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娘这样的人就是滚刀肉, 一旦得不到满足那就是闹腾,一哭二闹三上吊,烦不胜烦。
但在场的人多, 孙大娘的这一句话可不就引起人的注意了。
于主任的确是叫于桂兰不假, 但家属院的人知道她名字的却不多。
孙大娘一嗓子喊下去,现场先是静了静, 不等于主任开口,孙大娘已经朝她扑了过去,恶狠狠的说, “桂兰,你说你要撵我走?”
看着她恶狠狠的模样,于主任也是被吓了一跳, 她担心孙大娘将两人的关系暴露出来, 脑子飞快的转着,恨不能上去将老太太的嘴给捂上,“不是……”
旁边俞晴惊讶的捂嘴,“于主任是不打算秉公处理了?”
于主任瞪了她一眼将火气压下去说,“小同志,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家中也是有老人的, 若是你家的老人也被逼到这份上, 你心里会怎么想?”
一听这话俞晴脸上直接冷了下去,“于主任,您说的对,我家里也有老人,但我娘哪怕没文化是农村人,可也懂得安分守己过日子, 莫管其他人家的闲事儿,更不会无缘无故的辱骂人家,甚至造谣生事,坏人名声。就孙大娘的行为,往小了说是嘴碎,往大了说就是坏人家庭安宁,破坏社会安宁,害人于无形!”
俞晴看着于主任根本就不害怕她,她冷笑了一声道,“听孙大娘刚才对您的称呼,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亲戚呢。”
她不过随口一说,于主任眼中却蹦出了惊讶,眼神也开始闪躲,“小同志你可别乱说话,我就是看她这么大年纪了也怪可怜的。”
“可怜啥啊。”刘大娘幸灾乐祸道,“被造谣的人不可怜,被她骂过的人不可怜,被她打骂折磨的儿媳妇孙女不可怜,就因为她年纪大就可怜了?她造谣生事,找事骂街的时候可没觉得自己年纪大了就老老实实的呆着,于主任这么说也只是因为这老婆子没骂到你家门口就是了。”
说着刘大娘来回打量于桂兰和孙大娘,半晌才说,“还别说仔细一看你们俩还真有点像。”
刘大娘这么一说,其他人也纷纷打量二人,还真能从细微处发现了相似之处。刘大娘歪头问了下旁边的婆子突然道,“哎呀,我记起来了,孙婆子本姓不就是姓于?哎呦呦,这是一家子啊,怪不得于主任以前的时候也是敷衍了事,这下可是找到问题所在了。”
刘大娘嗓门大,这一吆喝很多人都听见了,于主任脸色难堪极了,心里盘算着怎么处理这事儿,估计最后还是得让孙大娘离开家属院。
于主任忙给孙大娘使眼色,可孙大娘这人自私自利惯了,才不管于主任处境如何,直接蹦起来指着刘大娘骂道,“姓于怎么样,我就是于主任的亲姑妈,怎么着,你能拿我怎么样?”
她喊完现场一片寂静,于主任脸色一片青黑,无奈的用手捂住了脸。
完了,全完了。
一家厂里有亲戚很正常,奈何孙大娘在家属院惹了众怒,而偏偏本该能处理问题的于主任以前又偏袒自己的姑妈没能好好处理问题,寒了人心。更要命的是工会的主席也在这儿,县妇联的领导也在这儿,于桂兰觉得她今天算是栽了。
于主任颓然的坐在椅子上说,“是,孙大娘是我姑妈。”
屋里瞬间嚷嚷起来,一帮老太太嫂子的开始谈论起这事儿来。
俞晴和庞金花站在边上问道,“所以于主任,这事儿该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
于主任蓦然抬头看着俞晴,真的是恨毒了俞晴。
她刚要说什么工会主席道,“小同志,这事儿涉及到员工和员工家属,给我们点时间开会讨论讨论具体处罚方案行吗?”
俞晴看向他,知道这事儿答应不答应的也不随她,索□□情已经闹起来了,不可能就这么随便算了,便顺势道,“领导都发话了那自然是行的。咱们虽然是家属,但也支持厂里的决定,我们家属们都相信厂里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的。”
工会主席觉得一阵牙疼,现在的小媳妇嘴巴都这么厉害都这么得理不饶人了?
庞金花小声道,“就这样算了?”
俞晴笑,“不是这样算了,咱们回去等领导给咱们做主呢。”她的声音不大,但也足够工会主席能听见了,“名声可是大事,换个人胆小的人,被孙大娘那么背后中伤,婆婆再埋怨怀疑,可不就直接上吊跳河了。唉,我可真命大啊。”
工会主席:“……”
于主任:“……”
说完这话俞晴便招呼着庞金花和刘大娘她们一起回去了,孙大娘哼了一声,见事情也没个结论,看都没看于主任一眼扭头气势汹汹的回家属院去了。
于主任:“……”她真是太倒霉了。
回去的路上刘大娘看着孙大娘在前头走的飞快有些不安道,“你说厂里真能将这祸害弄走?”
俞晴无奈道,“那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毕竟她儿子是咱家属院的,说起来我瞅着孙家嫂子真是不错的性子,可惜了,要是没有孙大娘在这儿就好了。”
刘大娘看了眼其他人,小声道,“其实你之前有句话说的挺对的,婆婆怎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是男人的态度,那孙强的确就如你说的,对他娘的话唯命是从,他娘说啥他都信,就是我也跟他说过两回,他只点头啥也没说。”
旁人家的事儿大家也不愿理会,当然也有人看不惯孙大娘的德性跟孙强说一嘴了,显然孙强知道了也没阻止自己的娘,所以在折磨林红梅这件事儿上孙强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是他对自己娘的纵容导致了如今的局面。
俞晴轻轻笑了笑,“那就是他们家的事了,孙大娘找我茬不是一次两次了,我不可能由着她欺负人的。更何况她欺负的还不止我一个人呢。”
回到家陆青松就蹲在门口,一问才知道她们刚才干啥去了,地暂时也不收拾了,回家好歹吃了饭,下午的时候就有厂里工会的干事过来调查情况。
送人出去的时候俞晴看到其他的干事也从刘大娘家出来,而在这时候隔壁院子里又传来小孩子的哭声。
俞晴对刘干事道,“刘干事,你听见孩子的哭声了吗?”
刘干事仔细听了听拧眉道,“这是谁家打孩子?”
话音才刚落,就听见一声女人的尖叫声,刘干事惊讶道,“这是咋回事?”
俞晴目光往隔壁扫了眼说,“声音从孙大娘家传出来的。”她顿了顿说,“这样的哭声几乎每天都能听到,您不过去看看?”
小干事年纪跟俞晴差不多大,刚参加工作也没多久,和几个老同志一起过来调查其实就是长长见识,哪遇到过这种事儿,当即喊了另一个干事还有一个他们组长过来说了,往孙家去了。
庞金花咬牙切齿道,“这老婆子可真不是东西,自己的孙女儿媳妇都能下得去手?”
看她生气的样子,俞晴叹了口气道,“娘,这世上的娘,世上的婆婆像您这样善良的又有多少呢?”
庞金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城里都这样,更何况是乡下。同为女人却瞧不起女人,觉得儿媳妇是外姓人,认为孙女早晚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儿媳妇的使命就是给家里生孩子,生了男丁是功臣是应当的,生个闺女就是不会生没本事,处处低人一等。而女孩子在娘家那也是吃的少干的多,好吃的给了家里的男孩,脏活累活却全是女孩子来干,觉得不让女孩子出力等大了嫁出去就亏了。
可人的出生又岂是自己能够决定的?哪怕是丫头也有生存的权利,谁不想托生到好人家去呢。
刘干事几个过去孙家敲门,门没关,里头孙大娘正指着儿媳妇和孙女破口大骂,什么难听的话都往外倒,可以说把自己上午受的气全撒在林红梅和小孙女身上了。
刘干事几个好歹也是工会的人,听见这骂声也很气愤,一把将门推开了,然后她们就正对上了孙大娘因为怒骂变得扭曲的一张脸。
“孙大娘,您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孙女和儿媳妇的?”刘干事气愤道,“现在都是新社会了,您怎么能这么对待儿媳妇和孩子,您这是犯法的!”
“犯法?你谁啊。”孙大娘没见过刘干事几个,当即就骂了起来,“我管教自家的儿媳妇和孙女关你什么屁事儿,赶紧滚蛋。”
后面王干事露出头来,不高兴道,“孙大娘,您可真厉害。您这气派就是以前的地主婆都没您风光呢。新社会打骂妇女儿童,虐待妇女儿童,您是想进去喝一壶?”
孙大娘不认得刘干事,却认得王干事,先是一愣接着换上笑脸,“王干事,您咋来了,快进来,大娘给你冲红糖水。”
王干事哪里稀罕她的红糖水,目光落在林红梅女儿身上顿时惊讶道,“孩子的头流血了!”
林红梅的孩子孙晓玲今年才八岁,额头上此刻正流着血,林红梅用手捂着孩子的伤口哭的泣不成声,“我要报公安。”
“报公安?”孙大娘一听都顾不得维持形象了,撸起袖子就要冲过去打林红梅,“反了天了,竟然还想报公安抓你婆婆吗?你这是丧尽天良,等我儿子回来没你好果子吃。”
孙家闹的动静极大,俞晴不用出门在院子里就能听歌全套了。
庞金花坐在板凳上唉声叹气,“苦了孩子了,但愿孩子娘能硬气点,真把这死老婆子送进去才好呢。”
俞晴托着下巴说,“不知道,就怕等孙师傅回来哀求两句说两句好听的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她顿了顿,“现在只盼着这几个干事回去能如实的说明孙家的情况,让孙大娘赶紧回老家去吧,不是说她还有一个儿子?”
但孙强肯不肯送回去那就不知道了。
天色不早,本来该回乡下去的,但今天发生这事儿庞金花有些不放心,就对陆青松说,“你回去吧,明天赶紧上工挣工分去,我在这留住一晚,等明天老三回来再说。”
陆青松无可无不可,答应了就拉着板车走了,不过让他回去上工挣工分是不可能的,永远都不可能的。
陆青松拉着板车七拐八拐,先找了个相熟的人家将板车放下了,这才吊儿郎当的串街溜达了,一路上都在考虑怎么挣钱这事儿。
一想到挣钱就不由得想起那个小妖精,顿时就忍不住牙疼。
想他陆青松聪明一世竟栽到个小妖精手里,活该啊。
天刚擦黑的时候,孙家又传来女人的哭声,中间还夹杂着男人刻意压低声音的哭闹声,俞晴和庞金花晚饭才刚端上桌还没吃饭,俞晴说,“娘,我去找人来。”
这个家属院里,不光住着员工的家属,就是厂委工会那些领导也大多住在这里边。虽然白天的时候俞晴和于桂兰闹的不愉快,可这会儿该来找还是得找,俞晴问了一个晚归的人路这才找到于桂兰家。
于桂兰家里正吃着饭,她男人正在训斥她,就听见敲门声,出来一看俞晴站在门口,于桂兰的脸直接拉了下来,“你来做什么,不是说了要等厂里开会研究决定,你就这么等不及的跑来催促吗?那我实话告诉你,我已经被停职了,你可以走了。”
俞晴一句话没说就被于桂兰抢白说了一通,也有些不高兴了,“于主任,我来不是催促您什么,是想来告诉您,孙家又打起来了,您最好过去看看,别到时候出了人命,麻烦就更大了。”
说完俞晴转身就走,走出两步她又回头说,“于主任,您得搞清楚,您被停职跟我没有任何关系。难道您被停职不是因为您是非不分,偏袒亲戚为非作歹吗?您可别忘了,这会儿您的亲戚正在家里为非作歹喊打喊杀呢。”
俞晴也不管于桂兰脸上多少怒气,直接回家去了。
不过孙家的动静今天不小,还没到家就看见外头站了不少人,似乎都在讨论孙家的事儿。
几个厂委领导也匆匆的往这边赶了,瞧见俞晴其中一个还笑了声,“这不是白天的女战士吗。”
俞晴瞥了对方一眼,“是啊,作为女战士就该站在前线和坏分子做斗争。”
说完俞晴直接奔着刘大娘去了,那厂委领导不过开个玩笑却被呛了声,不由摸了摸鼻子,“这陆青柏从哪找的这媳妇,也忒厉害了吧。”
对方的嘀咕声俞晴听见了也当没听见,一靠近过去,刘大娘就说,“孙家这次打的有点厉害,这孙强也忒不是东西了。”
“怎么了?”俞晴说,“我刚才去找于主任说孙家的事儿了,闹大了?”
刘大娘朝那边呶呶嘴说,“孙强打了林红梅,似乎是埋怨白天的时候林红梅不护着孙老婆子,这会儿被人拉开了,可瞅着林红梅的样子不是太好,打的挺厉害的。”
几个大娘过去,将林红梅从地上扶起来,哪怕天擦黑了,大家伙也能看到林红梅脸上的血迹。
而孙强这,这会儿就蹲在地上抽着烟,孙大娘掐着腰骂道,“我们家的事儿你们少管,多管闲事儿。”
几个大娘原本是好心,一听这话直接生气了,“你这死老太婆什么东西,感情不是你家的闺女不知道心疼是吧,有你们这样做人的吗。”
“你看着好你领家去当媳妇啊。”孙大娘直接跳脚,“赶紧领走。”
这说的都是什么话,大家好心好意的结果人家还这样说话,再看林红梅,就跟个死人一样双眼无神,任凭她们扶着,一句话也不说。
几个大娘也生气了,就算泥捏的也该有个脾性啊,索性直接将她扶着靠着墙坐下,转身走了。
俞晴正准备回家去,孙大娘就哎呦一声,“这不是偷男人的媳妇吗,怎么趁着天黑再找一个?”
俞晴脚步一停,转头看向孙大娘,孙大娘大概觉得儿子回来了有靠山有恃无恐,又开始叫嚣了,“我就说早上的时候那人影不像小陆,果不其然啊,不要脸的女人就是不甘寂寞啊。”
“你再说一遍。”俞晴目光看着孙大娘,眼睛却瞥了一眼孙家门口竖着的扫帚。
孙大娘张嘴就来,“说你偷男人,早上偷了晚上……”
孙大娘没说完,俞晴已经一个箭步过去,抄起扫帚就往她身上抽了去。
哪怕俞晴以前营养不良身体不怎么好,可好歹也是干了好几年农活的年轻人,她下了死力气,一下下的扑打下去孙大娘哎呦哎呦的叫唤开了,“强子,快救我啊。”
孙强这才反应过来,站起来就抢俞晴手中的扫帚。
俞晴扭头瞪他,“孙强你个孬种,你娘打你媳妇的时候你在旁边帮着一起打媳妇,现在你敢动我一手指头试试,你看我男人会不会把你的腿打折!”
对陆青柏孙强并不陌生,虽然来的时候短,但他也知道陆青柏是退伍回来的,看着就不好惹,他手上不自觉的就松了松。
他手一松,俞晴冷哼一声将扫帚抽出来继续去打孙大娘,“一天之内接连坏我名声,我今天就跟你拼个你死我活。”
俩人突然打了起来,恰好于主任和几个工会领导也到了。一看现场这情形顿时一阵头大。
庞金花听见动静出来就看见自己儿媳妇又和孙大娘打起来了,顿时不管不顾的冲上来帮忙了。
工会的几个领导一看头都大了,忙冲过来拉架了。
俞晴打的很过瘾,但也不敢把人打出个好歹来,人过来拉她的时候顺势也就松开了孙大娘,孙大娘被打的很惨,顿时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了起来,“我不活了,光天化日的要打死人啊。没天理了啊。”
“你哭。使劲儿的哭。”俞晴冷冷的说,“这一天之内两次败坏我名声,我就看看着世道还有没有王法了。总不能虐待儿媳妇殴打儿媳妇的人逍遥法外来处理我这个热心群众的。”
中午的时候孙大娘跟庞金花说的那些话好歹没人听见,可刚才说那话却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的,刘大娘几个大娘大婶儿都听的一清二楚。
刘大娘道,“人家小俞是去给你搬救兵找于主任去了,怎么到你嘴里就没句好话了,活该被打。”这一句话也算是为俞晴解释了刚才她去哪的问题,更何况人家俞晴的婆婆还在这儿呢,就这么污蔑人,这不是找事吗。
说着几个大娘就七嘴八舌的把孙家的事儿跟工会领导说了起来。
虽说现在是下班时间,谁也不乐意多管闲事儿,偏偏今天白天的事儿还让县妇联的领导看见了,人家临走时还说了,明天一早过来听结果。看来这孙大娘不处理是不行了。
工会主席看了眼林红梅,然后问道,“女同志,你说说看,你婆婆在家是不是经常打你?”
林红梅眼见的瑟缩了一下,她看了眼孙强,孙强正用眼神警告她,而她婆婆也死死的盯着她看。
“奶奶和爸爸都打我妈了。”
一个小姑娘从门边上出来,额头上还贴着纱布,惨兮兮的看着工会领导说,“奶奶经常打我和我妈,求求你们了,救救我们好不好?”
小姑娘看上去瘦瘦小小的,可认识的人都知道小姑娘今年有八岁了,可瞅着却跟五六岁是的。还不是孙大娘作孽,苛待孙女,觉得丫头片子吃多了也是浪费。
果然孙大娘一听这话顿时大怒,眼睛一瞪手指着孙晓玲说,“死丫头片子你给我闭嘴。”
孙晓玲本来就害怕,被这么一吓唬,吓得直接坐地上去了。林红梅过去把孩子拉起来,红着眼对工会主席说,“不错,我婆婆,每天都会打骂我们,说我是不会下蛋的母鸡,说晓玲是丫头片子。吃饭她吃干的我们吃稀的。”
“林红梅!”孙强瞪着眼睛看她,“你闭嘴!”
林红梅却不敢闭嘴了,想当初刚搬来的时候他们一家三口也过了一段快乐的日子,可那样的日子太过短暂,一切都终止在她婆婆到了这里之后。原本她很高兴婆婆能来帮衬,可她慢慢发现,不是那回事儿,先是晓玲身上时常有青紫的痕迹,接着婆婆逼迫她生儿子,否则动辄打骂。
婆婆恨毒,丈夫不理解,林红梅真的是过够了这样的日子了,白天她听人说婆婆被隔壁的人拉着去找厂里领导的时候她就开始祈祷,希望隔壁的小媳妇能厉害一点,最好能把婆婆赶出去。
好在下午的时候还真有了转机,她趁着出来倒垃圾的时候听到别人谈论说大家都要求将她婆婆赶出去,她突然就有了希望。
结果傍晚的时候她男人回来了,听了婆婆的告状,说她不去搭救婆婆,母子俩对她又打又骂。要是她婆婆回乡下了,那他们一家三口是不是就能回到从前了?
林红梅心里突然就多了一丝希望。
林红梅抬起头来只当没听见孙强的话,然后对工会主席说,“领导同志,就前些天我才怀了孩子,结果被我婆婆推了一把,可怜才俩月大的孩子就这么没了啊。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再过下去,我们娘俩的命都该没了。”
说着林红梅抱着闺女就哭了起来。
孙强听到孩子的时候眼睛都睁大了,不可置信的看向孙大娘,孙大娘瞪眼,“咋地,你也赖我,她怀胎不好,我就轻轻碰她一下就掉了孩子,你不骂她你还瞪我?你对得起我养你那么大吗?”
孙强瞬间又怂了。
林红梅哭的更厉害了,哀哀戚戚的在夜空里格外的刺耳。
俞晴很鄙夷这样的男人,可看着林红梅也没多少想法,林红梅是可怜不假,可她真的就不能反抗孙大娘吗?都说为母则刚,婆婆都那样对自己的孩子了,你还顾虑着这是婆婆是长辈你不能去动手?
附近的人对孙大娘可以说是深恶痛绝,听到林红梅的话纷纷指责孙大娘。
孙大娘却根本不当回事儿,斜着眼道,“这是我们家的家事儿,谁家的媳妇不听话不挨骂不挨打,谁家的姑娘跟我家这个是的还想当小姐,干点活咋了。一个丫头片子还想骑到老年头顶上不成,吃太好了干啥,学着一些人出去勾搭男人吗?”
她说的理直气壮,可是将一干人气的不轻。
俞晴轻笑了一声,“是呢,孙大娘说话总是这样理直气壮。现在外头到处宣传男女平等,女人也能顶起半边天,可孙大娘在家却是说一不二的存在,谁都不敢招惹您,儿媳妇孙女吃糠咽菜,您老人家吃干的吃香的就应该。您同为女性却欺压看不起女性,迫害女性,把儿媳妇和孙女当努力,您这是拿旧社会的一套在家里施行啊。孙大娘,我觉的不止是您,连着孙师傅都思想作风有问题!”
这时候还在革命期间,大家怕的是什么?
怕的就是思想作风有问题。
的确,在乡下地头这样的人不少,不把儿媳妇当人看,把孙女先是当干活的工具,等大了再要份彩礼嫁出去。没人提的时候谁也不在意这个,但当有人提出来的时候将高度上升到思想作风上的时候就是另一回事了。
孙大娘再无知也知道扣上这样的帽子是多么严重的事,当即就蹦了起来,“你诬赖老娘,诬赖我儿子,老娘跟你拼了。”
说着孙大娘就要扑上来打俞晴,俞晴可不站着挨打,直接拉着庞金花躲工会主席后面去了。
工会主席一个不注意就被孙大娘抓了一下,脸上瞬间出了血痕。
一个四十来岁的大老爷们脸上有了血痕,原本还温和的脸瞬间拉了下来,他看了孙强一眼,再看看还蹦跶的孙大娘,冷声道,“孙师傅,这事儿咱们工会是得好好处理了。”
说完工会主席扭身就走,孙大娘哪想到会打到工会主席,这会儿看着俞晴吃了她的心都有了。
俞晴看着孙大娘,低声道,“活该,祝你完蛋。”
说完拉着庞金花也走了。
她们一走,其他人也都纷纷回去了,林红梅有些茫然,这些领导就这么走了?那她们娘俩怎么办?
一转头见于桂兰阴沉着脸站在墙根下,急忙朝她求助,“表姐……”
于桂兰扫了孙家一眼扭头就走,她都自身难保了,哪里还管的了孙家的屁事。
天都黑透了,俞晴和庞金花也趟炕上准备睡了。
庞金花说,“真是难为你了。”
俞晴笑,“难为啥,碰见疯狗咱就处理疯狗呗。”
庞金花笑了起来,“想着你以前的性子还担心你和老三再一块受气,现在我倒是不担心了。”
白天忙活一天,俩人很快就睡了,至于旁人家是不是又经历了战争,她们是管不了的。
第二天庞金花也没走,一大早就起来拎着锄头把菜地的菜都种上,又和俞晴有说有笑的撒了水。
干完这些,俞晴和庞金花也没出去,而是坐在炕上做衣服,俞晴拿了针线筐子出来,继续做陆青柏的衣服,庞金花闲不住就在屋里各种收拾。
可他们才搬过来没几天屋里其实挺干净的,庞金花说,“这闲着还怪难受的。”
说着就出去溜达了。
俞晴将陆青柏衣服上的线头都剪了,又拿出剩下的布料按照庞金花的身量裁剪起来,等庞金花回来的时候俞晴已经踩着缝纫机咔哒咔哒的做衣服了。
庞金花拿起来一看啧啧道,“这缝纫机做出来的衣裳就是板正。”
俞晴笑着说,“那等我做好了娘穿上肯定好看。”
庞金花顿时乐了,“给我做的?”
再仔细一看那样式和颜色,可不就是给她做的,庞金花可不像其他婆婆觉得儿媳妇给做新衣服啥的就是败家,反而非常高兴,“哎呦,可真好看,虽然你娘不年轻了,但穿上肯定也得精神。等我下午走的时候我就穿上。”
等到村里所有人就都知道她儿媳妇给她做新衣服了。
俞晴笑了笑没言语,抓紧时间跑线。
好在这时候天暖和了,俞晴做的也是单衣单裤,因为还要考虑春秋套衣服穿,所以哪怕是单衣做的也很宽松,裤子做的是阔腿裤,跑起线来就更快了。
外头吵吵嚷嚷传来老太太哭声的时候俞晴刚做完上衣。
婆媳俩对视一眼,都听出了这哭声的主人,庞金花高兴坏了,“我听着像那孙婆子,走,出去看热闹去。”
俞晴虽然不喜欢掺和人是非,奈何这是非关系到自家以后是不是安稳,也事关她昨天受的委屈,她怎么可能不关注,当即就和庞金花出去看热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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