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弄巧成拙

实在不能怪吴忧娇气。

军中那帮五大三粗的汉子们也难以熬受得住。脸颊倒还好些,那额头正中好大一个包。脖子上,下巴上,都红彤彤的,一会儿手指便忍不住挠过去,流出黄黄的水来,可见毒针之毒。

更可怕的是这脖间的肿大压迫了喉咙。吴忧刚开始还流泪抽噎,哭着哭着竟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幸而桑榆及时发现,军医来的也及时。先让服了些消肿祛毒的丸药,又化了丸,做了外敷的药水。

吴忧缩在一角,伤口处又疼又热。小小地蜷作一团,很是可怜。

谁能想到这蜂子不但毒的特别厉害,还能隔着衣服蛰人!

“军医都已经看过了。你现在先别说那么多 话,免得再刺激了嗓子。”

桑榆看了一眼桌上放着的军医留下的药瓶。

“先歇一歇,不要挪动,就在这帐篷里修养。待会儿我让人烧热水来,你……”

他原本想说,你可以照顾好自己的吧,却见吴忧疼的眼泪汪汪,抬起头瞧着他。

蓦然心一软,算了,接下来那句话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

“罢了。”

“吴忧!吴忧呢?怎么样啊,我吴——“”

随后而来的简宁急忙拉住红鹭。

桑榆抬起头:“去去外面说吧。”

巡查的士兵牵着马从帐篷外走过。营帐之中并无慌乱,想来局面已经安置住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

桑榆看像红鹭。

红鹭胆子是大,性子也跳脱了些。可是办事也是极稳妥的。摘巢取蜜这种事事前不可能没有部署。

红鹭十分冤枉。除了最开始那几个割蜜的小子被蛰了之外,他带的人绝对是没有事儿的。开采之前,先在悬崖底部用特殊的茅草先熏了一遍。

负责攀岩割蜜的人身上也抹了特殊的药物,熏了驱虫的香料。绝对是没有问题的。所遗留的那些蜂子根本不成气候。谁知道那些大量的马蜂是被什么引过来的?

红鹭灵光一闪,一拍脑袋怪叫:“糟糕,我还真漏了一件事!”

桑榆轻蹙着眉:“什么事?”

“吴忧啊,问题应该就是在那小子身上!也是我的疏忽了。我今天公子帐篷的时候,他那身上不知道沾了什么花儿粉的,香的扑鼻。怪不得那马蜂只追着他跑。肯定是吴忧引过来的!”

红鹭小心翼翼的问:“公子今天没有闻到?”

也是他大意了,公子一向不喜欢脂粉气。更别说香包香料了。吴忧每日跟在他身边,若是捣鼓这些东西必遭训斥,他倒也忘了提醒吴忧了。

桑榆有些迟疑:“你是说她今天身上带了香料?”

红鹭大声道:“他带没带我倒不知道,不过身上的味道香得我隔着三里路都能闻见。”

“这个怨我,不怪吴忧。”简宁听明白怎么回事了,连忙承认:“公子,是我给吴忧带的那些香料。属下大意,忘了公子的忌讳。”

他小心的去着桑榆的神情。

“不过公子,属下之所以答应帮他这个忙,也是因为吴忧要这些东西,大概也是为了讨您欢心。”

红鹭只觉得今天这事儿办得不够漂亮,面上无光,吴忧又因此受了伤。觉得很对不住他。

一听简宁这样说急忙道:“我今日去帐篷找他的时候,的确见吴忧正熏衣服呢,是属下没有在意,忘了及时提醒他公子不喜欢这些,想来他也是想做些事情讨公子欢心,不过好心办了坏事,阴差阳错之下反而自己受了罪。”

熏香?她以为自己喜欢熏香?

桑榆有些哭笑不得。她几次三番对自己身上的味道着迷,想来肯定是想着自己真爱此道。

却原来是这样产生的误会。早知道这几天不那么吊着他,总让她提心吊胆的了。这就解释的通了。怪不得自己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原来是吴忧身上花香太多的缘故。

大约是心情好的缘故。桑榆的心中突然漫过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他不知道自己身上的味道是什么样的。却可以通过观察吴忧,发现他身上的味道会随着心情和时间早晚而发生变化。

大约自己在吴忧眼中,也是如此。

“算了,无事了,各自忙去吧。还有,”桑榆看着两人有些迷茫的脸:“今日的事情不要再提了。”

红鹭和简宁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公子是否为此事发怒,但也不敢再多言。

吴忧也是头一次知道,原来这当主子的滋味也并不怎样好受。

桑榆的帐篷倒像全然是她的似的。剩余大半部分时间都不会在这里。他自觉应该是自己哼哼唧唧的比较吵人的缘故。可当真难熬。

军帐的药的确是灵验,可是被蛰的大包要消下来,需要颇费些时日。真的烧起来当真是痛得很,又不敢去碰,因而行动坐卧吃饭也不方便。

总归桑榆晚上还是会回来就寝。有他镇着,晚上倒是能得以安眠。这白天可是着实无聊。因着军医的话,要她这几日忌口。就是什么零嘴都吃不得了。

“我就说吧,他这娇气的不得了。”

红鹭徒手一捏那核桃便应声碎了,露出完整的核来。他故意拈起一块放在吴忧鼻下。

“吃不吃?”

这核桃虽说是陈年的核桃,不过却用特殊的方法炒制过。隔着皮都能闻见一股香气。十分勾人。

吴忧习惯了他这样的抽风,却不打算再惯着他这般行径,只把头一偏,也不去理他。

“瞧瞧,还怄上气了。不是我说你,”红鹭苦口婆心:“大老爷们就要有大老爷们的担当。你看看我当年被北陌那帮小人阴的,铁蒺藜弄得腿肚上到现在还是几个洞,你看我说什么了吗?

小爷当年那是一滴泪都不曾流,一口疼都不曾喊过。换了你,哎哟,瞅瞅你上药时哭爹喊娘的委屈劲儿!啧!听哥一句话,别跟上京城那帮纨绔学。听说你还跟军医要麻沸散。

简宁正在那边吃着茶,闻言一口茶猛的喷出来。

麻沸散?!

“是啊,就是为了止疼,你看他这股娇气劲儿就快抵得上工部侍郎家的那个大公子了。”

上京城子弟注重风仪修养,崇尚文人风流倜傥,潇洒不羁的仪态。况太平盛世,讲究些也没什么。

红鹭袖口中的那位工部侍郎家的大公子。其讲究之处连女子都要望洋兴叹。听说他日日流连在家中后院,与姊妹们嬉闹在一处。每每出去,则必要簪花。通身金玉之气。只养的皮肉娇嫩。

那武将常用来行走的硬的靴子。他稍穿上一会儿,脚上便要被磨出泡来。三五天都下不得床。为此还缺席了陛下御赐的围猎名额。

娇气到这份上,不想再上京城出名都难,围猎一向是皇家盛典。能携带家眷出席是极大的荣耀。

这种八卦连吴忧都知道。哪家的脂粉铺子,若是这家的大公子都说好,那毕竟卖的挺好的。拿自己跟他比,实在是抬举了。

“你还是快闭嘴吧,”简宁颇为头痛的看了红鹭一眼:“要不是你搞出这些事情来也不会有后面的事儿了。不过吴忧,药可不能乱吃啊!”

正说着,一个军卒提了食盒过来,看服色应该是李将军身边的亲兵。

吴忧打开食盒 ,红鹭的口哨先吹了起来:“呦!你这小灶开的不错呀!”

里面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银丝面。上面简单的滴了几滴香油,却让人闻着食欲大开。旁边的小碟子里是片的薄如蝉翼的脆腌萝卜,酸香扑鼻,单单是看着就觉得爽口。

还有一碟子腌的烂透的肉脯。酱红色的肉散满了芝麻粒。量虽不多,却极是用心。下面一层盒子里。则是营中并不常见的腌制梅子和果干。

“这我看着都有点嫉妒了。”红鹭啧了几声,斜眼儿看着吴忧:“若能得公子这样对待,那身上多叮几个包也不算什么。”

吴忧才不想理他,闷声闷气的道:“你现在出去找到一群马蜂,让它们给你亲近亲近还来得及。到时候别说是这个,你想吃满汉全席,我也想法子给你弄过来。可惜到时候怕是连吃豆腐都是奢侈!”

“……喂,你真不吃啊,很香的。”红鹭特意拿着碗在她面前晃了晃。

吴忧闭着眼不为所动。

“好吵,我想睡了,你们都出去吧。”

一看她这样,两人便知道有些不妙。吴忧是什么人?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像这样无精打采的样子,真让人有些担心。

二人到了议事厅。这几天桑榆白日都在议事厅里处理公务。夏言带着的人手从陇地各处搜查到的密报一封接着一封。见着二人进来,头也不抬:“她又怎么了?”

“倒是不怎么喊痛了。看着也还好,不过总觉得他这蔫儿蔫儿的也不是个样子。”

“嗯,”桑榆手上批注不停,却自有思量。他自然是知道吴忧的情况的。头两天晚上哼哼唧唧的,根本睡不成觉,便是在睡梦中也是皱着眉很疼。

这两日的确不怎么喊疼了。不过吃的也少。跟平常那种无事腮帮子里也要鼓一鼓,完全是判若两人。

平时那么欢实一个人,突然蔫巴巴的,让谁看了都不好受。

“这样吧,进内城寻选个好大夫来,要擅长儿科的。”

“啊?好。”

桑榆运笔写着批注,默默的叹了口气。吴忧的运气,不知道是好是坏。这营帐中的三个人都是精通医理的。哪怕是相对来说差一些的简宁,包扎治伤也绝不在话下。

红鹭的功夫不错。用毒更胜一筹。而他自小医道便是通的,还跟着薛老神医学了几年。

红鹭和简宁便罢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吴忧一直都以男子的身份活着,自己也不想去拆穿她。可就这三个人,包括他自己,都是依着军医的方子给她用药。

现在想来,大约女子的确是和军中的那些粗犷汉子不同。况且无忧又体质特殊,秉性弱了些,难免药又会重了些。

对于一个一向爱吃爱玩的人来说,茶饭不思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桑榆对自己超出寻常的关心觉得有些可笑。罢了,不过是因为圣珠使然吧。毕竟他是除了自己之外另一个身负圣珠的人。

桑榆在心里默默的想,在圣珠的秘密没有解开之前,她还是活蹦乱跳的好。

作者君真的是……小可爱们,你们的留言就是作者君爱的发电机啊……

瞌睡。

真的瞌睡。

只想静静的躺在床上放空。爱你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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