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有脚步声传来，绿弥走到大洞边往下看。

看到那熟悉的发型，他蹲下身。

“嘿，总算来了。”

来人抬头。

标志性的一撮刘海。

对上目光，他脚底生出咒灵，盘悬着将他送上三楼。

“离得有点远，不好意思，来晚了。”

“没事，来得还算及时，要是再慢一点，它真就要死了。”

绿弥说着，挪开脚，咒灵奄奄一息，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夏油杰的抬手，咒灵在他手中变成一颗球的形状，随后被放到口袋中。

“好了。”

咒灵被调服，结界消失，藤蔓开始动起来，快速在楼里游走，没一会儿，它们绑了四个人过来，与此同时，缠绕攀附在墙壁上的藤蔓尽数消失，露出被保护在边上的七海和灰原。

夏油杰带了少许惊讶转过头。

“七海和灰原怎么这幅样子？”

绿弥揉揉手掌，刚才打咒灵打得手麻麻的。

“被咒灵的吼声影响到，昏迷了。”

接过藤蔓递来的手机，打电话给监督说找到学生了，并简单说明他们的情况。

两个没有生命迹象了，还有俩还活着。

咒灵消灭，接下来就是监督的事情。

绿弥和夏油一起将七海和放到咒灵背上，趁着救护车和监督还没到，率先往大楼外走，准备离开。

两人并肩朝外走，一会儿后，夏油杰率先开口。

“绿弥，悟昨天跟你说了没？”

“嗯哼。”

困意涌上心头，绿弥开始打哈欠。

“你怎么看？”

夏油杰问。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绿弥，这个看起来比他们小很多的学弟。

或许是因为他很强，本能告诉他，他们是同类；又或许是那天对五条悟的求救得到了回应，摇摇欲坠的他被拉住，没有再往前，掉下眼前一望不见底的深渊。

他就好像被人打了一棍子那样，忽然醒悟，意识到同伴是可以依赖的，这个依赖不光指的是做任务的时候。

同伴，同伴，前行路上的伙伴。

心生茫然，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回头看看，同伴就在不远处。

“我觉得可以。”擦掉眼角的些许泪痕，绿弥又打了一个哈欠。

“但是这种事只能是五条悟去做。”

他说着，转头看夏油杰。

两人对视上目光，见夏油杰皱眉，绿弥偏过脑袋，又看看咒灵背上的两人。

“他在咒术界有身份有地位有实力，高层忌惮他又畏惧他，与此同时又必须和他打好关系，没办法动他，最重要的是他有你。”

见夏油杰沉默不语，绿弥揉揉眼睛，又是一个哈欠。

“你也强，也是特级，但你能感受到吧，自己和五条悟之间的差距。”

“夏油，不是所有人都有他那样的天赋的。”

夏油杰抬头看向身边人。

“那你呢？”

才二年级，就有跟他们一样的实力，这不是因为天赋吗？

“我？”

绿弥解开衣扣，掀起后背的衣服。

映入夏油杰眼帘的是一条贯穿整个背的伤口。

就像一条蜈蚣一样。

夏油杰震惊。

“看到了么？”

见夏油杰无声，绿弥放下衣服，低头系扣子。

“像他那样的变态，世界上没多少个的，我们没他那么幸运，所以不是。”

“当然了。”

耳边传来远处小孩的欢笑声，绿弥侧目朝那边看了眼。

“相比普通人，我们还是有些天赋的，不然也没有资格进入这个世界。”

“他们可以容忍有一个五条悟存在，但是你，夏油，他们不想容忍你。”

不远处就是车子，送夏油杰过来的监督正在那边等待。

两人默契停下脚步。

黑发少年身形修长，模样隽秀，笑起来温文尔雅，给人强烈的迷惑性。

但绿弥清楚，对方远不是外表看起来的好性子。

“夏油，你太强了，又和五条悟站在一边，是他的臂膀，他们害怕，”绿弥面上带笑，眼底幽深。

“他们害怕脱离控制，害怕你们影响咒术界的现有平衡，害怕你们把他们的权利夺走。”

“明明五条悟更强，性子张扬跋扈，为什么他们偏偏对你下手？夏油，因为你空有能力，没有背景。”

夏油杰张张嘴，好不容易吐出话语，声音干涩。

“所以...他们想让我和悟反目，这样他们就可以掌控情况了。”

绿弥目光里带了些惊讶。

“不错嘛，夏油同学，想明白啦？”

绿弥咧嘴。

夏油杰下意识想回以笑容，可他笑不出来。

他真的笑不出来。

只差一点，他就要站到悟的对立面去了。

夏油杰沉默了会儿，抬头看绿弥。

他不明白。

“有更多厉害的咒术师不好吗？这样就可以控制住国内咒灵的数量。”

“他们才不管这些，”绿弥晃晃手指。

“他们要的是权利，是能被他们摆布的咒术界，才不管到底有多少咒灵，百姓的生活如何，这些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就算很多咒术师因为他们的判断失误死去又如何？他是被咒灵杀死的，是他水平不行。”

绿弥说着，往前一撇眼，夏油杰的拳头握得紧紧。

“夏油，你有没有想过，”微风吹来，绿弥的头发被吹得晃动。

“六眼几百年才出现一个，你这样幸运和他相遇相识成为挚友。是天意安排你们相识，你们就是要一起做事，一起成就彼此的。”

两人在原地停了好一会儿。

夏油杰问。

“那你呢？”

绿弥刚才说的那些话里，没有他自己。

明明他有和他们一样的实力。

“我？”

绿弥偏头去看咒灵背上的人，还在昏迷的七海。

“看七海怎么想。”

又来了。

那种感觉。

他怎么和七海一样？

夏油杰皱眉，委婉提醒。

“绿弥，这些大事情你应该按照自己的想法，而不是朋友的。”

“按照我的？”绿弥勾勾嘴角，又很快恢复面无表情。

“我没有任何想法，咒灵也好，那群烂橘子也好，和我没什么关系。他们要是来打扰我的生活，我就让他们余生都在后悔里度过。”

绿弥周身是浓浓的杀意，夏油杰知道，绿弥不是在开玩笑。

都说咒术师是疯子，和绿弥一比，夏油杰忽然觉得自己还是挺正常的。

“你...”

他正要说些什么。

“咳咳。”

咒灵背上其中一个人动了。

不等夏油杰反应，身旁人瞬闪过去。

“七海？感觉怎么样？”

夏油杰闭上嘴。

算了。

-

七海醒来不久，灰原也醒了。

咒灵不再存在，影响逐渐减退，确认两人都没什么大碍，四人坐车回到学校。

-

自从上次出任务回来后，七海总是早出晚归，锻炼的格外勤奋。

还几次邀请绿弥陪他，让绿弥陪他对打。

这可为难住绿弥了。

几次训练下来，他多次险些将七海掐晕，在这之后，不论七海再说什么，绿弥都不愿再继续陪练。

可一个人要是想进步，必须要实操训练的。

绿弥看着天花板想了又想，最终起身。

他放轻脚步，放缓呼吸，极力压低存在感，夜潜五条悟的宿舍。

本抱着看一眼他在不在宿舍的想法，他拉着窗帘，注意到里面有音乐声，他打开房门，进入宿舍。

房间里，五条悟正和夏油杰一起玩恐怖游戏。

房间里很暗，游戏声很大，两人专心看着游戏屏幕。

一会儿后，看着屏幕上显示的Game Over,两人边吐槽对方，边按确认键，准备再来一次。

“杰，我要可乐——”

夏油杰背后不远处就是小冰箱。

“知道了。”

正好夏油杰的可乐也喝完了，他放下手柄，扭头去拿可乐，一转头对上一双眼眸。

黑暗中，它闪着幽幽绿光。

夏油杰一哆嗦，迅速伸出拳头。

片刻后，宿舍灯亮起，绿弥神色无辜蹲坐在夏油杰的位置，五条悟捧着肚子哈哈大笑，险些摔倒。夏油杰忍气吞声站在小冰箱前，神色狼狈。

“杰你居然真的被吓了一跳，”五条悟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你回答那么干脆，我以为你要配合我一起吓绿弥一跳，没想到哈哈哈哈。”

夏油杰抹了把脸，看向绿弥。

“绿弥，你时候进来的？”

绿弥放下手中的手柄。

“刚才？”他想了下，给出个具体时间。“就是屏幕出现女鬼头那会儿。”

夏油杰扶额。

那会儿他险些被女鬼追死，精神高度集中。

而且他们是在学校，在五条悟的宿舍，不会有危险，所以他放松了警惕。

在夏油杰的拳头威胁下，五条悟勉强收敛笑意，看向绿弥。

“绿弥找我什么事~”

总不可能是为了打游戏。

“和我对打。”

“哈？”五条悟掏掏耳朵，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朝他确认。

“你提的，这回可不给条件。”

绿弥无所谓点头。

“来吧。”

五条悟瞪大眼睛。

“现在？”

绿弥转头看他，不解。

“不行？”

一扫游戏屏幕和一旁站着的夏油杰，他想了下，改口。

“那等你们打完游戏？我不急。”

五条悟和夏油杰对视一眼。

“暂且问一下，为什么要和我打？”

虽然他是很乐意的啦。

但是他就是很好奇。

“学习一下。”

“什么？”

五条悟有点没明白。

倒是夏油杰，面露几分思索。

他最近的任务量减少了许多，每次路过训练场，都能看到绿弥和七海的身影。

他猜测。

“是为了七海？”

绿弥看他。

“是。”

夏油杰了然。

“你的招式不适合他学。”

绿弥点头。

“也不适合陪练。”

夏油杰来了兴致。

“你也可以找我。”

绿弥点头。

“刚刚路过你宿舍，宿舍没人。”

听懂他的言下之意，五条悟猛地直起身，不满嚷嚷。

“我是最强！你居然先找杰，不是先找我！什么意思啊——”

五条悟本意是想绿弥哄他。

但绿弥迟疑了会儿，转头看向夏油杰。

“夏油？”

五条悟气炸。

夏油杰噗呲一下笑出来，笑得比刚才五条悟笑话他的声音还大声。

绿弥：可是我就是很喜欢七海耶[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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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