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路琛喝了点酒，他酒量不算好，走路都有点打晃，齐正帮着把人送回房后，大概由于心虚，胡乱嘱咐了几句，脚底一抹油，溜了。

小于妹纸贴心地把鸟笼放到床头，网上现在各种声潮，嘲的黑的，同情的，老板估计心里也很不好受，还是让他心爱的宠物鸟，多陪陪他。

想想也挺心酸的，他们老板一个孤儿，好的时候身边没亲人，碰到坎时，也是孤单单一个，没人一起笑，也没人一起哭，太没滋味了。

小于妹纸叹口气，握紧拳头，看他们在网上怼死那帮子落井下石的黑子，又注意到窗帘被风吹得掀起一角，走过去把窗扣好，瞄了一眼外面，嘀咕：这天气怎么怪怪的！起了一层薄雾不说，月亮的颜色也怪怪的，说白不白，说黄不黄，昏昏昧昧的，看得人心里慌慌的。

嘀咕归嘀咕，小于妹纸扣好窗后，又把里面一层的遮光窗帘拉好，把灯调得稍微暗一点，这才离开房间。今晚不但天气让人毛毛的，她还特别困，连打了好几个哈欠，眼皮子发沉，只想找个地方睡上一觉。

等她回到客厅，发现几个同事也是哈欠连天，公关管彤离开电脑，给自己泡了一杯又浓又苦的黑咖啡，拍拍脸：“咋回事，一下子困得不行。”

小于妹纸诧异地想：为什么都这么困？是不是有什么……但她疲惫的大脑像是罢了工，钝钝的，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有什么都不要紧，她想好好睡上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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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莳用嘴啄开鸟笼的锁，飞到路琛枕边，探出一边翅膀拂了拂，路琛睡得很熟，不是酒醉后的沉睡，而是一种近乎昏睡的状态。

被小于妹纸扣好的窗重又被打开，雾气随着夜风侵入房间内，所有的事物都变得泥汤带水，像被按下慢速键。

桑莳想了想，站在鸟笼上，将脑袋半埋在在翅膀中，伪装成熟睡的样子。

雾气中还有一股隐隐约约的恶臭传来，桑莳看到一只长满纤羽的手推开窗户，紧接着一只半人半鸟的怪物跳了进来。

桑莳瞥了一眼，差点没憋住伪装，这什么怪物？脸还是韦微的脸，但额头隆起，颧骨突出，嘴部有如鸟喙一样前凸，半边脸上都是密密麻麻如被拔了毛后留下的黑色羽鞘，身后黑色的羽翼流淌着黏腻的黑气。

鸟妖？

不可能，他们禽妖这一大族，全都眉清目秀，俊俏夺目，没一个物种是这德行的。

韦微的目光在桑莳身上停了停，不屑地移开，慢吞吞地走到床边：“抱歉，路哥，只有你死了，格子才能彻底得到你的一切，再没后顾之忧。至于你，毁容之后参加综艺，不堪承受网民的嘲笑 ，只好选择自杀。路哥，等你死了，你的粉丝，路人，都会再次想起你的好，会重新怀念你，把你重新捧上巅峰。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大家各取所需。”

这他妈的，得有多不要脸？桑莳放下翅膀，冰冷地注视着韦微。

韦微不慌不忙地布置自杀现场，先去洗手间放了满满一浴缸的热水，这才重新过来，伸出手试图把路琛拖去浴缸。他的手刚碰到路琛的衣角，一点金光从路琛脖子上挂着的灵符中冒出来，轻飘飘地落在韦微的手，瞬间燃起一片火光。

“啊~~”韦微凄厉地痛叫出声，他倒真是个狠人，心知这火不能扑灭，当机立断抽出骨刀砍断了自己的左臂。

断臂掉在地上没一会就化为了灰烬 ，腥臭的鲜血不断地从韦微断臂处流淌了下来，他的血似有腐蚀性，地毯被腐蚀了大片，韦微也不管自己的伤口，用阴戾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路琛。他就知道姓路的有鬼，原来偷偷把阴符给换了，换符的人多管闲事，简直该死，路琛更该死，蝼蚁一样在那挣扎，乖乖去死才是路琛最好的归宿。

桑莳紧盯着韦微，漆黑的双眸微有收缩，震惊地看着他断掉的手臂重新长出臂骨，血肉皮肤跟着重新长出来附着在骨胳上

路琛身上的灵符可经不起他这种没完没的再生。

桑莳展开双翅，翅翼风刀一样削向韦微的眼睛，韦微下意识地翻手劈过一刀，被桑莳敏捷地避开。

“妖？”韦微看着桑莳，用力瞪着眼，像是在竭力辨认桑莳的身份，不过，他似乎并不能认出来，语气里充满了不确定。

桑莳没出声，冲上去羽尖划向韦微的脖子，韦微像是有所忌惮，狼狈避开，没有立即还手。

“同类？”韦微的语气阴森森的，说不出是厌恶还是期盼。

同类？当然不是。桑莳戒备地停在床架上，

“原来不是。”韦微似是透着一点失落，然后舞着骨刀疯狂地扑了上来。

桑莳重伤未癒，又勉强自己为路琛跳了法舞，孱弱的身体肉眼可见变得迟钝。

韦微立马察觉了了出来，缭绕着黑气的骨刀脱手飞出冲向桑莳，削断了桑莳的几根羽毛。

桑莳整个炸了毛，这不人不妖的，居然削他的羽毛？ 气得发出一声愤怒的鸣叫声。叫声一停，“召唤兽”柯弋闪亮登场，小饕餮跟只炮弹一样砸开玻璃窗，“嗵”地落在韦微和桑莳之间。

“啾。”桑莳怒火冲天：给我上。

柯弋傲慢地舔舔爪子：本大爷堂堂饕餮，还能听一只臭鸟的指挥。

桑莳：再多给半扇夔牛肉。

这可行。柯弋舔爪子的动作一停，抖抖金毛，快如闪电地飞扑向韦微，踩着劈过来的骨刀，跳到韦微的肩膀上，四只爪子牢牢地钉入皮肉里，低下头，一口咬在韦微的颈动脉处。

韦微痛叫一声，想把柯弋从肩上甩下来，但这只小奶狗比他想像得还要难缠，无论他怎么腾挪都不能摆脱掉它，明明一点大，却越来越重，越来越重，他都能听到自己肩骨咯嚓嚓被压断的声音。

“啊？你像鸟，骨头是不是也像鸟一样是中空的？”柯弋松开嘴，呸呸地吐出了腥臭的血，血糊糊的嘴一开一合，好奇无比地问道。

韦微眼球充血，颤声：“你也是妖？”真是活见鬼，路琛身边为什么有这么多的妖？

“问你话呢，你的骨头是中空的吗？”柯弋毫不客气地一爪子扇在韦微的脑袋上，又想了想，“这么容易就断了，应该是中空的吧，给我看看。”

看看？韦微惊得脸都扭曲，下一秒，一阵巨痛袭来，这只小怪物重重地踩在他肩胛处，狠狠一口咬在他的后背上，他感到两排尖利的牙齿咬住他的一根骨头，紧接着是扑天盖地的疼痛，小怪物甩着脑袋，硬生生地将这根骨头从他体内抽了出来。

“啊……”韦微再也撑不住，软倒在地上，浑身颤抖。

柯弋把嘴里的骨头吐在地上，一爪子踩断：“看，真的是中空的。”

“……”桑莳看着这血腥的场面，一时分不清这俩到底哪个是穷凶极恶之徒？怎么看都觉得韦微是个可怜的受害者，柯弋则是又邪恶又残忍的反派。

凶残邪恶的反派柯弋飞起爪子踢飞断骨，然后咂咂嘴，闻闻自己的爪子……好……臭……干呕一声，两眼一翻，肚皮朝天翻倒在地，好恨，太倒胃口了。

“……”桑莳哭笑不得，化成人形，过来把小饕餮拎起来，打个响指，清理掉它身上的血，放到路琛身边。

韦微抬起头看着桑莳，阴狠的眼中爬着丝丝的嫉恨厌恶。

“你夺走了路琛的气运？”

韦微在地上挣扎了一下，喘着气：“这是路琛应该做的。”

“应该？”

韦微嘴角一扯，闭上嘴不说话了：“既然我失手了，我认，呵呵，算路琛命大。”可惜，他不能和格子天长地久在一起了，不甘心，太不甘心了。

桑莳冷冰冰地看着他：“慌什么，等把你从路琛身上拿走的全都拿回来，你再去死吧。”

韦微顿时色变，咬牙切齿：“别做梦了，气运被拿走了，就再也拿不回来了。”

桑莳蹲下身，伸出手抬起韦微的下巴，审视了好一会，才轻蔑地说：“小鬼，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奇怪的际遇，但你对妖的手段，一无所知。”

韦微整个瞳孔在颤栗，他想到一件可怕的事，目光中流露出祈求与悲伤：“不行，你们不能这么对他，他是无辜的，他什么也不知道，你们放过他。”

“因为你，他有罪。”桑莳冷声道。

韦微狂怒地瞪着桑莳，他有再生的能力，但那只该死的金毛狗在他身上造成的伤太重，一时半会根本不能愈合。

“久等了。”殷泽抱着用床单裹好的陈格，优雅闲逸地从阳台进来。

韦微绝望地看着殷泽怀里沉睡的陈格：“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放过他，路琛不还是活着吗？他就算没了气运，还是可以好好活下去的不是吗？就算他拿回气运，他的脸已经毁了，已经演不了戏了，观众也不会愿意在电视上看到一个毁容的影帝。他需要钱，你们是妖，不知道钱对一个普通人来说到底有多重要，相信我，相信我，就算是路琛本人，也会选择钱的。我可以给他钱，很多钱，他可以衣食无忧地地过一辈子，他根本就不需要这些气运，但小格子没了气运会死，他没了这些运势，他会死的，他会死的。”

殷泽将陈格放到一边，伸出小指，勾起他脖子上的红线，看着底下坠着的阴符：“陈格本人真的一无所知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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