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奋笔疾书,一刻钟就都写完画完,萧安平把图纸递过去,提醒了几个生产要点,侯志远连连点头又用笔在本子上记录。
萧安平也接过他写的协议看了,图纸使用权是棉花糖的二百元,风扇的四百元,都挺实诚的。后续分成是一台棉花糖机分成五角钱,一台风扇分成一块五角,都不限生产量。
萧安平又主动协定了一个协议截止日期,写的1978年2月15日。
“好!”侯志远把图纸仔细收好,又写了两份新的协议,都把字签了和手印按上,各式一份。
双方握手,萧安平想到屋外的章唯丰又给侯志远说:“志远同志,有个不情之请,我想问问市机械厂有没有可能生产出吸沙机?”
侯志远本来是要给他先去拿图纸钱的,闻言也颇感兴趣,又主动坐下来,问什么是吸沙机?
萧安平就问能不能把朋友请进来细说?
“等等,我先把图纸的使用费用给你,然后再和你朋友说说吸沙机的事情。”
“好的,谢谢侯组长。”
“你还是叫我志远同志,或者志远哥吧,我也是佳甜的表哥呢。”
笑着收过这笔钱,都是崭新的大团结,六百块钱也很厚一沓,萧安平就放衣柜的衣服口袋里先收着。
等把章唯丰又喊进来,三人说了一番吸沙机的事情。最后侯志远把图纸又拿走了,说:“这个就算县市政府的合作建设,我会给你们认真请示争取的。”
章唯丰也站起来跟他握手,笑着说:“感谢侯组长!”
侯主任父子俩走后,萧映红抱着明宝进来,此时已经晚上八点半了,天全黑了。
萧安平不让二姐走,“这么晚了,就在这儿休息吧,你跟明宝睡,我和唯丰挤一晚上。”
萧映红也没问他和侯主任商讨得如何,闻言就要拒绝,她说:“一米五的床怎么睡得下你们两个大高个,你也有一米八,唯丰比你还高五六公分。”
章唯丰就劝解道:“实在不行,我还能回去我原来的地方睡,没事,挤一挤还暖和。”
“就是,问明宝,想不想和姑姑睡?”
明宝点头,抱着萧映红脖子说想。萧映红已经给家里队上打了电话说了晚上有事晚一点回去,这会儿又不回还得再打个电话。
章唯丰就说:“供销社关门了,我带你去公社打一个。”
“那行,现在也晚了,再去迟一点恐怕队里没人接电话。”
等他们去打电话的时候,萧安平就先把协议和钱仔细收好藏在柜子角落,关好卧室门出去把饭热一热,待会儿二姐回来也要吃。
萧安平想着到手的六百块和能一直下蛋的两只“老母鸡”,挺开心的。
等饭热好了,章唯丰和萧映红也回来了,把大门关上了,萧映红先给明宝洗了口脸换了尿片让他先睡觉。
“二姐,快过来吃饭。”
“哎,来了。”
三个大人又重新吃上饭,饭桌上他们也不讲食不言那一套,章唯丰对萧映红说:“映红,你待会儿试着踩一踩缝纫机,等熟了明天给你把机子抬过去,这就是个回收翻新的不值什么钱。”
萧映红摆手,笑着说:“学一学可以,搬走不行,我不要!”
萧安平就提议道:“那给你放在供销社去?你可以利用闲暇时间做一做衣服,说不定又多一个生意,给人做服装加工呢。”
见二姐不语,他又加码道:“上次还有人问明宝的帽子卖不卖呢!再说你舍得我一直给明宝还有我们这几个大人做衣服裤子啊,不心疼心疼你弟弟,跟我分担一下?”
萧映红笑开了,说:“谁叫你做得那么好呢?我可做不来你那一套?”
“这不是有我给你当师傅吗,保证给你教上手!”
萧映红迟疑道:“那试试?放供销社侯主任不得说吧?”
章唯丰连忙说:“不会,刚他们来了挺好说话的,你这也是给供销社招揽生意嘛。”
“那行,我也趁空闲给家里人都做身衣服。”
“就是,反正也不是时时刻刻都有人到店里来,空闲的时间不用起来还浪费了。”
这话倒是真的,空闲多,萧映红也想利用起来。
这事儿定了,三个人心里都各自高兴。萧安平又对二姐说:“二姐,等豆腐磨盘和模具准备好了,你们可以自己先做出一些来,量可以自己拿捏,等人知道来换了,你就直接比照黄豆用量和工费给他们换相应的豆腐就行,可别真的给他们现磨现做,可不够费劲的,况且时间也来不及呢。”
闻言,萧映红点点头,“我也知道,就是这手工钱怎么收才合适呢?我怕人不乐意换。”
想了想,萧安平便回答道:“一斤黄豆能做三斤老豆腐,你就切成三方,把你们的时间算进去,你可以给他们换两方老豆腐就不收其他费用了,你们愿意给人三方的话就收一角或者一角五分钱,但是你们不用告诉人一斤黄豆究竟能做多少豆腐,你们自己定就行了。”
“至于千张,一斤黄豆只能做一斤多点的千张,你们就一换一或一斤换八两,加手工费。豆腐干就跟老豆腐差不多,还可以做点腐竹晒干,那个又划算又好储存,明早上给你弄一次你就会了。”
萧映红听得认真,三人吃完饭没让萧映红洗碗,章唯丰包揽了。萧安平负责给二姐教怎么用缝纫机怎么走线做衣服,萧映红学习能力也比较不错,上手很快。
她找着自信了,又主动跟萧安平学怎么画衣服样式,但是立马受挫,她实在不会,就告饶:“算了安平,你别为难姐了,以后画样式就你来,我还是学打样吧。”
萧安平也不坚持,笑着安慰道:“行啊,各人除了有各人的缘分,各人还有各人的长处,二姐你的长处不在画图上。”
萧映红忍俊不禁,连连点头,两人又学了怎么打样,做鞋子,一直弄到晚上十一点。
晚上睡觉,章唯丰和萧安平都没睡着,就躺着说话。
章唯丰想起磨盘没弄回来呢,就说:“明起早点去给你搬磨盘,我定个闹钟。”
看他调机械表定时,萧安平挺眼热的,就问他:“买块二手手表多少钱?”
以为他是打自己腕上手表的主意,章唯丰作势要取下来,说:“这块儿抵饭钱就行。”
萧安平抬手给他按住,说:“我是这么厚颜无耻之人么?”
“那必须不是,我逗您呢。”
两人重新躺下,把床占得满满当当的。萧安平就问章唯丰觉得侯志远的身份保不保真,“他不会是那种黑市倒爷吧?”
章唯丰连忙否定,小声说:“放心吧,他身上带着官腔,身份应该是真的,有可能还不只是个组长。”
“那倒好了,他说得上话才好,我也有钱分,吸沙机也能有谱了。”
章唯丰就叮嘱他别把这事往外说,萧安平点头道:“我懂,就只跟你提,二姐都没告诉。”
“这么说,咱们还更亲密?”
“咱们可是并肩战斗的亲密队友。”
闻言,章唯丰就笑着说:“那我明天空了到公社催一催试验田的事,争取让咱们早日并肩战斗。”
萧安平也乐意听这话,说:“行,要是薄膜覆盖能成,也算是给我家减轻劳作负担了。”
“那你元宵节不回去一趟?”
先把张妙英说的话给他复述了一遍,末了,萧安平叹息道:“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回去,索性就让二姐带点汤和东西回去吧。”
章唯丰拍拍他肚子,安慰:“别多想,物质上你能帮就多帮一下,其他就不要管那么多了。”
“我知道,也只能这样了,几点了?”
章唯丰抬手一看,说:“十一点四十五了,睡吧。”
“好,睡吧。”
翌日清晨,天还灰蒙蒙的,章唯丰跟萧安平就都起了。章唯丰对他说:“我先洗了脸,就给你去弄磨盘来。”
萧安平起身叠被子,点头道:“行,我也去把明宝抱起来撒个尿。”
等章唯丰把小磨盘弄来了,两人就拿水清洗干净,萧安平说:“早上就弄豆腐脑,再烙点饼吃。”
知道章唯丰胃口大,就又问他:“还想就点啥菜不?”
章唯丰回答说:“来点虎皮椒,豆腐脑我吃咸的。”
“行,我把黄豆都泡上了,一会磨出来,现在几点了?”
抬手看表,章唯丰说五点四十了。
萧映红七点要去供销社上班,这会儿也起来了,跟他们打了个招呼。
“安平,家里有新牙刷吗?”
萧安平又问章唯丰,都没新牙刷,萧映红就只漱了漱口,问:“准备做腐竹了吗?”
“对,黄豆磨上,就像煮豆浆那样就行很简单。”萧安平这就跟章唯丰把黄豆倒进磨盘磨上了,说:“二姐你帮忙给我们烧上火吧,也顺便烧点开水。”
“哎!”
等黄豆磨好,萧安平就让章唯丰清洗一下磨盘,自己把豆渣用蒸笼布过滤干净,准备下锅煮豆浆了,分作两锅做,先做豆腐脑剩的压制豆腐,再做腐竹给二姐演示。
还是加石膏水凝结成豆花,萧安平把这一锅都盛起来放盆里,然后重新起锅弄虎皮青椒,顺便弄点咸口卤配豆腐脑吃。
“二姐,唯丰你们先吃,我把锅洗出来,就煮下一锅豆浆做腐竹。”
怕萧映红想吃甜的,就又说:“白糖也有,二姐你吃点甜口的么?”
话音未落,萧映红就赶忙摆手,笑道:“不用麻烦,我就吃咸的。”
章唯丰比较爱吃辣,正对着虎皮青椒大快朵颐呢!
“那行,二姐你就在厨房吃,顺便看看做腐竹吧,包你一分钟学会。”
“真的?一分钟就能行啊?”
“童叟无欺!”
等新一锅豆浆煮开了,灶里就把火扒拉到灶口,锅里小火慢慢煮着静置一分钟,表面就形成一层腐竹,萧安平用筷子挑起来,对萧映红说:“确实是一分钟吧?这就是腐竹,拿到外面晾晒,干透了好储存,当干货卖。”
“确实简单又方便!”萧映红已经吃完了,就跟他换换手,让他去吃早饭。
一锅豆浆做了四十多张腐竹,时间也已经六点半了,萧安平让章唯丰赶紧送二姐去供销社。
“那行,我先把你二姐送过去,再回来吃烙饼。”
萧映红连忙问麻不麻烦,又说:“要不算了,我走快点也能赶到。”
“行了,再说更来不及了。”萧安平让她赶紧上车。
萧安平又说:“晚点给你送缝纫机去。”
萧映红坐在车后座上摆手,“再等等,我把豆腐生意支起来再说,不忙!”
“那行,就过几天给你送。”
等两人骑车走了,萧安平就把腐竹晾晒起来,又把昨天还没来得及晒干的衣服挂出来。
想起来自己也没个公文包,马上开学了能派得上用场,萧安平就赶紧趁明宝还没醒,缝纫机也还在就用碎布头拼制了一个,黑蓝灰颜色搭得挺和谐。
做完又去把饼烙上,看一眼盘子里虎皮青椒只剩两个了,萧安平就再炒了个土豆丝。
章唯丰去而复返,回的挺快,烙饼和菜正热乎。萧安平让他洗手接着吃,自己也跟他坐着一起又啃了两个烙饼。
正吃着,他又问章唯丰,说:“你今天去不去公社?”
章唯丰点头,回道:“等会儿八点了过去报个到,催一催试验田的事儿,没其他要忙的就回来。”
“那行,还有半个钟,你歇会儿吧,我等会收拾碗筷。”
“那敢情好了。”章唯丰把最后一个烙饼卷上土豆丝,拿着手上吃,把碗筷腾出来给萧安平去洗。
七点五十,章唯丰跟正做豆腐的萧安平打了声招呼,就去公社报到了。
他穿着新衣服新鞋子,骑着擦得蹭亮的自行车去到公社,进去办公室刚好八点整。
因为正常上班时间是七点半,这会儿其他人包括陈铭烨都已经到了,见他穿扮这么新俏,都过来围观一番。有其他人在场,陈铭烨倒是没怎么打趣他,章唯丰就主动说:“这衣服怎么样?我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章科,你自己做的?!”钱力大为震惊,忙问:“你没忽悠我们吧?”
“真是我自己做的,踩缝纫机踩得累够呛。”章唯丰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了,就是样式是找人画的,样也是有人帮忙打的”
周群叹道:“那您也是够厉害的!”
陈铭烨就说:“亏你能在缝纫机前坐住!”
“那是!做任何事都得专心致志,哪怕是做件衣服都得认真对待!”
章唯丰让他们自己干自己的事,又把专家的进展详细地问了问。
“那行,我再找领导催一催,你们忙着,报告赶紧提交上去!”
等到跟领导又磨了一阵嘴皮子出来,已经十点了,章唯丰就准备回去。
“哎!章科长!”
迎面碰上了妇联的曾主任,曾主任笑着仔细打量他这一身衣服,颇为新奇的问他:“你这是终于处了对象呐?”
章唯丰连忙摆手,“没影的事儿!这身衣服我自己踩缝纫机做出来的,费大劲儿呢!”
曾主任明显不信,嗤他:“你还能做这慢工细活呢?”
“嗐,真是我做的,就是样子找人画的,那个我做不来,我就是做手工活的,踩个缝纫机还能把我难上?”
曾主任这回倒有些将信将疑了,忍不住叹气道:“还想给你做媒呢!你这是还没开窍啊?”
章唯丰摆手求饶:“曾主任,我的好大姐,你可别给我念叨,劳您嘞!”
“去去去……”曾主任没好气地挥手,说:“你赶紧走!烦人!”
“行!您忙着!”
章唯丰简直落荒而逃,飞快地推车出来骑上,后头刘民亮还以为他遇上什么要紧事儿。
回到家,明宝自己坐着玩布偶玩具,萧安平正给公文包缝扣子,看见他骑得大喘气,不由疑惑,“咋这么急呢?”
“嗐,还不是遇上给我做媒的!”章唯丰停放好自行车,倒了杯水端起来就猛灌一口。
萧安平嗤笑,说:“做媒还不好?你怎么还像遇见了洪水猛兽似的。”
章唯丰挨着他坐下,摆手道:“别给我提了,我就不吃这一套,有缘就处,无缘就单。”
萧安平乐了,打趣道:“怎么?你还想为革命事业单身到底啊。”
“怎么就单身到底呢?兴许哪一天我就碰上看对眼的了。”
“就像王八看绿豆嘛,我知道。”
“嘿!咋说话呢。”章唯丰一脸严肃地摆架子,“要对大哥尊重点!”
看他虎着脸还挺像那么回事的,萧安平就问:“你在办公室就是这副模样?”
章唯丰回答说:“差不多吧,有时候也会开开玩笑,但是我在外面可是很有威严的,说一不二。”
萧安平想着柜子里的六百块钱,放在家里可不放心,就给章唯丰说了。
“那就存在信用社吧,留一百块钱周转,其他存在折子上。”
“那要去县里?”
“不用,公社信用社可以存,还是挺有保障的。”
“行。”
章唯丰看他做包,问:“你这是做什么用的,给明宝装尿片弄这么高档?”
一边坐着玩布偶的明宝听到自己名字就看过来,萧安平说:“开学了装点办公的东西。”
“还挺周到!”
“谁叫我就是个周到人呢。”
扣子已经缝好了,他又问章唯丰:“后天就是元宵节了,除了元宵还想吃点啥不?”
把他的手工包拿过去瞧,章唯丰回答说:“一时之间还真不好想。”
想了想,萧安平就道:“汤炖了三四回了,就不炖汤了。要不买副猪大肠爆炒?绝对下饭,那就是正宗的就鞋垫都能吃。”
章唯丰闻言苦着脸,纳闷道:“你咋就跟鞋垫过不去了呢?”
“就是那么个夸张手法,到底行不行啊?”
章唯丰还是苦脸,哀叹道:“大肠那玩意儿能下得去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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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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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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