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党也是要去给徐小娟买订婚的礼物的，他那战友宋卫邦则是因为无聊，所以陪同去逛逛。凑巧，两个队伍碰在一起了，那就一起出发。一开始挺尴尬的，毕竟都是刚认识，但陈建党很快就找到了双方都能聊一聊的话题了。

“小娟和我说过，之前她那工作的事情，多亏你了。”陈建党笑呵呵的：“有你这样的好朋友，小娟可真是幸运，我也多谢谢你了。”

徐念念颇有点儿心酸——还用得着你来道谢？你哪根葱？

“不用谢，我和小娟是朋友，我就只是帮小娟，又不是帮你了。”徐念念很不客气了，仗着大晚上谁也看不见，龇着牙笑的假兮兮的：“我和小娟之间的友谊是我们两个人的，别人和小娟的情分是别人的，互不牵扯，互不干扰。”

宋卫邦忽然问道：“能进文工团可不是一件儿简单的事儿，你能将徐小娟送进去，可见你的本事也是不小的。”

徐念念品味了一下这话，觉得好像有点儿不太对。但是吧，又说不出来是哪儿不太对。她继续假笑：“你开玩笑呢，进文工团这事儿难道看的不是自己的本事吗？你觉得，就算是小娟没本事，只要我出力了，也能将小娟送进去？你是太高看了我还是小看了徐小娟呢？”

她转头看一眼陈建党，陈建党在宋卫邦的肩膀上拍了两下：“小娟确实是有一把好嗓子，我听我妈说了，以前他们村收粮的时候，都是小娟领唱号子歌的。”

宋卫邦点头：“高手在民间啊。”

他又转头看徐念念：“对不起，我刚才的话可能是冒犯你了。”

徐念念摇头：“没关系，咱们俩又不是好朋友，你对我什么意见，我也不在乎。反正吧，我觉得你们城里人，都挺眼光高的，只看得见别人的脑袋顶，看不见别人的小下巴。”

陈建党噗嗤一声笑出来，宋卫邦也有些无奈：“我刚才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我们军队里面，进文工团得需要什么考核吗？那真是，十个人里面不一定能进去一个，甚至，一百个人里面，也不一定能进去一个。我听建党说了，你就是写了一首歌，然后徐小娟上去一唱，就直接进去了，所以我就觉得，有点儿太儿戏了。”

真怀疑这人是怎么当兵的，难不成连脑子也是没有的吗？那军队里的女兵，都知道文工团是好去处，自然都想进文工团。可是村子里的姑娘们，都不知道文工团啥时候招新，也从没人想过学唱歌之类的，那自然是没有太多人去竞争了。

其实吧，还有一层意思，军队的文工团竞争公平，大家都想去试一试。地方上的，大部分都是内部消耗掉名单了，竞争的人手少。

这些话倒是不必对这个宋卫邦说了，否则接下来就是讨论地上政策上的缺点了，她又不打算走政治路线，何必和人说这些呢？

“你们村子里的小学，是不是特别好？”陈建党又问道，略有些尴尬的揉揉鼻子：“我和小娟这不是马上要结婚了吗？我就想着，你们村子里的小学很好的话，将来就让孩子在你们村子里上小学。”

徐念念嘴角抽了抽，她以前看网上的段子，什么说第一句话就已经在心里将未来孩子的名字都取好了，她还以为这是个笑话呢，没想到，还真有这种人啊，还没订婚呢就想到孩子上学的事儿了啊？

二堂兄有些疑惑：“你听谁说我们村的小学挺好的？我也没念过别的村的小学，但我也没觉得我们村的小学好到哪儿啊。”

每年考上初中的也没多少啊，甚至三五年也就那么十来个人。嗯，平均一年两个，也确实是挺不错了，不过，考上了也不一定去上，所以，说不定这数字也不对，其实一年能考上好多个？

“我是见了徐念念才觉得你们村的小学好的。”陈建党笑着说道：“你看徐念念同志，小学都没毕业，就能自学考上初中了，甚至还能自己写文章赚钱了，这份儿本事，别的村的小姑娘可没有。”

“那你是高看我们村的小学了。”徐念念这会儿总算是察觉出来是哪儿不对劲儿了，这两个人的心思根本就没遮掩，放的明明白白的——对她有疑惑。

也是，一个普通的村姑，以往在学习中从没表现过什么聪慧来，结果，倒是因为退婚，忽然变得能言善语，会写小剧本，会写歌词，会编曲，甚至还会编舞，简直就跟换了个人一样。

徐念念也是看过间谍剧的，她喜欢的一个老艺术家还曾参演过一个剧，就是这方面的，她因为喜欢，三五遍的来回看，基本上所有的这方面的剧本，都是集中在七八十年代的，还有九十年代。

七十年代之前太贫穷，没什么好偷的。九十年代之后很发达，轻易策反不了土著居民。所以，也只有这期间，这些人才十分猖狂的。

当局对这些，也是十分重视的，宁可抓错人，不能放过疑点。

徐念念是早就想过借口的，要不然她也不能这么明白的展露出来自己和原主的不同来啊。这会儿她就按照自己心里想好的说辞来了：“我们村的小学，也就是一般般的水平，要不然怎么就挖掘不出来我这样的文学方面的英才呢？我就是数学太差了，真的，每次快不及格了，所以我才小学都不想念了。你想想，天天被老师批评你数学学的不好，你心里能好受了？”

人的印象是很容易被误导的，尤其是时间太长远的情况下。徐念念这话呢，就表达了一个意思。

二堂兄很给力，不等徐念念说什么，就立马点头：“对，我们村的小学也就那样，我记得小时候，我们念念的语文成绩是很好的，我们家，除了我妹妹，念念年纪最小，但她是我们兄妹三个里面，最早学会写字读书的一个了，她就喜欢在地上划拉写字，但就是算不明白数学。”

划拉写字是因为没纸笔啊，大伯娘那抠门的，能愿意让徐念念去上学就不错了，还能给买纸和笔吗？徐奶奶老观念，也不觉得女孩子读书好有什么用，对这事儿也不会多说什么。

徐念念小学都没念完，那是因为徐念念没书本，当然，也确实是数学不好。原主自己觉得自己是考不上初中的，索性就直接退学回家了，也省得是浪费学费了。

“而且吧，说实话，你们也是高看我了，那小剧本其实不算什么大事儿，你们去文工团看一场演出就知道了，我就是写的平常的事情，演员们说的话，别人也都天天说啊，我记在心里呢，觉得好用，就写出来了。”

徐念念笑眯眯的，两个剧本，从没有艰涩难懂的词语，连个成语都没有！全都是通俗易懂大白话！

“还有小娟的歌儿，那是我仿照团结就是力量，还有东方红之类的歌曲写的，你们不觉得有些词语会很耳熟吗？”徐念念很不好意思，她这会儿的表情别提多真诚了——听说这些经过训练的战士们，晚上都是能看的特别清楚的。

宋卫邦哦了一声：“原来如此啊，我知道徐念念同志的意思了，就是天赋是天生的，别人是教导不来的，对吧？”

徐念念嘴角抽了抽：“好吧，你要非得这样认为，那也是没错的，人的天赋本来就是天生的，有时候也确实是一件儿很让人生气的事儿，就比如割麦子吧，有些人，轻轻松松，一天两亩地，有些人，累死累活，一天半亩地。就好像我大堂哥和二堂哥，大堂哥轻轻松松的两碗饭，二堂哥一碗就差不多了。”

二堂哥很无奈了：“这样的例子有意思吗？”

徐念念点头：“这个更直白更好理解啊，你们看，同样爹妈生的，就算是亲兄弟，在同一件事情上，也有不同的表现。我会写小剧本，那说明我在这方面比别人聪明啊。”

没办法反驳，确实是有人在某方面，天生比别人优秀。]

“当然，这个不是最优秀的，我觉得我最优秀的就是表演了，我之前在县城的废品收购站找到了一本书，上面有说表演两个字，我当时就觉得很有触动，经过这半年多的思考呢，我就觉得，我在表演方面是更有天赋的。”

徐念念从不会将自己的路给堵死，她笑眯眯的将自己前后性情不同的事情也给解释一遍：“以前生怕我大伯娘觉得我吃得多不干活儿，所以我都是胆小怯懦的，生怕自己招人眼。后来我被退婚了，哎，反正大家也都知道我这个人了，那我也就不用一直隐藏了，我想让赵家后悔，我想让我大伯娘知道我并不是只会吃不会干，我也想让我奶不要那么一把年纪了，还要为我操心，所以，我得努力，我得振奋起来才行，所以我才去念书，我现在成绩特别好，不信你们去问老师。天赋虽然很重要，但努力更重要，你们看，我努力了，我数学成绩，也是能提高的。”

性情大变是有原因的，她徐念念，无所畏惧，随便查吧，反正她不是特务。她有名有姓有成长经历，她接触的人也是很有限的——哪个特务正事儿不干天天埋头学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