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一出口,直接让要跟他急眼的顾红军闭了嘴。
王场长看了看脸蛋红扑扑羞的想找地洞钻进去的陆婉莹,又望了望尴尬的正摸自己脑袋瓜子的江骋北后,高兴的大笑道:“巧姐,给我们来瓶酒。”
这么好的兆头,他要好好的喝两盅才行。
“来啦。”
巧姐带着二丫热情的上了瓶高粱酒和两个凉菜。
陆婉莹羞恼的端起面前巧姐刚倒满的酒杯昂头一饮而尽,辛辣甘甜的酒味刺激着她的味蕾,也让她从江骋北的那句“她的钱要养我”的话中回过神来。
“哎哟我的天爷,喝慢点喝慢点,这高粱酒后劲十足,你一会儿可别醉了。”
江骋北夹了几筷子菜放到陆婉莹的碗里,“赶紧吃点菜,压压。”
陆婉莹气鼓鼓的别过脸不理他,接过巧姐递过来的筷子夹起面前的凉拌黄花菜猛吃了两口。
顾红军幸灾乐祸的看着江骋北吃瘪,心情大好的拉着王场长碰了碰酒杯,他笑着道:“场长,您刚才听到了吧,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咱俩今儿要敞开肚子吃个痛快,心疼死江骋北这小子。”
王场长乐呵呵的点着头,他是烟酒都馋,今儿有机会大口吃肉还能大口喝酒,他当然不会委屈着自己。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的相互碰着,看的江骋北觉得好笑又有些好气。
这红旗林场的人可真是让他不停长见识。
巧姐端上热气腾腾的汆白肉,江骋北夹了快放进陆婉莹的碗里,凑到她耳边轻声威胁道:“你老实的吃菜,不准再喝了。”
“我就喝。”
陆婉莹孩子气的拿起顾红军面前的酒瓶子气呼呼的又给自己倒上了一杯。
“怎么我说花你钱,就让你这么不高兴吗?”江骋北大手拍了拍顾婉莹的小脑袋,语气中夹杂了些许恼意。
“恩。我钱可以分你一半,但我不可以养你。”他们又不是真夫妻,她养江骋北算怎么回事儿?
“为什么?”
江骋北脱口问了个傻气的问题。
还能为什么?
陆婉莹端起酒杯又猛的一饮而尽,没回他。
江骋北郁闷的也端起了酒杯找王场长和顾红军碰了碰,不就是喝酒么?谁不会啊。
三五杯酒下肚之后,巧姐的男人终于把炖好的大马哈鱼端上了炕桌,紧接着玉米饼子和手擀面也陆续端了过来。
江骋北往面碗里加了捣好的蒜泥,又挖了半勺子准备放点到陆婉莹的碗里,这时顾红军把面碗伸到他面前道:“骋北,快给我来上一勺子蒜泥,好久没吃到过这么劲道的手擀面了。”
“给你。”
江骋北没好气的给顾红军挖了两勺。
王场长也笑呵呵的把面碗端到了江骋北面前,笑着道:“麻烦小江大夫,也给我来上一勺蒜泥。”
“好。”
江骋北语气淡淡的应道。
陆婉莹瞥了眼脸垮下来的江骋北,轻叹了口气。然后她夹起一大筷子鱼皮放进江骋北的碗中。
眼尖的顾红军笑着打趣陆婉莹道:“婉莹,你咋晓得这小子爱吃鱼皮的啊?”
“前儿我们吃鱼了。”陆婉莹笑着回道。
“对哦,我把这事儿给忘了。”顾红军笑着夹了筷子鱼肉放进嘴里后,又端起了酒杯和王场长碰了一个。
江骋北扫了眼碗里的鱼皮,没吱声。
这时陆婉莹把面前没吃几口的手擀面推给了江骋北,轻戳着他的胳膊,小声道:“我饱了。”
“这就饱了?”
江骋北没见陆婉莹吃多少东西,对她口中的‘饱’有点怀疑。
“我想吃鱼。”
她心虚的低着头戳着江骋北的胳膊小声道。
“呵呵。”
江骋北拍了拍她的小脑袋,没再说什么直接把她碗里的手擀面倒进自己的碗里。
半个钟头过去,炕桌上的饭菜吃的七七八八,剩下的一点炖鱼和玉米饼子被顾红军装进了饭盒带走。
一顿饭吃了江骋北十五块八毛加上五斤粮票,惊的陆婉莹张大了嘴巴,她小声和江骋北嘀咕:“这钱够咱们四人在国营饭店吃上三回了。”
江骋北贴在她耳边轻笑,“心疼了?”
“嗯。”
陆婉莹很实诚的点了点头。
她钱是不少,但她不傻。
“心疼那就对了。看你下回还敢不敢喊要请客吃饭的话,顾红军那小子嘴巴馋着呢,他能吃哭你。”江骋北拐弯抹角的把为什么会说要陆婉莹养他的话给解释了下。
陆婉莹笑了笑,回他:“顾红军没你说的那么可怕。咱们赶紧去红光农场找丁大爷,再晚点他们回红旗林场要走夜路了。”
北大荒的夜晚野兽横行,哪哪都危险。
江骋北回她道:“你先回食堂上班去,我领他们去红光农场。”
“好。”
陆婉莹刚上班没两天确实不好离开的时间太长,她和顾红军,王场长挥手道别后就火急火燎的往军二总院赶。
回到食堂,陆婉莹和钱婶子打了声招呼便穿好围裙开始干活,他们擀面条组的另一个成员牛大根看着忙碌的陆婉莹和钱婶子笑着道:“看着是个勤快的。”
钱婶子‘嗯’了声,又和牛大根道:“小陆说留在这过年,你呢,是回老家还是也留下?”
牛大根也是来北大荒的知青,他爸和老吴头以前是一起扛过木仓的铁关系,来北大荒不久便被老吴头找关系弄进了军二总院的食堂。
这一晃他也有三年没回家了。
牛大根回道:“想回的。”
钱婶子笑道:“那就回去一趟,我回家跟你吴叔说一声,让他备点东西你拿回去给你爸尝尝。”
牛大根连忙摇头拒绝道:“婶儿,不用。”
“什么不用?你有胆儿就跟你吴叔说去。你回家也相个亲,你不想在北大荒找,那就回老家看看,遇到合适的就先处着。这几年你也攒了不少钱,让你爸妈留意着点 ,有啥好工作就赶紧花钱订下来。”钱婶子小声叮嘱着道。
牛大根轻轻‘嗯’了声。
陆婉莹一口气擀了四个面饼才停了下来,上午她没干活,下午的活儿总算是补上了。
晚饭时间她坐在凳子上看着牛大根站在锅边捞面,面条在捞面勺和碗里来回飞速穿梭不停,她笑着和钱师傅感叹道:“牛师傅速度可真快。”
钱婶子笑着安慰她道:“熟能生巧,你多干几回手上功夫就练出来了。”
陆婉莹笑笑,她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不过钱婶子说的也对,她要多练练。不然等他们都回家过年,别人排队等吃面她肯定是来不及的。
下班后,陆婉莹走出后厨又碰见了抱着饭盒站在后门口等待的秦小云,她也学着秦小云的样子鼻孔朝天当没看见,直接越过她走了过去。
回到宿舍,她放下饭盒后立马掏兜里王场长给她的信封,她拆开数了数一共有一百张大团结。
她想童雪果然是个受父母疼爱的孩子,父母为了她竟拿出了一千块钱。
一千块在海市都可以买上两份不错的工作名额了。
“叩叩叩”
门外突然响起窍门声,陆婉莹把钱和信封连忙放进兜里去开了门。
“弟妹,骋北那小子还没回来吗?”
汤怀忠看着陆婉莹从屋里走出来,开口问道。
“嗯。汤哥你有啥事儿吗?等他回来我让他去找你。”
陆婉莹笑着看向汤怀忠说道。
“也没什么事儿。就京市那边给他来了两封信,弟妹你交给他也一样的。”汤怀忠说着就从兜里掏出两封白色的信封递给了陆婉莹。
“谢谢汤哥,他回来我就给他。”
陆婉莹笑着道谢道。
“甭客气。”
江骋北不在家,汤怀忠和陆婉莹客套了句便扭头回了自己屋。
陆婉莹拿着江骋北的两封京市来信进了屋,然后随手把信封放到了八仙桌上,嘴里还念了念来信人的名字:“程胜利,余红杏。”
挨,看名字就知道来信的是一位男同志和一位女同志。
男同志给江骋北来信她没觉得有什么。女同志嘛,陆婉莹的目光在余红杏的那封信上多停留了一秒。
陆婉莹其实对江骋北的家里情况很是好奇,但江骋北不讲,她也不好多问。王场长跟她说他是用了江骋北他爸的威,才让建设兵团总局的董主任专门来宿舍走一趟的,并让童雪父母给了她一千块钱的。
江骋北他爸到底是干嘛的?离这么远的北大荒,建设兵团总局的董主任都会给他面儿。
陆婉莹脑袋里想着事儿,手上翻出袜子坐在炉火边继续织。
晚上八点半左右,江骋北才醉醺醺的“轰隆轰隆”敲门进屋,陆婉莹捏着鼻子扶他上床,小声埋怨道:“你个酒鬼,重死了。”
江骋北躺床上难受,翻身‘砰’的一声落了地,他‘哈哈哈....’不停的大笑,眼泪都笑出来了,仍旧继续笑个不停。笑的中途还打了两个嗝儿,又侧了个身。
他一双桃花眼突然直勾勾的盯着陆婉莹,嘴里骂道:“余红杏,你他妈真以为程胜利是个什么好鸟啊?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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