各处的灯都是暗的,估计就连晚睡晚起的娜娜也钻了被窝。

“是哪一个?”她压低声音,“倘若不姓杨,那你就告诉我,她姓什么?倘若她姓杨,你什么都不要说。”

最可恶的是竹庭这病发作起来,就只会一个劲儿的哭,她睁大了双眼,泪水无法停歇,歇斯底里的嚎啕大哭的同时却又时不时的笑。

“没事没事。”她抱住竹庭,“都过去了,被你害死的人肯定心虚,也怕你,是不敢来找你的。”

#

双双最厌恶大朝会。

大朝会每七日一场,占用沐休的上午,从更早的时间开始,干一些纯粹是浪费时间的事,说着这七天来已经听腻了的车轱辘话,此外,朝会结束后按惯例,内阁学士和军中上殿会一起坐下来吃一顿早饭。

若单纯看菜品,这顿饭称得上豪华但无趣,一般是新烤的野味,如牛舌,牛肋肉,乳猪或者烤鸭、烤鸡,若是到了春夏之交,还能吃上几口烤鱼,搭配新鲜蔬果,这个时节,大部分水果都是从南洋弄过来的,半生不熟,就图吃几口新鲜,主食比较无趣,粥或者鸡蛋煎饼和包子,除非赶上冬至,不然翻来覆去就那么几样,同时,这顿饭一般会吃的人胃疼。

因为从许久之前,东之东的上殿就将可汗囊括在内——换言之,可汗必然是行伍出身,到如今,那更是热闹,在京的亲王和郡王都会参加。

这种情形下就不得不提根本不对付的金墨和贞纯,在她们恨不得掐死对方的基础上,现在还多了一只可恶的茉奇雅。

而茉奇雅最喜欢干的破事就是在大朝会上作态沉默,一言不发,把所有事情都憋到这顿早饭上发作。

今日的这顿饭注定极不寻常,烤蛋糕,烧排骨和酒酿鸭子以及昂贵的芒果,荔枝外加芥兰和小青菜都是点缀。

茉奇雅总会迟到,一般会晚到半刻钟,这导致她每次来的时候都是目光所向,尤其她是一个长得怪漂亮的孩子,那更容易被人发现她迟到。

当然她迟到的毛病不是最近刚有,在她还是公主的时候,她迟到那都是以一个时辰为准,每次都要金墨暴跳如雷的遣人去叫她,现在当了大娘娘,还算收敛几分。

今天一点儿都不例外,她又迟到了,来的时候还带来了卫竹庭,替她拎着蛋糕盒子——不然怎么说今天注定不凡。

立即她心中一凛。

卫竹庭每次出现都会发生点惊世骇俗的破事。

大部分人也是这么想的,有的善于装饰,顾左右而言他,有的不善伪装,神情精彩。

平心而论,于上峰而言,金墨要比茉奇雅好些。

茉奇雅除了模样是个小姑娘外,她处事的老练程度更像她的同龄人,可能她和珠珠都有一个凄惨的童年,这让她们早熟。

“你这只是一个借口。”双双说,她顺手夹了点盐烤牛舌,“这很难称得上是一个理由,她们确确实实,就是你娘家的人,所以你这种理由尚且说服不了我,更别提旁人了。”

有时早宴确实是一个比朝会更好的交谈场合。

在朝会上这种发问很容易得到一个非常笼统的回答——“你是在质问我吗?”或者“我意已决,到此为止”,问了等同于没问,只能生一肚子的气。

早宴毕竟主要目的是吃饭,席上人们还是会尽量避免尴尬。

“做投石问路之用。”茉奇雅很喜欢她带来的小蛋糕,还会配上只煮了茶叶的茶汤,她会把茶汤煮的很浓,带一些苦涩的味道。

“问的是哪种路?”观秋双双果然顺着话往下问。

云菩思索片刻,“杀多少,留多少。”

“什么?”双双一时愣住了。

“天底下人那么多,”云菩拿蛋糕泡着她打发失败了的奶油,奶油花这种东西真的很微妙,有时候她能打发奶油,让它们变得蓬松绵软,有时候不管怎么搅拌,都是奶油。“杀不尽的,一胜一败,方见人心。”

她尽量让自己文雅一些,不要那么直白粗鄙。

但娜娜她娘很讨厌,很欠,一定要再确认一下,“留下哪一类配种吗?”

“不然呢?”她很无奈。

娜娜她娘的精神状态一直都维持在一个令人发指的程度,她和竹庭的区别在于竹庭疯了,她没疯,“这么费劲儿的话,说起来,能不能那玩意能不能冻起来?趁小收了,冻在地窖里,像冻肉一样,只要摸着还是硬的,带冰渣,就还算新鲜,能吃。”

不过娜娜她娘应当也知道今日自己不是戏肉,匆匆岔开了话题;至于金墨,以金墨对她的了解,应当猜到了她想干一些破事,但猜不到她到底准备做怎样的可恶行径,只能很生气的坐在那里,有一搭无一搭的每道菜都尝一遍。

今日的戏肉,双双,浑然不知自己要面临的一切,还在嫌弃地啃萨日朗昨天做的烤排骨。

“你说的不无道理。”她挑起了话题。

文官,是皇帝又爱又恨的存在。

没有文臣,就没人搭理朝政上的琐事,上到税务,下到刮风下雨气候变化,凡此种种,这种烂事都需要人去打理,譬如雨水太多了需要修正河岸堤坝,没有雨的季节又要从别的地方引水过来,若是每一件事都要她亲自出面去管,她恐怕早就累死了。

但是文官最善于窃取权力。

语言和辞藻是一种艺术,也是一种武器,在深山老林里,越是吃其他小动物的动物——如虎,豹,狼,鹰,它们都会叫,就像人,也会说话,语言不仅可以用于指挥作战,也可以被文官用来架空一个皇帝,获得更多的权力。

双双是出色的丞相,但她和每一个丞相一样,自命清高,希望成为和皇帝只差一个年号的丞相,如曹孟德。

孔芙芷的发难之所以被允许,是因为双双不希望她或者金墨干涉官员的选拔,眼前这种境况,她不能提出要求军队上殿的册封必须经过内阁许可,但双双很想要求她们只在内阁报上去的名单里挑选人来任命,至于报上来的那些人,无一不例外,都体现了双双的偏好,同时,双双想要创立一个议会,企图在上城实现雅典式议政——她也读过从雅典那边流传来的书籍,这种议会式的制度是彻底明示的拉帮结派。

金墨百无聊赖地转着筷子。

果然三五句话,茉奇雅话锋一转,又开始了,“说起来……”

她倒是能理解为什么茉奇雅把竹庭带来,要借竹庭来办这件事。

以茉奇雅的学识,估计这个故事的开头看心情,酌情能变成“从前有个人”和外号组成的代号,或许也可能放弃引经据典,开门见山就是“我有一个馊主意”。

但竹庭终究是中州的公主,动人的声调讲述着古老的故事,只不过官话翻译来翻译去,总会变得有些奇怪,更何况信国的语言不是竹庭的母语,这个故事讲的很奇怪,一词一卡壳,“前朝尚书左昭容,工诗能赋,敏识探微,诗书苑囿,翰墨织锦……”

双双闻弦知雅意,“这当然是件好事。”这个故事的本质正中双双下怀,她说,“真金不怕火炼,让百姓品评,倒也合情合理。”只是她也留了个活口,“但百姓学识有限,若是选上来的正应了那句烂泥扶不上墙怎么办?”

“那没办法,自己受着。”茉奇雅莞尔一笑,随后就把比谢列的事抛了出来。

双双以撩分之事发难,为的其实是比谢列官员的选拔。

比谢列不比漠西,更和漠南不同,这是一块崭新的土地,没有被亲贵瓜分,因此,也是双双所瞄准的。

只要比谢列开了先例,随后征服的新的土地都会援引旧例,可能双双自己会觉得自己很委屈,明明她是清高而又沽名钓誉之人,如今却被认为是争名夺利,只是双双实际上做的事,在她看来,说穿了,就是要做新的亲贵。

因此她没有适时的打断竹庭那冗长的故事。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甚至,茉奇雅带来的那个宫娥,都不是闲笔。

云菩一击掌,“那么公平一点,成芙,你随便想个题吧。”

说话间她瞄了双双一眼。

双双神情有些错愕,不过没有愤怒,也没有措手不及所导致的黑脸,可能作为一个清高的文人,她自信她选上来的门生都是人中翘楚。

只是人中翘楚也会有吕布那种方天画戟专克义父的崽种。

而双双门下的崽种是一个新的品种,那是一群善于文章辞藻,却不怎么能说会道的小姑娘。

正如董卓并不知道吕布是怎样的崽种,双双也对自己的学生是什么瘪人心里没数。

“每人一炷香的时间,”她指着窗,“看见凑热闹的老百姓了吗?说服她们,她们要是叫好,我就留名,要是起哄把你们赶下去,就撂名牌,这事拖得时间太长了,我们今天就把事情定下来。”

竹子姐郁郁的前情:老徐死后她被逼着从礼嫁给云小狗的老爹,于是她和金墨联手企图做掉云小狗她爹,被承平发现了,承平不想看见骨肉相残想当个和事佬,但这毕竟是权力斗争然后竹子姐速战速决把承平弄死

承平其实动摇过要不要猥琐的按着血脉继承的方式把东之东给金墨,但她死前怀疑是金墨杀了她所以最后还是决定把东之东交给贞纯

贞纯这个恋爱脑老姐愣是带着人马去守灵了,导致西信的兵马以老徐旧部居多,所以最后选择了折中方案不管是谁快点生一只云小狗

后来竹子姐郁郁和她产后郁郁外加突然发现她弄死了她妈妈的养母,就很彻底地郁郁了

双双其实是很理想主义的伟光正姑娘,就是云小狗和金墨POV里她们会认为她们看透了双双姐

云小狗没有啥绝症她就是芒果过敏,吃完血小板减少,不过她没机会每天来点……但她是个古代人所以觉得这是一个绝症包括低血糖也是绝症(发疯状态的竹子姐会觉得她这是中毒了),于是没有要一只她自己的小孩(她家毕竟那玩意是论管单卖的)

总的来说云小狗的有些想法是受娜娜她妈影响的,娜娜她妈精神状态也挺感人的

萨日朗:谁来发明点来点细胞冻存液啊,珠珠你不行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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