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小孩儿也吓得不清,看秦立然没事了,说了谢谢,便离开了。这时候,她才看向秦立明,“兄长,哦,不,哥,你没事吧?”一时间她还不能适应这边的说话方式,还以“兄长”称之,但反应过来后,就改了。
秦立明也没觉得奇怪,毕竟兄长这词,也不算是老古董,只是人们少用罢了,“没事儿。就是有点心惊胆战的。”
秦立然点头,这是被吓着了,“东西可是买好了?我们便,回去吧?”
“好。”秦立明看着这一脸严肃的妹妹,腰板挺直的妹妹,觉得有些奇怪。这与平日里的含胸弓背,可是不大一样呢?而且,“妹妹,你刚才吓到我了。你怎么会有那么利索的身手?没见你跟谁练过啊?”
秦立然眨了眨眼,脸上面色不变,沉吟了一下,才平平稳稳地回道:“小时候见外公连过,便记住了些。”
见秦立明又是恍然大悟,又是一脸惊奇的模样,她就解释一句,“记性好。”
秦立明这下就没了疑虑了,妹妹记性好,还记得母亲背着她去卖菜的事儿。记得她把当时卖菜时遇到的一些事说出来后,可把母亲都吓了一跳呢。谁能晓得才两岁多点的妹妹,就能记事了呢?
他们的外公是老英雄,会点功夫是正常的。只是他们小时候不爱学,老人家还失望了很久。后来外公与外婆在那一场浩劫中去世了,他们就再也没机会去学。倒是没想到妹妹竟然还记住了一些!外公知晓了,定会开心的。
秦立明偷偷地抹着眼泪,想着去世的亲人们。
秦立然见秦立明没怀疑,想到以后自己定然还会用到一些不打眼的功夫,就与秦立明事先说明,以后好帮她打掩护,“我学到的不只是这些。还有其他。如果哥愿意,妹妹就教你。如何?”
“啊?”秦立明愣住了,将秦立然的话想明白了,又高兴起了,“妹妹还会其他的?那真是太好了!这样外公就不会闷闷不乐了。”
我是说想教你!不是讨论外公是否高兴。
秦立然总觉得这个哥哥有点迷糊样子?于是她觉得,更应该把一些事情讲明白了,“外公会的功夫,会被人说成封建余毒。局势未明前,我们决不能在外人面前显摆。”今日也是迫不得已。
秦立明应是,“那,那我先不学了。不然我们多比划一次,就多一分暴露的危险。这么多年,我不学也过来了,可不能在这紧要关头连累了孩子与妹妹。”
见秦立明神色坦荡,秦立然知道他说的是真的。一时间也没什么好法子,便遂了他的意思,“如果以后有人问你,妹妹我是如何会功夫的?你该怎么说?”
“能怎么说?你小时候记性好,又不懂事,就记住了老人练武的招式罢了。能怎么的?”秦立明好笑地答道。在他心里,也确实是这样想的。
“的确如此。”秦立然很是认真地回了一句,然后问他,“可还有什么东西要购置的?快去买了来。我们即刻,我们马上回家去。侄子侄女一定想你想得厉害。”
“我还要去买些红糖,以后孩子和妹妹就能每天喝点糖水甜甜嘴。妹妹,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说完后,秦立明就朝着供销社飞奔而去。
只是这个“去去就来”,差点是永远。
在等了大约半个小时还不见人,秦立然就有些担心。骑上了车,循着原身的记忆,找到了那相对来说比较气派的供销社。在秦立然看来,这供销社,还不如自己前世的那些酒楼气派。
此时,供销社前,正围了一圈的人。
秦立然听着,竟然隐隐约约的听到什么“抓起来”、“偷盗” 、“游街”、“劳改”?
“我没有!你们怎么诬赖我!啊!疼!我腿短了!”
这声音分明就是秦立明的!
秦立然把车扔下后,跑过去扒开了人,只见秦立明正侧躺在那里,双手还捂着小腿,一脸痛苦的样子。
而这时候,还有一个长得歪瓜裂枣似的人还想趁着人杂手乱的,踢他的头?!
秦立然着急了,顺手拿了旁边一个大伯的扁担,执着扁担的一头,以扁担做长刀,跳跃了两步,手中的扁担直戳向那人的胸口。
情急之下,秦立然可没有手下留情,直接将那人戳倒,压倒了好几个人,而后更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啊!杀人了!”围观的人尖叫一声,飞奔而逃。也有胆大的,想要抓住秦立然。毕竟与他们眼中的“贼”是一伙儿的人,定然不是好人……
可秦立然正恼火,眼里的杀气丝毫没有掩饰。正巧那被她放倒的人,正被几个人抬着要走。她当即跑到前面,将人拦住,对那些愤怒的百姓道:“你们不是想给百姓讨个公道吗?现在正好,这几个人,鬼鬼祟祟的,说什么‘目的已经达到,可以撤了’之类的话。我觉得,现如今正是特殊户的时候,能说出这样的话,你们觉得他们会是什么人?”
有些人脑子一根筋的,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也不用心思考,就认定了是秦立然满口胡话,更是想抵赖。也有人对秦立然的话是半信半疑,大家伙的动作便缓了下来。
那几个扶着受伤的人,听到秦立然的话,慌了,见围观的百姓没有完全相信秦立然,当即就又镇定下来,嚷嚷道:“各位同志,快些将这两个恶人抓到公、安那里,为民除害吧!”
这样光荣伟大的事,自己绝对不能袖手旁观。于是又蠢蠢欲动起来。
“真是愚不可及!”秦立然一口银牙几乎要咬碎。她从没见过如此蠢钝之人!
她若是没猜错的话,眼前这几个人,定是有鬼,不会有假!
但是,他们为何会对自家大哥下死手?
秦立然心中无数个疑惑,却恨无人来帮自己,反倒无数来拖自己后退的。若不然她能尽快将秦立明送去就医。
罢了,若是实在没办法,她就将这几个人的腿打折,好留给这里的衙门,好查明真相。否则秦立明以后都得背负个“盗窃”的罪名。
秦立然挡着那几个人,而旁边的百姓则是慢慢地围着她。
被拿了扁担的大伯,悄悄地往后退。那扁担,从此以后便不是他的了。
秦立明见此情形,更是急得脸色发白,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就怕自己影响了妹妹。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有人赶来了。
正是两个穿着军装的男子。
秦立然微微眯了一下眼睛,知道他们是保护国家的人,与前世的将士差不多,甚至比前世的将士更加端方,心里就稳了许多,道:“两位兄弟,这几个人很是可疑。”
言简意赅地将自己所见所闻与猜测都说了一遍,“具体如何,还得靠你们来弄清楚了。现在,最要紧的是,要将我哥送去就医。”
那两个人点头,就要过来将那几人送到公、安局去。
那些人慌了,立即丢下了那个伤患,猴子一样逃窜开了。那人被这么一扔,晕倒在地上。
大家都有点傻眼。
逃走的人,心里明显有鬼啊。不然他们为何不愿意去公、安局?
所以,秦立然与那被打断腿的人反而是好的?
他们都有点不敢置信。
这个时候,一个瘸腿的老人出来道:“我坐在那里,亲眼看到方才跑了的那几个,围着那个被打的年轻人,有一个趁机就将一沓的票子塞进他衣兜里了。然后就倒打一耙,说是他偷了钱。”
“哎呀,老头,那你刚才怎么不跟大家说?”
“嗨,他们人多势众的,我哪里敢多嘴?再说了,我要说了,你们说不定还说我也是他的同伙。”
大伙都讪讪然,都不敢看秦立然。
秦立然没搭理他们,只是拿着扁担,看了看那大伯,想要开口,哪知道对方却是摆了摆手,而后一溜烟的跑了。
这是怕惹祸上身啊。
秦立然也不怪他,只是请了几个小伙子帮忙,把秦立明抬到医院里去。因为他的小腿被打断,所以他的腿只能平放。不然秦立然早背着他去了医院了。
秦立明这一番医治,花了差不多十块钱。
而他们兄妹身上,统共只有一块钱,家里的积蓄也只有八块钱。
没法子,秦立然只好风风火火地回村子里问村长借了五块钱。毕竟秦立明伤筋动骨的,需要吃些进补的东西。
这下子好了。她才接管这个秦家,已是赤贫。
把秦立明接回村子里,太阳已西下。家家户户都开始做饭了。
秦立明的一对儿女,也在家里烧火煮饭了呢。听到声音了,飞奔跑了出来。那两双黑亮眼睛里,满是泪水。
“爸爸!姑姑!呜呜呜,邻居的王婶婶说,你们不要我和姐姐了!”才四岁的秦知远跑了过来,抱着秦立然的腿就哭。他们的妈妈,就是因为嫌弃爸爸,嫌弃他们,才离开了家,去了别人家的。
六岁的姐姐秦时荣也跟着哭,因为烧火,脸上沾满了草木灰,看起来脏兮兮的,用手一擦,更是成了彻彻底底的大花猫。
但秦立然却觉得很是可爱。
“没事。你们的爸爸啊,受伤了,所以晚些回来了。”
“对,没事。爸爸,怎么会不要你们了呢?”秦立明笑着安慰他们。只是因为腿上的痛实在是难忍,以至于脸上的笑容都有些扭曲。
可让两个小孩儿感到害怕了。
秦立然把秦立明送进他的房里,后,便出来做饭。不过,这顿饭,最后是六岁的小侄女做的。因为拿惯了刀剑长矛的她,实在是使唤不了小小的锅铲。手上力度掌控不好,锅铲当当地砸在锅里。
“姑姑?”小时荣很是疑惑,“姑姑,你怎么不会炒菜了呢?”小姑娘很是担忧,“要是再砸两下,这口锅会不会破个洞来?”
秦立然讪讪地放下了锅铲,“我,时荣,姑姑今天力气忽然变大了。等等吧,姑姑学习能力很强的,很快就能再学会的了。”
不料小姑娘却是拧着小眉头,轻轻地攥着锅铲的柄,“还是我来吧。我也早学会炒菜了呢。”等姑姑学会拿锅铲,这锅估计也成了破锅啦!唉~
小小的人儿就得操心了。
秦立然没办法,也怕自己真砸破了锅,索性就站在小姑娘身边,看着她怎么炒菜时,还能防止她从小板凳上摔下来。
真是造孽。想她堂堂总镖头,竟然连个六岁的小孩儿都比不上?
再看看灶头钱乖乖烧火的三岁小侄子,她更加汗颜了。平白活了二十年了。
很快,一盘青菜,一盘炒鸡蛋就做好了。一家人围在一起高高兴兴地吃着饭。
而就在这个时候,村尾那头忽然就热闹起来。各种怒喝声、尖叫声与猥琐的笑声,乍然而起。
秦立然此时方想起,那个被自己关在那小屋子里,“成就好事”的男女。
也不知,他们两个是否会合起伙来对付她?
“快吃!待会家里就会有客人来了。”
“客人?”秦立明很是疑惑,“是谁?”
“待会你就知道了。”只是这客人,应该是恶客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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