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其实江宁市并不是徐望归的家，而是他姨婆家，本来两个孩子是徐望归姨婆带的。

前年姨婆去世后，就变成她的儿子孙大海和儿媳董小妹带。

偏偏董小妹跟姜二婶是一类人，徐望归回部队之后，她非但没有善待两个孩子，反而相当苛待对待他们。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徐望归才会给两个孩子找后妈。

不然以他的条件，城里的姑娘那么多，为什么要找她这个八竿子也打不着的乡下姑娘。

还不是看中她老实勤快。

事实如果没有姜二婶，徐望归也确实选对了人。

姜糖不想跟姜家人打交道，自然也不会想跟孙家人打交道。

她到了江宁市，连孙家的门都没进，带着两个孩子直奔街道革命委员会，在那开了一张到边城部队的介绍信。

从江宁市坐火车到边城要三天三夜，为防止火车上饿肚子。

姜糖又拉着百炼成钢到供销社买吃的，把姜二婶给的票能花的都花完。

母子三人再大包小包走到火车站。

姜糖原本觉得自己造型夸张了，身旁带着两个小孩，又拎着大包小包，到了火车站一看，才知道这是时代的特色。

几乎每个人都背着大大的包裹，带孩子的人身旁都牵着两三个以上。

百炼成钢从牛塘村出来后，神色就充满了不安，到火车站见到这么多人，两个小孩更是慌乱。

姜糖想了想，把手里的东西暂时放到地上，从布包里翻出几件衣服，用衣服把两个孩子跟自己绑在一起。

又从布包里摸出两颗大白兔奶糖，剥开糖纸，一人一个放进他们的嘴巴。

兄弟俩当即惊喜地眯了眯眼睛。

姜糖也笑了笑，摸着两个孩子的头，“别担心，我不会丢下你们的。你们乖乖听话，不要乱跑，不然叫拍花子拐走了，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你们的爹了。”

两个孩子脸上闪过一抹害怕，忙不迭点头，乖巧伸手抓住她的衣摆。

两个小时后，姜糖才带着两个孩子挤上火车，光上火车到找到座位这段路程，她就被挤得满头大汗，两个孩子被挤得满脸通红。

和两个孩子排排坐好，她才大大松了一口气，浑身骨头都叫嚣着舒服。

这个年代的火车实在太可怕了！

“小同志，要不要我帮你一起打水？”

熟悉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姜糖抬头，惊喜地发现刚刚帮她拿东西的中年夫妻就坐在对面。

她看向说话的大娘，感激地说道：“刚才真是太谢谢你们了，不过不用麻烦你，等会我可以自己去。”

大娘温和地笑道：“没事，我就想着你带两个孩子可能不方便。”

姜糖：“我带着他们一起去就行。”

他们要在火车上待三天三夜，总不能都麻烦人家帮忙。

听见她这么说，大娘就没再说什么。

姜糖看向两个惴惴不安又满脸好奇的孩子，“要不要尿尿？”

刚刚在火车站买完票，姜糖见到百炼走路的姿势奇怪，脸色也有些微微发白，担心他身体出毛病，结果一问才知道他尿急不敢说，硬是憋尿憋得脸色苍白。

听见她的话，百炼顿时羞红了脸，他咬着唇摇了摇头。

成钢则奶声奶气地回答：“娘，我不要。”

姜糖点头，“那行，等想去了你们再跟我说。”

火车行进的速度很缓慢，兄弟俩一开始还好奇地趴在窗边看外面的景色，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又回到座位，慢慢打起了瞌睡。

对面的大娘见状，对姜糖说：“小同志，要不你跟我们老家伙挤挤，让两个孩子躺下睡。”

百炼成钢坐着确实睡得不舒服，姜糖朝她感激地笑：“大娘，你真是个好人。”

她发现像姜家和孙家那样的人，是极少数的，这个时代的人大多朴实善良。

于是，接下来百炼成钢并排横躺在座位上睡觉，她则跟对面的大伯和大娘坐到一起。

姜糖从布包里掏出一把大白兔和一把饼干，放到小桌子上，“大伯大娘，你们尝尝这个。”

大娘连忙抓回去给她，“我们不要，你收回去。”

一直没说话的大伯也摆着手，不赞同道：“我们两个都老了，哪能跟你们这些孩子抢东西吃？”

姜糖不愿意接，“刚才要不是你们帮忙，我和两个孩子哪能轻松上来啊。”

大娘就往她怀里塞，“赶紧拿着，我们就是搭把手，哪能要你这么精贵的东西。”

“精贵什么呀？”姜糖无奈地说道：“它们有价值才能说是精贵，现在它们都没人要。”

趁她说话之际，大娘强硬地把东西塞回到她怀里，“甭管你怎么说，我们都不能要你的东西，帮你可不是为了你的东西。”

见姜糖还在再推，大娘语气严肃地说道：“小同志，你要再给我们东西，我们可就不敢跟你说话了。”

姜糖：……

要是姜二婶像大娘这样，她就不用费老大功夫去找徐望归了。

最后她只能把东西放回包里，“那你们想吃的时候跟我说，可别跟我客气。”

火车摇摇晃晃往目的地行进着，听着耳边轰轰隆隆的声音，姜糖也有些昏昏欲睡，但她不能睡，因为要看着两个孩子。

为了让自己打起精神，姜糖主动寻找话题，跟身旁的大娘搭话，“大娘，我看你们行李不多，你们是到哪个站下车？”

“我们到丰北市，小同志你们呢？”

姜糖：“那巧了，我们去边城，就在你们的下一站。”

大娘也笑道：“可不是嘛，正好我们可以搭把手，不然你一个小姑娘带两个孩子，不容易的。”

姜糖连忙道谢，“那就太感谢了，说实话我一直提着心呢，火车上人来人往，怕孩子调皮走丢。”

两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起来。

姜糖也知道了对方去丰北市的原因是找女儿。

据刘大娘所说，她女儿三年前被安排到丰北市的农村做知青，去了之后便失去联系。

一年前，他们到那个农村打听，村里居然没有她女儿，活生生的人就那样平白无故不见了。

刘大娘不愿意接受事实，这两年来，只要她有时间，就跟刘大伯到丰北市找人。

姜糖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们，如果这事儿发现在现代，人多半是凶多吉少了。发生在这个年代，也不见得会有好结果。

在刘大娘夫妻临下车前，姜糖问了她女儿的特征，万一真的运气遇上，也不至于会错过。

三天后，姜糖牵着两个精神不济的孩子下火车，她们到达边城了。

她马不停蹄找当地人打听，上了到北河县的班车。

两个小时后到达北河县，正巧遇上住在部队附近的村民出来采买肥料，听说她是军属，村民们热情地把她和两个孩子捎带上。

又折腾了一个多小时，眼见太阳都快落山了，姜糖和两个蔫蔫的孩子才终于到了徐望归所在的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