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林婶起身接过米糠饼，拿了三个红薯塞给沈兰，“还没吃吧，尝尝我们的红薯。”

其实红薯自家也有，沈兰知道这是林婶怕占她们的便宜，就嘻笑着收下，“林婶家的红薯，一看就比较好吃。”

离开的时侯，听到二丫发表感概，“爸，妈，你们尝尝，李娥姐做的饼子也太香了。”

林婶乐呵呵，“老林你也尝尝，好吃的话下次我找李娥学学。”

送完林婶家的，送男知青的，沈兰就没亲自走这一趟，而是端着饼，直接在院子里喊，“顾表哥！顾表哥！”

杜若歌从院墙上冒出头，“叫老顾干什么，他烧火呢！”

沈兰把饼递上，“李娥做的饼，给你们尝尝。”

杜若歌接过饼，“谢啦！碗等会给你送过去。”

沈兰摆摆手。

“哟，做了什么好吃的，外面就闻到香气了。”雪梅推院门而入。

沈兰接过雪梅手上袋子，提到屋里，“米糠饼！好香的！”

雪梅的笑容没了，“米糠……饼？”

雪梅带了肉包回来，她们一人一个。

雪梅吃着肉梅，看着沈兰和李娥吃得很香，很是犹豫，“米糠……饼，真能吃？不会吃出什么毛病吧。”

沈兰：“能吃，我吃了有小半个小时，没出问题，你也尝尝。”

李娥吃了一口饼子，“就你毛病多，我看过了，米糠还好着呢。”

她拿饼的时候，顺手拿了一个放雪梅碗里。

雪梅小心翼翼地拿起，试探着咬了一小口，“确实挺香的。”

眼看沈兰和李娥都是大口吃饼，雪梅也渐渐大口咬起来，手上的还没吃完，另一只手又拿竹盘里的。

沈兰也不甘示弱，一次拿了两个。

李娥指着沈兰笑，“你差不多就行了。等下吃撑了，家里可没有酵母片！”

沈兰不管，坚定地把两个饼都吃完了，实在再也吃不下，只能看着雪梅和李娥吃。

沈兰：“顾景俞和杜若歌想过来搭餐，雪梅你同不同意。”

李娥噗呲笑，“这不废话吗？”

陈雪梅却一本正经，“如果你们都同意，那我也同意吧。”

沈兰被她逗得直乐，“你就装吧！”

当天下午，顾景俞和杜若歌就拎着吃食、抱着柴过来。正好被李婶子看到，李婶子的眼睛滴溜溜转：“哟，搬家呢？”

杜若歌当作没听见，直接从她面前走过去。

顾景俞：“拾个餐。”

李婶子来兴趣了，“去找女知青搭餐？你们几个人去搭餐？只有你们两个，还是三个都去……”

顾景俞也懒得理她，抱着东西离开。

李婶子还不放弃，跟到沈兰院门口，往里面探头探脑，被院子里的沈兰看个正着，“李婶子来呀？这是给我送的什么吃的？吃您的东西，怎么好意思？”

“我只是路过。”李婶子吓得赶紧拎着东西离开。

沈兰却不放过她，跟在她后面，“李婶子您跑什么，进来聊聊天！”

李婶子更是跑得脚下生风。

沈兰却仍是不放过：“李婶子，我知道您平日喜欢闲聊，万一让我听到什么不好的传言，您可记得通报我！”

“是是是！”李婶子连连答应，秦小娟在沈兰这里没讨着好，她现在只求摆脱沈兰。

沈兰就是怕她出去传闲话，既然她答应了，沈兰就暂且信了她。

杜若歌除了拿了交给公中的吃食，还带了一瓶子麦乳精，趁其它人都在厨房的时候，拿出来给沈兰，“听说你想长高点，麦乳精你拿去喝，等你喝完了我再帮你弄。”

沈兰：“不要了，你自己补补身体。”

沈兰知道顾景俞是大院子弟，杜若歌显然与顾景俞很熟，身份估计也不简单，她不想招惹。

再说，她还欠着对方一匹布呢，裤子做好了，她还没找着机会送出去。既不想欠别人的人情，又不想引起对方误会。

杜若歌却不由分说塞给她，沈兰想要还回去，却听到厨房有人出来，杜若歌趁机走开，沈兰只得作罢。

从厨房出来的是顾景俞，手里拿着个信封，里面是十八块钱，“沈兰，这是我爸妈汇过来的。我爸说了，你一天不结婚，他就一直养着你，只是为了防止钱再落到别人手里，以后都会由我转交。还有票券，我爸妈也给你留着，等多点了一起寄过来。”

沈兰哭笑不得，怎么一个个都送东西！

沈兰现在确实缺钱，但她并不准备要。书中的沈兰就是被这些物质迷了眼，以至于越来越贪心，最后遭人厌。

沈兰把信封推了回去，“谢谢你，顾表哥。麻烦你跟顾叔和婶婶说，以后不用给我打钱了。我现在赚的工分，足够养活自己了。”

沈兰转身离开，正好看到雪梅走出来。

沈兰怕雪梅误解，就解释了一句：“顾叔叔和婶婶有东西让顾景俞交给我。”

雪梅噗嗤笑了，“我不会多心的。”

晚饭是五个人一起吃的。

饭桌上，沈兰就问了，“你们谁有初中或高中的书，我想自学一下。”

原主小学毕业，让她去学校跟着小萝卜头们读初一，她实在不好意思，而且时间上也赶不及，只好用自学的名义。

初中都没有，四人中，除了李娥，都是高中毕业生，就算是李娥，初中也毕了业，怎么会千里迢迢把初中的书背过来。

杜若歌带了高二的语文数学，其它人均没有。

沈兰也就随口问问，也没有太失望。

隔日，沈兰拿着包红糖，又掐了些空心菜，装在菜篮子里，去了胡大队长家，他家二虎初中才毕业两年，说不定书还在。

看到沈兰拿出空心菜和红糖，胡大队长脸色一黑，“沈兰，我这个做伯伯的说一句，虽然你从叔伯那里拿到了不少东西，可也不能这么胡乱花用。等过两年用光了咋办？”

大队长媳妇张赛兰给他使眼色，让他少说两句，毕竟不是自家的娃，知好歹的，还会感激他，不知好歹的，只会恨他。

沈兰说明了来意。二虎正好在家，帮她找了一下，书并不全，倒是有一大半借走了。沈兰先借了初一的。

离开的时候，大队长死活把红糖塞回她的菜篮子，大队长媳妇又给硬塞了两个馒头。

沈兰哭笑不得，这下她可赚了。

沈兰走出胡大队长家的时候，张赛兰追了出来，“沈兰，我听林婶说，你做鞋面子很快，能不能帮我做几双，工钱就给你粮食？”

“没问题。”做鞋面子，对于沈兰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原本她不想要粮食的，但是这么一来，队长媳妇肯定不麻烦她做了。

沈兰暗暗下决心，要给好好做。

张赛兰显然早有准备，拿出已经裁好的布。沈兰接过，拿着布和书一起回家。

晚饭的时侯，看着出现在桌子上的馒头，都问是哪来的。两个馒头显然不够分，都吃得意犹未尽，陈雪梅当即表示她会做馒头，只是家里没多少面粉了。

顾景俞还有票，当即表示他来弄面粉。

沈兰觉得她只要负责吃，对此也无异议。

杜若歌突然提起：“沈兰，听说你去大队长家借书了？要我比你补课吗？”

沈兰急急拒绝了，“不用了，不用了，谢谢你。”

眼看一桌子的人都不解地看着她，沈兰才发现拒绝得太急了，就解释，“杜知青，我的基础差，就不浪费你的时间了。”

杜若歌笑了，“就是看你基础差，才想着帮你补，反正我也闲着。”

他很闲么，其实隔天就要栽红薯，只是杜若歌动不动就生病请假，确实算是最闲的。

杜若歌要帮沈兰补课，甚至放下豪言壮语，半年内要帮她补完初中的知识。

李娥惊掉了筷子：“沈兰……沈兰她有这么聪明吗？半年就能学完三年的知识。”

杜若歌抬了抬眼，“你看看那些读书的，早上要出一早上的工，到学校都九点了，到了学校，还要经常帮学校劳动，能上课的时间就那么点。而且沈兰毕竟年龄大，懂事，学习更认真，我觉得行。”

雪梅：“你说得对。”

顾景俞：“我相信老顾有这个本事。读高中的时候，他就是老师的得意门生，要举荐他高大学，只是他志在……”

顾景俞的话戛然而止。

沈兰奇怪地看了顾景俞一眼。

杜若歌要帮沈兰补课，半年学完初中的事传出去，哗声一片。

沈兰小学毕业，没上过一天初中，都学得不可能。

沈丽：“她以为自己是文曲星下凡，这么能？”

沈兰听到这话，也只是呵呵，放狠话的又不是她。

胡大队长通知，集体栽红薯。

大福村在湖区的平原，三分之二是水田，三分之一是旱地，大部分用来种红薯。

李娥推了推沈兰，“你看，那个沈丽又来了。”

沈兰：……

自从开始插田起，沈丽就次次来，一次比一次打扮得光鲜亮丽，这次头上戴着个发箍，一头长发放下来，一看就不是来做事的。她每次最多能赚个五分工，不过她本人也不介意。

沈丽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每次都要损沈兰几句，虽然每次都落不到好，她却像打不死的小强，越败越勇。

这次依然是如此。

沈丽扭着腰走到沈兰面前，“哟，沈兰你来啦？听说你在帮大队上的人做鞋面？这是没饭吃了？”

沈兰老神在在，“是有这么回事。我凭劳动吃饭光荣！怎么？没饭吃了你要给我送粮食吗？”

沈丽立即跳脚，“谁要给你粮食。沈兰，我告诉你，你别老盯着我家的粮食！我们是不会给你的。”

“呵呵，是吗？”

沈兰似笑非笑地看着沈丽，把她给看毛了，沈丽叉腰，“你看我干什么，我可警告你，就算我家有钱、有粮食，那也是我家的，跟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与秦小娟关系好的李婶子，凑了过来，“哟，这是怎么了，沈兰打叔叔家粮食的主意？”

沈丽有了人帮腔，声音立即大了起来，“对，她就是见不得我家好。我爸都给她那么多钱财了，她还贪得无厌！”

林婶就站在边上，闻言也过来，“沈丽你这丫头，那些钱可不是你爸给她的，而是你爸贪得她的！你爸有那么好？那就让他给呀！”

眼看要吵起来，胡大队长也来了，“干什么呢？一个个不干活！”

沈丽一下子怂了，老实了：“没什么。”

沈兰：“大队长，我堂姐说，她家就算有钱、有粮食，也跟我半毛钱关系也没有。所以，想耽误大队长一点时间，帮我们做个裁判。”

沈兰拿出了个信封，递给胡大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