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人的热浪裹着焦糊的气息扑在脸上,林恬背靠断裂的钢筋混凝土,指节因攥紧生锈的砍刀而泛白,喉间干涸得像是要裂开。视野里最后一抹光亮被嘶吼的丧尸群吞噬,十年末世生涯,终究还是走到了尽头。
掌心那枚被汗水浸透的彩票突然发烫,刺眼的暖光骤然炸开,将她濒死的身体包裹其中。汹涌的能量顺着四肢百骸奔涌,脑海里响起机械的提示音:“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临界,亿万空间系统激活,末世囤货同步绑定,时空跃迁启动……”
意识沉浮间,刺骨的寒意取代了灼热,林恬猛地睁眼,入目是一片陌生的昏黄。
不是末世的断壁残垣,而是贴着褪色红喜字的土坯墙,窗纸被风掀起细微的褶皱,投下细碎的光影。身下是铺着粗布褥子的木板床,被褥带着淡淡的皂角味,摸上去厚实却粗糙,与末世里勉强遮体的破布截然不同。
陌生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入,撞得她太阳穴突突作痛。原主也叫林恬,生在邻县农户家,上面两个哥哥被爹娘宠上天,她却活得像根草。三天前,亲娘攥着五百块钱,硬是把她塞给了来寻冲喜新娘的慕家人——听说慕家老四慕彧泽是个有出息的知识分子,半月前突然昏迷不醒,求医无果,老人才急着用冲喜碰碰运气。
昨天拜完堂,原主就被关进了这临时收拾的新房,又怕又恨哭了半宿,竟悄无声息没了气,再睁眼,身体里就换成了从末世爬出来的她。
“五百块,就把人卖了?”林恬低声喃语,指尖掐了下胳膊,清晰的痛感让她确认这不是梦。末世里人命如草芥,可谁能想到,回到这相对安稳的七十年代,竟会被至亲当成商品交易,只为给哥哥凑彩礼。
胸腔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对原主的怜惜,更有末世十年刻在骨子里的警觉。她撑着身子坐起,目光扫过这间狭小的新房:靠墙摆着个掉漆的木柜,上面放着个印着红牡丹的搪瓷盆,算是仅有的装饰;方桌缺了个角,两把椅子磨得发亮;屋顶悬着的灯泡昏黄暗淡,拉绳垂在半空,轻轻一碰就晃个不停。
简陋,却透着真实的烟火气,与末世的荒芜形成鲜明对比。
心念一动间,脑海里浮现出一片开阔空间,约莫数百平米,堆满了她末世十年的囤货——压缩饼干、密封米面、各类调料、急救药品,甚至还有几箱熬制好的顶级高汤包,都是她当初豁出命攒下的家底,竟全跟着她穿越而来。
“亿万空间……”林恬心头一震,悬着的心稍稍落地。末世里,这些是活下去的底气;在这物资匮乏的年代,便是她立足的资本。
门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夹杂着几道不同的呼吸声,林恬迅速收敛心神,后背悄悄绷紧。末世里的本能让她对陌生的靠近充满警惕,她拢了拢身上洗得发白的红布嫁衣,静静等着来人。
房门被推开,率先走进来的是位身着旧军装的老爷子,脊背挺得笔直,眉眼间带着久经沙场的威严,眼神锐利如鹰,扫过来时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这是慕家大家长慕怀仁,一位退休的老军人。身旁的老太太穿着藏蓝色粗布褂子,手里攥着帕子,神色平静无波,只是目光落在她身上时,满是审视,没有半分温度,正是慕奶奶。
紧随其后的四个男人,各有模样却同带疏离。最年长的男人眉目沉稳,肩背宽厚,一身洗得笔挺的军装衬得气场十足,是慕家大哥慕博渊,听说在部队里任副营长,周身透着生人勿近的严肃;二哥慕以君穿着干部服,眉眼深邃,脸色偏白,眉宇间藏着淡淡的疏离,像是对这门婚事极为不满;三哥慕风言戴着黑框眼镜,气质温和,看着像是文工团的文化人,只是眼神里满是探究;最小的少年约莫十六七岁,嘴角撇着,眼神里的敌意毫不掩饰,是慕家五弟慕驰澜,浑身透着叛逆劲儿。
一屋子人,没有半分善意,目光齐刷刷落在她身上,审视、厌恶、不满交织在一起,空气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林恬坐在床沿,脊背挺得笔直,没有像原主那样瑟缩怯懦,末世里见多了刀光剑影,这点审视还吓不倒她,只是心里清楚,这慕家上下,没一个认她这个冲喜媳妇。
“醒了就安分些,”慕爷爷率先开口,声音低沉有力,“进了慕家的门,就得尽媳妇的本分,好好照顾彧泽,别耍什么幺蛾子。”
没有问候,没有安抚,字字句句都是命令,仿佛她只是个用来冲喜的工具。
林恬抬眸迎上老人的目光,语气平静:“我知道了。”
她的冷静落在旁人眼里,反倒显得格格不入。慕驰澜忍不住往前一步,语气冲得很:“别以为嫁过来就万事大吉,我四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立马滚出慕家!”
“驰澜!”慕博渊低声喝止,眼神却没多少温度,“好好照看彧泽,家里不会亏了你,但也容不得偷懒耍滑。”
慕以君没说话,只是扫了眼床上的人,又瞥了林恬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什么麻烦物件,转身往床边走了两步,查看慕彧泽的状况。慕风言推了推眼镜,轻声道:“有需要帮忙的可以说,只是照顾人的事,终究得靠你自己。”
几句对话,将慕家人的态度摆得明明白白:她是冲喜的筹码,只要守好昏迷的慕彧泽,就能在这待着,否则随时会被扫地出门。
林恬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向床内侧,那里躺着个男人,盖着厚重的棉被,只露出一张清俊的脸。他眉眼舒展,鼻梁高挺,唇色偏淡,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脸色带着久病的苍白,呼吸轻得几乎察觉不到,看着确实虚弱不堪——这便是她的“丈夫”,慕彧泽。
记忆里关于他的信息不多,只知他考上名牌大学后进了研究所,前途无量,却突然昏迷不醒,查不出缘由,才让慕家老人病急乱投医选了冲喜的法子。
林恬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心里没有半分波澜,只有一个清晰的认知:想要在这家里立足,暂时还得靠着这个“昏迷”的男人。
慕奶奶始终没多言,直到这时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厨房有热水,自己弄点吃的垫垫,吃完就守着彧泽,别让人操心。”说罢转身往外走,脚步虽缓,却透着不容置喙的气场。
慕爷爷领着几兄弟也陆续离开,临走时慕驰澜还狠狠瞪了她一眼,像是在警告她别耍花样。
房门关上,屋子里又恢复寂静,只剩她和床上的男人,还有窗外偶尔掠过的风声。林恬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稍稍放松,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咕咕叫起来——原主昨天就没吃几口饭,又哭了半宿,她接管身体后更是腹中空空,末世里饿怕了,一感觉到饥饿,浑身都没力气。
她扫了眼桌子,空空如也,连口水都没有。慕家人显然没把她的温饱放在心上,大抵是觉得她不配,或是压根没当回事。
等着别人施舍从来不是她的风格,末世十年,她早就学会了主动争取。林恬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嫁衣,目光坚定地朝着门外走去,既然进了这门,她就没打算忍气吞声,想要活下去,就得自己争。
院子里静悄悄的,慕家人该是回了各自屋子。她循着记忆往厨房走,脚步轻快利落,没有半分犹豫。路过堂屋时,正巧遇上出来倒水的慕驰澜,少年见了她,眉头瞬间拧成疙瘩:“你去哪?不好好守着我四哥,瞎跑什么!”
林恬停下脚步,抬眸看他,语气直白得不带一丝拐弯:“我饿了,去厨房找吃的。”
简单一句话,让慕驰澜愣了愣,像是没料到她这么直接,反应过来后脸涨得通红:“你怎么这么不知羞!刚进门就惦记着吃的,真把这儿当享福的地方了?”
“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饱饭,哪有力气照顾你四哥?”林恬瞥了他一眼,没再理会,径直往厨房走去。慕驰澜站在原地气得跳脚,却找不到反驳的话,只能跺了跺脚,恨恨地回了屋。
厨房陈设简单,土灶台擦得干净,一口大铁锅摆在中间,旁边放着几个豁口的碗碟。米缸里的米不多,颗粒干瘪还混着杂质,该是掺了粗粮的陈米;菜篮子里只有几个蔫巴巴的土豆和一把发黄的青菜,油壶放在角落,看着也快空了。
果然是普通人家的光景,不算富裕,日子过得还算拮据。林恬打开米缸抓了把米,指尖捻了捻,杂质硌得慌,这样的米煮出来口感想必好不到哪去。她心念一动,从空间里取出一小把细腻的精米,又拿出一小块肥瘦相间的腊肉,最后摸出一包密封的高汤包——这是她末世里囤的顶级货,用多种骨头慢炖浓缩而成,味道醇厚,用来煮面再合适不过。
她往锅里添了水,点燃柴火,橘红色的火苗舔舐着锅底,噼里啪啦的声响在安静的厨房里格外清晰。等水烧开的间隙,她把精米泡上,又将腊肉切成薄薄的片,动作麻利娴熟,是末世里练出来的快手。
水开后,她取出一把挂面下进锅里,面条在沸水中翻滚舒展,渐渐变得劲道透亮。待煮到八分熟时,她拆开高汤包倒进锅里,浓郁的香味瞬间弥漫开来,顺着厨房的窗户飘出去,裹着热气漫遍整个院子。
林恬深吸一口气,熟悉的香味让她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这是食物的温暖,是末世里最奢侈的慰藉,也是她在这陌生年代,最先能抓住的底气。她往锅里撒了点细盐,又放进腊肉片,简单搅拌几下,一碗清汤挂面便煮好了。
盛面的碗带着细小的豁口,却洗得干净,清亮的汤里卧着劲道的面条,几片腊肉浮在上面,油花泛着淡淡的光,香味顺着热气往上飘,勾得人食指大动。林恬找了个小凳子坐下,刚拿起筷子,就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回头一看,竟是慕奶奶站在厨房门口,眼神复杂地盯着她手里的碗,鼻尖下意识地动了动,显然是被香味吸引了。
林恬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心里了然,这高汤的香味,在物资匮乏的年代,足以让人侧目。她没有说话,只是抬眸看了慕奶奶一眼,便低下头安静吃起来。面条劲道爽滑,高汤的鲜味顺着舌尖蔓延,腊肉的咸香恰到好处,简单一碗面,却有着极致的美味,是这个年代难以想象的滋味。
慕奶奶站在门口看了许久,眼神从最初的复杂渐渐多了几分探究,最终什么也没说,默默转身离开。
一碗面下肚,饱腹感驱散了疲惫,林恬收拾好碗筷洗净放回原处,又从空间里取出一小瓶灵泉水,倒进锅里剩下的面汤里轻轻搅拌——空间刚激活时附带了少量灵泉水,虽功效微弱,却能滋养身体,或许对慕彧泽的状况有帮助,就算没用,也没什么损失。
她端着剩下的面汤和半碗面条往新房走,脚步比来时更稳。不管前路如何,她有空间囤货,有末世磨出的韧性,总能在这家里找到立足之地,而这碗简单的清汤挂面,便是她破局的第一步。
回到新房,林恬把面汤放在桌上,走到床边仔细打量慕彧泽。他呼吸依旧微弱,脸色还是苍白,她犹豫了一下,轻轻抬起他的手腕,皮肤微凉,脉搏跳动虽轻却平稳,看来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不知何时才能醒来。
她收回手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盘算着后续打算:先好好照顾慕彧泽稳住位置,空间里的东西需谨慎使用,不能轻易暴露;慕家人的态度虽差,却也不是油盐不进,慢慢用实力改变他们的看法便是。
夜色渐深,院子里彻底静了下来,只有窗外的风声偶尔掠过。林恬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意识渐渐有些模糊,忽然察觉到床上有细微的动静。
她猛地睁眼,只见原本“昏迷”的慕彧泽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漆黑的眼眸清亮锐利,哪里有半分虚弱的模样?他正静静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探究,却没有惊讶,仿佛早就醒了一般。
林恬心头一震,下意识绷紧身体,末世里的警惕瞬间拉满,手悄悄往腰间摸去,却摸了个空——她的砍刀没跟着穿过来。
慕彧泽看着她的动作,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却异常冷静:“别紧张,我没有恶意。”
林恬盯着他,眼神警惕:“你早就醒了?”
“拜堂那天就醒了,只是没必要睁眼。”慕彧泽轻轻动了动身体,靠在床头,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几分审视,“你和我知道的林恬,不太一样。”
他这话让林恬心头一凛,看来这男人不简单,竟早就察觉出异常。她定了定神,索性坦诚几分:“人活一世,总会变的。你既然醒了,为何还要装昏迷?”
慕彧泽淡淡道:“家里老人盼着冲喜安心,我暂时不便醒来。”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桌上的面汤上,鼻尖似乎萦绕着淡淡的香味,“你不是心甘情愿来冲喜的,我也无意娶一个陌生女人,不如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林恬挑眉。
“对外扮演恩爱夫妻,私下互不干涉,你替我应付家里的催促,我保你在慕家安稳立足。”慕彧泽语气平静,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慕家虽不算大富大贵,却也能护你周全,比你回那个把你当商品卖掉的家好得多。”
林恬心里快速盘算,这交易对她百利而无一害,既不用应付没必要的纠缠,又能借助慕家立足,简直是最优解。她抬眸看向慕彧泽,眼神坚定:“可以,成交。”
慕彧泽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似是没料到她答应得这么干脆,随即点了点头:“合作愉快。”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纸洒进来,落在两人身上,映出彼此冷静的侧脸。一场荒诞的冲喜,一份冰冷的合作协议,成了林恬穿越而来的第一个落脚点,而她知道,这只是开始,往后在这军区大院的日子,还需步步为营,慢慢铺展属于自己的路。
初次发文,多多指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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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末世终烬,喜房惊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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