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三个问题

杨元贞给我和周楠在手机上叫了辆出租车。

“砰”的一声,杨元贞,职业微笑的关闭了车门。随后在马路边点起了一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

我坐在出租车上时 ,问了周楠一个问题:“姐,你啥时候加入那个论坛的?”

周楠:“咋了,你能加我不能加入?”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周楠:“很简单,那本来就不是一个单纯的艺术论坛。”

我:“什么意思?”

周楠:“一个项目,说了要用艺术画作去表达生物学之美。”

我:“这个……”

周楠:“听见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很正常。但是组织上就很重视这个东西,还要重点去花钱去搞。这就有点特别了,以前从未有这样过。”

我:“这……”

周楠:“很奇怪,是不是?以前不正常的事情,在这个时候都正常了。你没有发现近几年越来越开放了吗?”

我:“是的。”

周楠:“就跟以前在书上看的一样,现在这个时代会更重视个体与个性的发展。越来越重视保障人权与福利制度。很多奇奇怪怪不受重视的想法,在这个时候可能会突然变得重要。这不一定是件坏事,很多事情不理解,但尊重。谁知道以后又会成什么样呢?”

我:“说的也是。”

周楠:“你有没有发现自己网络上奇奇怪怪,言论越来越多了?”

我:“咋了。”

周楠:“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我:“我还没心情知道呢。”

周楠:“不说了,回头又得上班,又得在枯燥的项目中搬砖了。”

我:“工作不都这样吗?”

周楠:“你说的也对,都是这样,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搬砖中,只要有一点点小的成果,就都是极具有意义的。”

我默默的看着她的侧脸,思考着现在……

周楠:“行了,不说了。下个路口该下车了。”

我回到了家,天色已经开始被夜色笼罩了。掏出手机打开了美团,小笼包烤串,刀削面,油泼面,奶茶,火锅,蛋糕,浆水面,烩面,大盘鸡,烤全羊,椒麻鸡,北京烤鸭,抓饭,薄皮包子,辣椒炒肉,西红柿炒鸡蛋……

我又把要减肥的誓言抛之脑后了。

点了一份,等着送上来。

卧底论坛的事情,杨元贞发了短信。说卧底的论坛过两天再弄,目前先别急,不要打操之过急,打草惊蛇。而在这之前,我有一样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漫游空间》 第二次体验。

这件事情就在明天,游戏中还是那个空间,但时间已经不一样了。无论怎么样,明日的事,明日再说。

第二天一早,我便开车前往兴盛科技有限公司。

一进公司的门,只见胡文跟吴一秀变在大厅处等着我。

胡文:“哟,你来了。”

随后他告诉我一下,我意想不到的事情。

胡文说:“这次体验,只有你一个人。”

我:“为什么?”

胡文说:“因为很简单,我和老吴不想 ,真的不需要那么多人。我们都相信你。”

我:“不对不对,要弄的话就一起去弄。三个人多实在,非让我一个人去弄干什么?”

胡文说:“因为我们不是在玩游戏,跟小时候组团开黑一样。我们是开发这个的,你一个人去体验就够了。”

我:“可我要是体验不好呢?”

胡文说:“体验不好也是体验结果一部分呀,毕竟确实有很多人是体验不好的。我们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满意。”

我:“就不能三个人吗?”

胡文:“当然可以,但没那个必要。第一次那当然只是为了第一次嘛,意义有点特殊。你知道的,这次体验的内容更精彩。上次就跟一个序章一样,直到这个才会把主要内容爆出来。绝对够了。”

我:“好吧!真的确定吗?”

胡文:“真的确定!我和老吴在外面看着。”

于是,在他们都过去了之后。我一个人独自走进了电梯,按了27楼——这栋大楼的最高层,仪器所在地。

我在电梯里焦虑的想着,想着可能发生的无数种后果。只是看着电梯显示的数字一步一步的不断升高“1、2、3、4、5、6……24、25、26、27。”

电梯门口打开了,我走了出去。

我坐在沙发上,一边玩着手机,一边喝着咖啡。默默的看着胡文老吴几个人焦虑的身影。

心里想着——“这次只有我一个人。”

不一会儿,仪器调试好了。我静静的躺在了仪器上,胡文的手打开了罩子,按了下去。“10、9、8、7……3、2、1。”我的意识慢慢开始模糊……

只有一个人的体验开始了。

一醒来,我躺在一个一望无际的荒原上。不过,与上次不同的是。我明显感到暖和多了。我望了望前方的路,一望无际。我看到了前方出现一个行走的人影,在曙光的背景前呈现出黑色的剪影。我飞快的追了上去,我看到那个人是个男性。背着一个行李,手上拿着一把古时代那种又宽又短的剑。那人忽然扭头看了看我,问:“你是谁?”

我:“卤煮。”

那个男人说:“有意思,在下姓刘、名邦、字季。是一起赶路去咸阳的吗?”

我心里暗暗嘀咕——刘邦?随后开口道:“是的,一起吗?”

刘邦:“路上有个照应,一起。”

我:“刘兄,这天气为啥那么暖和了?与之前不一样啊。”

刘邦:“你说的之前都是啥时候了?都是周之前的时候了吧?”

我:“周之前?周朝亡了?”

刘邦:“早他妈亡了,你是住哪个地方的?信息闭塞能闭塞几十年。”

我:“那你给我讲讲吧!”

刘邦立即开口道:“周朝早在几十年,我不喜欢用秦国的纪年,就用故楚的吧。楚考烈王7年,秦灭周。又过了30多年,秦灭楚。再又过了两年啊,秦灭齐统一天下。”

我:“哦!”

刘邦紧接着又咳了两声,说:“我们呀,这是要去咸阳的大学宫。”

我:“大学宫?”

刘邦:“话说始皇帝统一天下后,便令人在咸阳西郊修了一座巨大的宫殿。说是修,其实就是把老宫殿改了改。就命名为大学宫,号称是要广纳天下贤才,让天下人论天下事。就是辩经。但其实说白了,我们不管说啥,说破天了算个建议。就算说的再对,实际上也是始皇帝拍板,不符合秦国贵族利益的说的再怎么对!也不可能有用。不过总比连平民百姓说话写字都要吹毛求疵,断章取义的。这个姓赢的皇帝做的还是好一点的。”

我想了想,想到当初设计这个游戏的时候。就是借了历史的一个壳子,来编造游戏故事而已跟真实历史没有半毛钱关系。说不定能真正发行了,又有网民说我不尊重历史了。跟很多人说某某MOBA游戏教坏小孩子一样。

我:“那辩哪一些经啊?”

刘邦说:“连这都不知道,主要有三个问题一、分封制与郡县制。问题二、地圆论与地平论。三、论冷期与暖期的交换规律与气候逐渐变冷的真正原因。”

我听到了这三个问题,慢慢的想了想……前一个问题是政治制度的。后两个问题都是学术上面的。第一个经,最多辩上一段时间,后两个辩经,不知道辩到猴年马月去了……

紧接着我又说:“不说了,慢慢赶路吧。”

而这个时候,黄昏的太阳开始暗下去,很快消失了,夜幕重新笼罩了一切,苍穹星光灿烂。

我说:“哎,对了,刘兄。你那边有吃的吗?给我一个呗。”

刘邦随手扔了一块烤猪肉,说:“我从沛县赶到咸阳,我爹给我的。给的太多了,吃不完。”

我接过烤猪肉啃了起来,一边啃一边对刘邦说:“对了,你爹是个什么样的人?”

刘邦说:“他啊,是个混蛋。”

紧接着又说:“你呢,老弟?”

我在脑中飞快的想了想父亲的样子,说:“一样,也是混蛋。”

这个时候我看到一个人驾着一辆飞快的马车,正在一望无际的荒野上狂奔着。

刘邦看见这个人,便问道:“哎,那位兄弟。你要干啥去?”

那人便说:“老子要去楚地。”

刘邦又说:“可你去的是通往燕地的路啊。燕地在北 ,不在南边。”

那人又说:“我知道,我认为地球是圆的。可身边那群傻**,非说是平的。我这就是要证明一下,如果我绕一圈又真能到楚国,就代表地圆论是对的。”

刘邦说:“就算真的是圆的,这路上不知道有多长,多难。你确定你能活着回来吗?”

那人说:“就算死了失败,老子也值了。老子就是要用我的生命去探寻真理。如果天下人都怕死而不追求心中的信念,那我看这天下早晚要完。”

刘邦听了之后,为之一震。便对那人鞠了一躬,说道:“先生大义,刘某佩服。”

那人憨憨的笑道:“没啥佩服不佩服的,我看你这人气宇不凡,日后说不定信念比我更坚定。说不定比我强嘞。”

刘邦说:“过奖过奖。”

那人说完,驾着马车又飞快离去了。

我看着那个逐渐离去的背影,心里想:“朝闻道夕死可矣。”

我们两个依然在夜间的荒原中漫步的行走,游戏加快的游戏时间的流失速度。游戏中的时间过了一个月后,我和刘邦准时来到了咸阳——大学宫。

我对刘邦说:“我们是坐哪一个位置?”

刘邦说:“始皇帝做主位,两边都来辩经的。我们当然不是做观众席的,做的是辩手的位置。不过不是主辩,而是不起眼的陪辩团。”

刘邦接着又说:“对了,大学宫的通行证与学者证你有吗?两个都有的话你做辩手这个位置,只有通行证你只能做观众席。”

我:“那我要是两个都没有呢?”

刘邦便立即说道:“那你就滚蛋吧!”

我这时慌张的摸了摸口袋,立即掏出了这两张证件。这个口袋跟他妈的百宝箱一样,一两百年前魏国大梁城通行证也是从这掏出来的。

刘邦又问我了一个问题:“那你在哪边?”

我:“分封制,地圆论。”

刘邦说:“那第三个问题呢?”

我是这个游戏的设计者,我当然知道是为什么了。但是我肯定不能说,于是我便憨憨的说道:“这个我不清楚,看别人怎么说吧。”

刘邦说:“一个论是天论,一个论是地论,还有一个论是神论。”

我:“洗耳恭听。”

刘邦便对我说道:“这个我们认为啊,这世间的温度是由一团火决定的。火种自诞生之后就随着时间的不断流逝,逐渐开始变得微弱。这也就是为什么气候逐渐变冷的原因。越往前面越暖。天论觉得这团火在天上,地论觉得这团火在地底下里,神论觉得这团火在神明那里。”

我:“往仔细里说说。”

刘邦这人便说:“冷期与热期,就是这团火的变化。时而大时小,时而燥热时而温柔。”

我:“那气温越来越冷,不行啊。那有什么办法啊?”

刘邦说:“其实我上面说的那些都是目前的一些观点,这个问题最困难了。谁都不知道真理是什么?”

我:“啊,什么?”

刘邦:“行了行了,赶紧进去抬杠。呸,是探讨真理。”

我刚一进去大殿,就看见秦始皇端严的坐在皇座上。旁边是丞相李斯,宫殿内,宫殿外都是井然有序的身着铠甲的秦军将士。看着底下熙熙攘攘的人群。此时的人还没有到齐,还需要大约半个时辰。按理说,秦始皇是没有必要提前来的,但是他依然提前来了。不知道是尊敬学者还是做做样子,后者的可能性远大于前者。

我按了一下,加快时间。游戏中的时间飞快的过去,很快就到了探讨的时候了。

秦始皇率先开口道:“朕在位20多年,兢兢业业、励精图治花十年时间平定天下,奋六世之余烈。吞二周,灭楚齐韩赵魏燕六国。如今天下一统,让天下百姓不再饱受战乱之苦。如今就是要举办这场会议,广纳天下贤才,让天下人论天下事。”

于是底下乌泱泱的人便立即开始拍马屁。

秦始皇宣布会议开口后,第一个问题便辩了起来——分封制与郡县制。

分封制的代表说:“分封制是老制度了,夏商周皆用此制度。大禹,汤王,文王,武王都是圣主贤君也。哪一个不是延绵数百年?陛下就应该使用此法,治理天下。将秦国原先的土地和三晋大地直接进行管理。而将新征服又偏远的,河南地,南越,西南,齐燕,楚之地接分封给自己的皇子,宗室,功臣。而且这些地方地处遥远,如果不分封建藩难以安稳。最好分封的碎一些,让皇子、宗室、功臣建立各诸侯国。去管理地方,同时拱卫中央,向中央上贡,服从天子的调令。沿用此法,必定可以,传一世二世万世矣。”

郡县制代表李斯却说道:“周文王周武王分封的同姓诸侯很多,可是年代久远以后,血缘疏远,相互之间战役不断,视同仇敌,周天子也不能阻止这么的工作发作。后来甚至成为了一个傀儡。如今国内一致,都建立郡县,皇子功臣用赋税供养,就足以保持控制,不会致使全国纷争,建立诸侯是不利于控制的。可保天下,万世太平,永不会像周后面那样,列国割据,将天下百姓拖入无穷无尽的战乱之中。”

我不想看NPC吵架,于是便点了加速键。时间飞速的流逝着,不过很显然。我们这边分封制输了,原因也很简单。因为拍板子是秦始皇,他认为哪个对就哪个对,我们说的话顶破天了,算个建议。紧接着是第二个问题——地平论与地圆论。

地平论的代表说:“天圆地方。天为球形,俯而察地,是地为平面。一个半球形扣在一个平面上,在其中观察,天似穹庐,地似棋盘。所以天覆地载。天并不与地相接,而是像一把大伞一样高高悬在大地之上,地的周边有八根柱子支撑着,天和地的形状犹如一座顶部为圆穹形的凉亭。连三岁孩童都能看出来,大地是平的,而天则是盖在大地之上。如果正如对面诸公所说,地是圆的话。那在地球另一端的人为什么不会掉下来呢?难道另一端的人都是倒着长的吗?可笑、可笑。”

而地圆论的人又说出另一种说法:“对称的形式是最完美的属性之一,万物之灵的人类,居住的地方也应该是对称的,上下对称、左右对称、前后对称,各种对称,只能是球形了,所以地球是圆的。而且当一艘船驶向远方时,船体先沉入地平线以下,然后才是桅杆;而当一艘船从远方驶来时,桅杆会率先冒出来,然后才是船体。已经有人向北方而去楚国想要绕一圈到楚国,去实际论证了。请问对面的人有没有人去实际行动去认证自己的观点呢?还有人们肉眼所见,所感知到的就一定是真理吗?如果真理那么简单,也就没有必要探讨了。人们肉眼看到的仅仅只是表象,仅仅只是虚而已,并非是实。难道没有见到?没有感知到?那难道就不存在吗?并非如此。”

很显然,地圆说输了。因为秦始皇认为是地平。

接下来是第三个问题,也是最后一个问题——“论冷期与热期的交递规律与气温逐渐变冷的原因。”

这个就比较复杂了,没有具体的流派与代表。七嘴八舌的说什么都有。有人说是一团火,又有人说是一团水。有人说是因为气,轻盈的气在天上。所以问题的根源在于天,是天上的气的活动与灵气逐渐慢慢变少,以及灵气的变化。有人说,大地才是根基,是因为大地里的活动与能量随着时间的更替,会越来越少,在流逝以及大地里的能量的变化。还有人说是因为我们不敬神明,是上天在惩罚我们。

秦始皇想了半天,他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是他做出了一个选择——相信神论,是因为我们不敬神明,上天在惩罚我们。

选择这个问题不是因为他认为这个说法是对的,或许他也觉得有些扯蛋。但他依然选择这么说,因为这是最简单的。也是最容易愚弄民众,最容易稳固人心,维护统治和利益的说法了。

秦始皇拍板了,神论。

大学宫会议结束了,看似热闹,实际意义不大。最后做出的都是维护秦朝贵族的地位的说法。对不对?不重要?只要能维护上面老爷的利益就可以了。

我有些郁闷的坐在了台阶上,而刘邦在旁边拍了拍我。“咋了,很郁闷”——刘邦傻笑的说道。

随后他又说:“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他掏出了来自老家沛县的酒,说:“这是我们沛县父老乡亲酿造的,老甜了,喝两口。”

我喝了两口,又有些醉意的说道:“你说,刘兄这千百年来好像没什么进步。”

刘兄:“可不是嘛,自三皇五帝到如今,史书浩如烟海,不过只写了四个字。”

我说:“哪四个?你说说?”

刘兄:“争当皇帝!不过以前不叫这个名称,就是那个老登发明的。不过叫什么都一样。”

我:“你说的对,敬你一杯。”

刘邦又说:“像那些贵族,我一个都不喜欢,没一个瞧得上的。”

我:“那你喜欢谁?”

刘邦:“就喜欢你和那个驾马车的的性子。那个驾马车的人呀,别看他不像那个老登一样,看着没那么牛逼。没有那么多人会记住,也许压根就没有人会记住。大概率都没有办法活着回来,但我打心眼里佩服他。”

我:“为什么?”

刘邦:“就凭着他追求自己的信念、真理那股劲,哪怕上刀山下火海就是死,也要追求真理。哪怕所有人都不赞同,甚至说是反对诋毁自己,也要坚持下去。那种才是大丈夫呢。”

我:“说的对,敬刘兄一杯。”

秦始皇,一个极具有争议性的人物。有人说他是千古一帝,有人说他是暴君。他所做的事业既有何止万骨枯,又影响千年。所作之帝王之功业,皆成粪土。留下的,仅仅是一个在历史长河中渐渐逝去悲凉的背影。

那一夜,刘邦喝了很多酒。酒后拉着我对我说着:“他心中的信念,他想要做的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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