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喵……

你还敢不敢信口开河了？

小白喵叫得很欢快，一脸要看热闹的架势。

姜娇娇小盆友迈着小短腿儿走过去，踹了小白喵一脚，臭喵，再幸灾乐祸，我让大哥哥把你挂大门口的柳树上……

喵……喵……

我们喵，错了！

白喵可怜兮兮地蜷缩成一团，滚远了。

“老奶奶，二伯娘不知道哦，是我奶藏着呢……”

姜娇娇扬起小脸来，甜甜地笑着说。

“原来这小媳妇不知情啊！”

有人明白了。

大多家里都婆婆做主，有些东西婆婆避讳媳妇，不让她知道也是有可能的。

总算瑞芳从众人鄙视的注视中解脱，她擦了擦额头上急出来的汗珠子，看向姜顺风，“大哥，咋……咋办啊？”

姜顺风直挠头，他若是知道就好了。

连小娇娇亲爹都一脑门雾水，他低低地说，“娇娇，奶奶若有糖果，早给你吃了，你再胡说，爹就要打你屁股了！”

“爹，你不肯帮这个老奶奶啊……那……娇娇也不管啦！”

姜娇娇直接把她老爹卖了。

众人又齐刷刷地看向姜顺利。

姜顺利怂了，暗忖：真不该带小丫头出来，这可怎好？

“小媳妇啊，你回去跟你婆婆商量商量，糖果转卖给我吧，我先谢谢你们了！”

老太太给瑞芳他们鞠躬。

瑞芳忙扶住老太太，一脸苦不堪言。

“老奶奶，我奶会答应的，我们得买些白糖跟奶粉，可我们没有带票票哦……”

姜娇娇一句话，众人先是一怔，而后就有人嘀咕，这小姑娘该不是想买糖，没带票，所以才故意那么说的吧？

售货员当即表示，“小姑娘，白糖跟奶粉都得钱跟票来买，没票不能卖给你！”

“我们有钱哦……”

姜娇娇的意思很明显，能不能像买食盐那样多花点钱来替代票儿？

售货员明确表示，不可能，她们是有规定的。

老太太恳求售货员通融一下，她说，惠芬身上倒是有票，可她不知去向，你们就帮帮我老太太吧？

旁边有人扯了她，说，老太太，能信一个小孩的话吗？她家大人都说没有，万一她是……

众人正议论，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我信小姑娘的话，她是个懂事又聪明的孩子，她不会骗人，买白糖跟奶粉的票儿我出，小李，你卖给她！”

姜娇娇一看就乐了，“好看的姨姨，又看到你，太好啦！”

她张扬着两只小手就奔向说话的女子，那女子正是在巷子里头一个买她河虾的女人。

女人弯腰蹲下，伸手捏捏姜娇娇的小脸，说 ，“姨姨也很高兴再见到你呢！”

她又低声说，“姨姨买虾的事儿……”

小姑娘趴在她耳边悄悄说，“姨姨最好看了，娇娇是在路上看到姨姨的哦……”

女人笑了，手指点点娇娇的鼻子，说，“真是个古灵精的小丫头！姨姨太喜欢你了！”

售货员跟那女人说，“邵经理，您认识这个小可爱啊！”

“嗯，她是我亲戚家的孩子，可爱吧？”

邵经理让售货员拿出一包字母饼干，“这个我买了，给最可爱的小姑娘吃……”

姜娇娇高高兴兴地接过了饼干，笑嘻嘻地说，“最好看的姨姨，娇娇下回带好吃的糖果给你吃哦……”

“嗯，好。”

邵经理又温和地请瑞芳他们去她的办公室喝点水等一会儿。

瑞芳跟姜顺风兄弟简直是受宠若惊，他们都是乡下人，上回能见着公社王书记那已经是托了祖父的福了，这头一回带着娇娇进城，竟就被县上最大的百货商店经理招待了一回茶水，那茶水可真香啊，是纯正的茉莉花呢！

几个人激动得端茶杯的手都在发抖呢。

倒是姜娇娇随着邵经理，背后跟着那只白喵，一大一小两人外加一只喵，把整个百货商店上上下下都逛了个遍，美得小丫头鼻涕泡儿都冒出来了。

回家路上，瑞芳跟姜顺风说，“大哥，若娘责备怎么办啊？”

不责备才怪呢，出去卖了一桶河虾，一盆菜馍馍，结果拿回家的就只有4斤玉米面，两斤白面，也得亏还换了这点东西，若不都被小娇娇买了白糖跟奶粉外加几张彩色的蜡光纸。

就这还不够呢 ，一袋国产奶粉那都要十多块，钱是那位邹经理给他们垫付的。

姜顺风看看姜顺利，姜顺利看看瑞芳，最后仨人都把眼光落在姜娇娇身上。

姜娇娇安安静静地坐在牛车上吃着字母饼干呢，边吃还边教白喵，“喵喵，你看哦，这个是根小棍儿……”

喵……那是数字1！

白喵不屑地白她一眼，忒土气，就知道烧火棍。

“喵喵，你看这个，这个是鱼泡泡哦……”

姜娇娇小手捏起一个数字0来，对着白喵说道。

喵……没文化，我们喵不理你了！

白喵扭过头去，省了被这小丫头带到沟里去。

“真是只笨喵……”

姜娇娇咔嚓一口把个小棍儿1给咬掉半拉。

她抬头看看瑞芳，“二伯娘，吃……”

另外半拉她奶声奶气地递了过去。

瑞芳哪儿还有心思吃？

她后悔，但晚了。

到了家门口，姜顺风还队上牛车去了，瑞芳跟姜顺利俩大人耷拉着脑袋，跟在趾高气扬的一小人跟一喵的身后，进了院子。

邹婆子正在教素云识别能吃跟不能吃的野菜，能吃的捡到盆子里洗干净准备蒸菜馍馍，不能吃的丢到一边的菜板上，刀剁碎了喂鸡。

见到姜顺利拎着空桶，瑞芳抱着空盆，邹婆子惊喜地迎上来，“把东西都卖了啊？可太能耐了……”

老太太担心了大半天，这会儿见人齐齐整整地回来了，东西还卖了，不高兴才怪。

“娘，我……我帮我大哥还车去！”

姜顺利把水桶往地上一放，撒腿就跑。

瑞芳心里这个苦啊，有一刹那她都在琢磨，我能不能也跟婆婆说，我帮着大伯哥去还牛车？

“瑞芳，这小子吃错药了啊？”

邹婆子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尤其是瑞芳，她眼睛根本不敢看自己。

瑞芳是个老实孩子，没犯错是不会这样的。

可能犯啥错？人回来了，东西也带回来了，难道是……丢钱了？

邹婆子刚要问，一只胖乎乎的小手伸到她面前，小手摊开，手心里是一块水果糖，小奶音又响起来了，“奶，吃糖糖……”

“奶的乖孙女啊，奶不吃，你吃……”

邹婆子满脸的褶子都笑开了，她就知道，凡事儿带着小福星娇娇去，准没事儿。

可要说没事儿，这瑞芳的脸色也不对啊？

趁着小娇娇去给四个哥哥分糖果，瑞芳低着头，一五一十地把事儿都告诉了邹婆子。

说到最后，邹婆子脸都绿了，她指着那白糖跟奶粉，磨着牙说道，“瑞芳，你不是个不会过的啊？你怎么就能听……”她压低了嗓音，“娇娇她毕竟才是个几岁的孩子，你听她的买这些东西回来干啥？哎呦呦，心疼死我了，整整十块钱啊，就……就换来这？”

“还欠了邵经理八块，奶粉钱不够……”

瑞芳的头都要低到桌子底下去了。

邹婆子陡然站起来，双手叉腰，惦着小脚，满地转圈圈，转了好一会儿，在瑞芳担心她快把她自己转晕了的时候，邹婆子气得手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这个……这个败家娘们，你说，我怎么就信了你的邪，一直以为你是个办事儿稳妥的啊？你……你……”

说着，她气得一把将脚上的布鞋脱下来，举起鞋底子就要朝着瑞芳身上打。

瑞芳闭眼，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等着挨打。

“奶，娇娇告诉你哦，这回二伯娘表现可好了，得好好表扬呢！”

小福星终于分完了糖果，从她那四个哥哥的包围圈里出来，跑到邹婆子跟前，抱着她的腿，“奶，你干嘛脱鞋子啊，地上凉凉哦……”

“额？我……”

邹婆子的火气被小奶音给化解了不少，“还是我乖孙女，知道疼奶，怕奶的脚受凉！”

她顺势把鞋子穿上了，“瑞芳，你……你还不如个孩子！”

瑞芳头更低了。

喵喵……喵喵……

我们喵怎么觉得二伯娘上辈子一定做了大错事这辈子才摊上姜娇娇这样一个坏侄女呢？

姜娇娇坐在邹婆子怀里，小手捏着一块字母饼干送到邹婆子嘴边，“奶，你吃一块哦！”

“奶不吃，我乖孙女吃……”

尽管瑞芳刚才把事情都说了，但在邹婆子的脑子里根本没小娇娇有错这么一说，她以为，我娇娇孙女才四岁啊，你们仨大人跟着一起出去，却办了一桩蠢事儿回来，还赖在娇娇身上，你们那脸呢？

“奶，你快表扬二伯娘啊，表扬完了，娇娇告诉奶一个秘密哦！”

姜娇娇这会儿说不感动是假的，邹婆子那是多抠门的一个人啊，眼巴巴看着她把钱变成了这些家里可用可不用的东西，她都没骂她，甚至一句怨言没有，倒是把错都认在二伯娘他们身上，二伯娘呢，也没反驳，直接就替着自己承担错误，这个家里的人对自己的宠爱，真是到了没边儿的地步了。

她抽抽鼻子，小粉拳攥紧了，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奶奶他们过上好日子！

“不，是我错了，不用表扬……”

瑞芳窘了。

“奶……”

小娇娇拖长奶音喊着邹婆子，大眼睛里都是期待。

邹婆子还是在小孙女央求的眼神里消了火气，看了瑞芳一眼，叹道，“行啦，娘也不说你了，第一回出去能把东西卖了就不错了，这不还得了东西吗？以后……”以后可不能再带着娇娇进城了。

这是婆媳俩对视一眼后，彼此心里想的。

喵……喵……

姜娇娇，你坑吧，先坑我们喵，后坑你二伯娘，接下来不知道还要坑谁？什么福星？我看你就是姜家祖宗几百年前挖的一个坑……

白喵习惯性地蜷缩在它的角落里，懒懒地冲着姜娇娇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