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陈婆子家就在陈大娘隔壁，三人出门，再拐一个弯就到了。

与陈大娘家不同，陈婆子家用黄土砖磊了一道围墙，外面的人无法透过围墙看到里面。

“大嫂，家宝。”陈大娘敲门，大声往屋里叫喊。

家宝是陈婆子的儿子。

门口很快传来声响，随后门被打开。

姜糖没有猜错，门后果然是那天在北河县看到的婆子。

陈婆子站在门口，神情冷淡地扫了她们一眼，语气冷冰冰地对陈大娘说:“你大哥不在，有事寻他的话晌午再来。”

陈大娘早就习惯她的态度，连忙道：“我们不是来找大哥，这两位同志想换点鸡蛋，我想着你家可能会有，就带她们过来了。”

陈婆子打量的目光落在姜糖和齐嫂子脸上。

姜糖神色不变，纯朴地扬起笑脸。

齐嫂子也带着客气的笑，“对，你看能不能跟我们换一些？”

听她们这么说，陈婆子面色缓了缓，让开身子，“进来吧。”

话音落下，陈大娘率先走了进去，齐嫂子跟在她后面，姜糖走在最后。

陈大娘家的院子跟徐家院子差不多大，院子里同样种着几垄青菜，除了堂屋的门是开着的，其他屋子的门都紧闭着。

姜糖看了几眼便收回目光。

这个时代乡下地方，紧闭着门的人家，怎么看都觉得透着一股古怪。

眼见陈婆子到屋子里拿鸡蛋，姜糖装作好奇地问道：“就老太太一个人在家吗？怎么没看到她儿子和儿媳？”

陈大娘四处张望了下，随口说道：“家宝应该是出去玩了，小兰大概在屋里坐小月子。”

小兰是陈婆子儿媳的名字。

姜糖点点头，又露出不解的神情，语气单纯好奇地问道：“现在天气那么热，门窗都紧闭，她不会被闷坏？万一中暑了就麻烦。”

齐嫂子认同地点头：“这倒是，可以开点门窗透透气，否则人在里面又闷又热，心情烦躁，身体也不好恢复。”

姜糖没想到齐嫂子这么给力，顿时在心里给她点了个大大的赞。

陈大娘闻言表情不太自然，她含糊地说道：“这些我大嫂心里有数，咱们作为外人不好多嘴。”

姜糖把她的神情尽收眼底，没再说什么。

正好这时陈婆子从屋里出来，姜糖动作麻利地换好鸡蛋，再和齐嫂子跟着陈大娘回到她家。

想到百炼和成钢昨天说想吃鸡。

姜糖犹豫了下，还是看向陈大娘，不好意思地笑笑，“突然想起我们家孩子说要吃鸡，你愿意匀一只给我的话，我用票跟你换。”

她进门就注意到鸡棚里有好几只大公鸡，不过这个时代物资少，一般人家都不愿意换肉。

然而出乎姜糖意料的是，陈大娘想都没想，很爽快地答应了：“那我去抓给你。”

齐嫂子皱了皱眉，“有鸡蛋还吃肉？小姜啊，我跟你说，这孩子不能太纵着。”

姜糖笑了笑，“没事，又不是天天吃，孩子也需要补充下营养。”

齐嫂子见她一脸打定主意的模样，转念又想，她和两个孩子到部队这么久，确实也没怎么做过肉，便没再劝说。

陈大娘这时抓着一只不断挣扎的公鸡出来，一边用干草捆它的脚，一边兴致勃勃地说道：“我听人说喝麦乳精对身体好，正好换票给我家狗蛋买两罐。”

姜糖：“对，小孩多喝点长个。”

百炼成钢就每天晚上都喝一碗，现在他们的脸看着比她刚来的时候有肉多了。

不过这话她没说出来，养两个孩子还每天喝麦乳精，而且又是公鸡又是鸡蛋的，这得什么家庭。

说出来只会遭人嫉恨。

姜糖可没有到处宣传徐望归是个团长的爱好。

况且她现在能有这些票，也是徐望归前些年省吃俭用攒出来的。

换好东西，二人打道回府。

姜糖觉得回去花的时间要短些，没走多久就回到部队了。

百炼成钢在家里，只是没想到周美华的儿子兰鹏飞居然也在。

兰鹏飞跟百炼同岁，看着要比百炼壮实些。

他见到姜糖后，乖巧地喊人：“姜姨。”

姜糖笑着应声，又好奇地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百炼正要阻止，兰鹏飞就嘴快地交代，“百炼和成钢请我帮忙抓菜青虫喂小鸡崽，这样以后等你家杀鸡，就分我一个鸡脖子。”

百炼：……

成钢：……

姜糖嘴角抽了抽，看向从菜地出来的兄弟俩，“你们可真行。”

这主意也能想出来。

兄弟俩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兰鹏飞一眼。

成钢抬头看着姜糖讨好地笑，“小鸡崽吃得饱饱的才长得快，我和哥哥抓虫子太慢了。”

姜糖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所以你们就差使兰鹏飞是吗？小心他妈妈找过来，到时候我可不管你们。”

百炼连声否认，“我们没有，我们有征询兰鹏飞的意见，他说没问题的！”

兰鹏飞也说道：“对，我同意的，是我想吃鸡肉。姜姨，我不告诉我妈，你也别跟她说行吗？”

“当然可以。”姜糖一口答应。

小朋友的事，小朋友自己解决，她才不会插手。

兰鹏飞得到保证，顿时扬起笑脸，跟百炼成钢约好下午一起抓青菜虫，转身就离开徐家的院子。

姜糖在，他觉得很不自在。

兰鹏飞走后，姜糖指使百炼：“去把院门关上。”

百炼去关门，成钢好奇地跟在她身后，“娘，是不是换了很多鸡蛋。”

小小的人儿记忆中，姜二婶有好东西的时候，也是把门关上，不给外人看到。

跟姜糖刚刚的做派一模一样。

姜糖对他竖起一跟大拇指，交代他们：“没错，咱家有什么东西，不能让外人知道。你们出去也别到处说知道吗？”

“知道。”两个孩子乖巧应声。

姜糖打开蛇皮袋，先把用篮子装的鸡蛋拿出来。

见到那半篮子白花花的鸡蛋，兄弟俩眼睛顿时亮晶晶的。

成钢甚至高兴得拍着手蹦起来，“哇哦，有好吃的鸡蛋，香喷喷的鸡蛋！”

姜糖看着他们微微挑眉，随即把公鸡放出来，“不止换了鸡蛋和西红柿，我还换了一只大公鸡。”

兄弟俩看到公鸡的那一瞬间，猛地瞪大了眼睛，激动得小脸通红。

徐家院子很快响起两个孩子兴奋的叫声。

齐嫂子还以为出什么事了，从屋里小跑着出来，垫着脚往过来，“小姜，百炼成钢怎么了？”

姜糖没说是因为看到公鸡，只无奈地笑道：“太高兴了。”

齐嫂子闻言松一口气，摇了摇头回屋里。

成钢高兴得小脸红扑扑的，他着急地问道：“娘，我们晌午吃大公鸡吗？”

百炼也一脸期待地望着她。

姜糖看了看时间，铁石心肠地拒绝了他们：“晌午来不及做，我们晚上再吃。”

兄弟俩看着大公鸡顿时满脸失望，不过想到晚上就能吃到，立马又高兴起来。

百炼说道：“那我们晌午就随便吃点吧。”

成钢赞同地点头。

姜糖瞥他们一眼，把他们的小心思看得透透的，“留着肚子好晚上吃鸡肉是吧？”

兄弟俩不好意思地抿唇笑。

姜糖依他们的意思，中午就真的随便弄了。

一盘凉拌黄瓜，一盘炒青菜。

即便这样，徐望归还是吃得干干净净。

饭后，姜糖想了想，还是决定把陈家的事情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