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语话音一落,都离开的人也纷纷停住了脚步,特别是刚才徐老太的话,让大家更迷糊了,这事儿怎么还没完没了了呢?
“丫头还要评啥理啊?”有人问。
事情好不容易解决,徐向东自然不想节外生枝,忙上前拉苏语,小声说:“小语,现在大家都要去厂子,你想让大家都迟到扣钱吗?”
苏语一把甩开徐向东往后退了几步:“叔叔我耽误不了大家多久,就一句话。”
“哎呀孩子要说就让人说,一句话能耽误多少事?”
徐向东只能点头说是。
这时候就听苏语说:“我从第一天来这里,徐奶奶就说我白吃白住,可我进城读书的学费是我爹给的,住在这里每个月他还给了二十块的生活费,十斤粮票,一直如此,从未少给过一分,我就想请大家评评理这是吃白食吗?”她爹挣的钱基本都给了徐家,没想到他们家贪得无厌,拿了东西还敢反咬一口。
多少?二十块?还有粮票?
她说完人群中传来一阵惊呼声。
“天啦,二十块一个月,这么多啊。”
一个鸡蛋几分钱,这钱别说吃一个鸡蛋,就天天吃鸡蛋也行啊。
也不怪他们惊讶,拿他们厂里的人来说,初进厂的学徒一个月是十五块,一年后正式上班是二十,而大多的人一个月三十块,厂里的老师傅才能拿到四十块。
“丫头你说的都是真的?”隔壁张婆婆羡慕的问,二十块呢,这丫头咋不是自己孙女?就算不是亲的,只要每个月给二十块,她肯定比对亲的都好。
“千真万确,不信你们问叔叔。”苏语看着徐向东已经发白的脸。
徐向东当然知道她说的是真的,但这事儿她怎么知道的,当初他可是和杜月琴说好了的,苏成安给钱这事儿谁都不能说,特别是苏语。
“向东,真有这事儿?”他半天不回答,吴大爷忍不住问了。
徐老太满脸疑惑,可又有些不愿意相信看着自家儿子:“向东,这臭丫头在胡说八道吧?那庄稼汉能有那么多钱?你赶紧向大家解释啊。”她不信臭丫头亲爹能给二十块的生活费,他们城里人一个月都不一定能拿出二十块钱,一个穷种地的能拿有二十,吹吧。
呵庄稼汉?苏语冷冷道:“要是没有庄稼汉种地,你能吃上饭?再说庄稼汉怎么就不能有钱,我爹虽然是种地,可现在谁不知道农村包产地到户,我爹种的粮食一个人根本吃不了,一大半都拿去换钱和票了,而且我爹是我们那里的大厨,十里八村的谁家有个红白喜事都是我爹去做厨,挣的钱自己一分没用都攒着给我当生活费了。”
有这么厉害,徐老太不相信。
这话一出很多人是相信的,先不说种的粮食能换多少钱,就现在帮厨确实不少挣,农村人又讲究人情往来,一旦有什么事情那是好几个村的人都要聚在一起,做厨的人是按桌数来收钱,累是累了点,钱是真不少,而且她家就苏语一个用钱的孩子,一个月二十生活费绝对是出的起的。
徐向东咬咬牙,眼神闪过一丝凶狠,瞪着苏语问:“生活费这是谁告诉你的?”
“我娘啊”苏语答的干脆。
徐向东看着苏语凶狠的眼神里都是不信任,这事儿杜月琴肯定不会说,可这丫头偏就一副你爱信不信的样子,他是一点办法没有。
“那这事儿我还真不好说,还是让孩子娘出来说吧。”徐向东心里暗骂一句,说着就转身进去找杜月琴,这事只能杜月琴出来解释了,他现在不管说什么可能都摘不掉克扣继女生活费的帽子。
杜月琴一向有一张巧嘴,苏语又是她的亲生孩子,她说的话更能让大家相信。
苏语看着进去的人低头冷笑,她有点期待杜月琴会怎么说了。
杜月琴倒是没耽误,丈夫前脚进去,她后脚就出来了,出来看着乌泱泱的人假装不明所以的问:“这是咋了?”
“徐家嫂子,你家小语说自己爹每个月给了二十块钱的生活费,你家老太太又说孩子吃白食,这闹起来孩子委屈了,就想让你说说是不是收了生活费。”
杜月琴听完伸手把散落在额前的头发往耳后一别,放低了声线,柔柔的开口:“哎这事儿啊,孩子她爹确实给了。”
“那你们这事儿就做的不对了,咋能说人孩子吃白食呢?”
“早晨因为一个鸡蛋,孩子还差点挨打,鸡蛋也没吃成,这让人咋想你们,事情本都解决了,可徐家奶奶刚又拦着孩子不让她进屋,你说说这是什么事儿?”
众人七嘴八舌,有指责,有羡慕。
杜月琴一点没受影响,对于旁人的指责也不生气,也不急着辩解,依旧笑着:“是是是,这事儿是我们没做对,但这事儿也不是大家想的那样。”
“那是啥样?”
“我和向东对每个孩子都是一视同仁,只是当时接小语来城里,她爹担心她不好好学习同人攀比,就让我别告诉她给了生活费这事儿,就跟着婷婷一般对待,知道爹妈辛苦,学习才用心,我和向东说了这事儿,他一开始是不同意,可始终不是自己的孩子,真怕有啥问题不好给孩子爹交代,最后也只能同意了,这事我们也没给爸妈说,怕老人家嘴快说了。”
“我是没想到这事能引起这么大的误会啊,都怪我都怪我,只想着孩子她爹的嘱托,没想到生出这么些事情,也让孩子委屈了。”
杜月琴说着朝苏语走去,温柔的拉着她的手:“小语,对不起,这事儿是妈的错,妈给你道歉。”
自己亲妈做的这事,虽然让孩子委屈了,但至少也是为了孩子好,大家倒是没话说了,只指责了徐老太几句,最后不好的事儿都落在了徐老太身上,徐老太年轻的时候就是个不好相处的,抠门又小心眼,这事她干出来也不奇怪。
苏语终于知道自己梦里为啥那么憋屈了,就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杜月琴是真拿手,开始徐老太又吼又叫她不信这个母亲在家没听见,可是一点出来看的意思都没有,反正她知道徐家不会吃亏,这个女儿怎么样就无所谓了,现在被叫出来,话里话外还都是听了她爹的话,一切都为了她好,真是说得一嘴漂亮话。
苏语知道今天这件事这样就算是定局了,就算杜月琴在说谎却也无可奈何,看热闹的始终是外人,没有人会真心实意问她来徐家这么久是怎么过的。
不过这些苏语已经不在意了,她今天的目的已经算达到了,现在全家属楼都知道她是带着钱住在徐家,根本不欠徐家的,徐家再想用道德那点事儿来钳制她是不可能了。
既然杜月琴是慈母那她自然也是听话懂事的孩子,闹多了反而惹人生厌,她揽着杜月琴的手臂,俨然非常体谅母亲的说:“妈,说清楚我就不委屈了。”
“好好好。”杜月琴摸摸女儿的头,一副母慈子孝的模样。
事情解决了大家也纷纷的离开,各回各家。
直到门口围着的人离开徐老太都还没回过神来,她倒是不在意邻居怎么说自己,只想知道那庄稼汉真那么厉害,他还真给了钱?还给了二十块?天娘嘞。
不对呀,不是说这事儿啊,鸡蛋真是那个臭丫头吃的,她还说要偷全家的口粮去换钱,只是她被自己丈夫拉着,看着丈夫凶狠的眼神啥也不敢说,想着有二十块,也就暂时不计较别的事了,跟着徐大国进了厨房。
苏语进门看见徐向东抱着手臂站在房间门,看着她们进来给了杜月琴一个眼神,似乎有话对杜月琴说,杜月琴像是没看见似的,还在安慰苏语,苏语没有回应。
徐向东忍不住冷着脸一巴掌拍在门框上“杜月琴你给我进来。”
苏语这才抬头一脸无辜的望了两人一眼,杜月琴依旧笑着,只是眼神充满无奈,伸手拍拍苏语似在安抚小声说:“小语快去上学,妈和叔叔有点事要说。”
要是以前苏语还以为自己母亲如她说的那般带着自己在徐家过得不算如意,一切都是为了自己才忍的,可现在嘛,因为那个梦头脑清明的很,但依然没拆穿,听话的点头说:“好。”
苏语觉得做了个梦,以前不清楚的事情,现在一回想什么都清楚了。
既然想清楚了她就不会再重蹈梦里的老路,能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没在徐家白吃白住,那她就能开辟自己新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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