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骋北……”
顾红军看到江骋北就像看到救星般，连忙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颤抖着声音喊。
“我都听到了。明儿就托人给大西北那边送药去。”江骋北走到顾红军面前把他又按坐回椅子上，接着又道：“你哭有什么用？要是掉几滴猫尿能解决问题，老子陪你一起哭。”
“骋北，我，我心里难受。”顾红军声音哽咽道。
“老子晓得你难受，现在形势就这样。我年前回了趟京市，大院里熟悉的又少了几家，情况和你家相差不离。我奶偷偷跟我说现在大院里日子风光好过的，就属程胜利家了。”江骋北轻叹了口气，道 。
“他妈的，程家一窝子阴险小人。”顾红军咬牙切齿的骂了句。
这时陆婉莹朝江骋北喊道：“你给顾红军捣点蒜泥，我面条和鸡蛋卤子快好了。”
“晓得了。”
江骋北回了声陆婉莹，拿出两坨大蒜和顾红军坐在八仙桌前剥着。
“骋北，你对那个余红杏还有……”情吗？当着陆婉莹的面，顾红军有些问不出口。
顾红军来红旗林场时，江骋北还没有和余红杏处对象。他晓得这事儿还是江骋北带着他和王场长去红光农场找丁把头冬捕的时候，遇上了位大院出来的熟人于丽丽，从她嘴里晓得程胜利和余红杏快要结婚了，那位余红杏还曾跟江骋北处过对象。
刚才他听江骋北说年前回了趟京市，这和于丽丽说的程胜利和余红杏年前结婚的日期不谋而合，让他心里不安极了。
“有个屁。”
江骋北警告的瞪了顾红军一眼，而后又得意的道：“我媳妇怀孕了。”
“婉莹，你，你怀孕了。”顾红军噌的一下站起了身，激动的走到陆婉莹身前高兴的追问道。
“恩。”
陆婉莹把煮好的一锅面端给他，回他灿烂一笑。
“婉莹怀孕了，婉莹怀孕了可真好，明儿我回红旗林场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场长和刘建华他们，让他们也开心开心。”陆婉莹嫁给江骋北过的好不好？是他和刘建华最在意的事情了。
陆婉莹端着鸡蛋卤子走到八仙桌前，催促道：“顾红军，你赶紧趁热吃。”
“好。”
顾红军没跟陆婉莹客气，“吸溜吸溜”埋头吃起了面来。
陆婉莹见他吃的飞快，没一会儿功夫一碗面条便见了底。她有些担心锅里的面条不够他吃，转身把橱柜里剩下的一斤挂面也拿了出来给顾红军煮了。
江骋北瞅了眼一连吃了五碗没抬头的顾红军，没好气的问道：“你这是饿了多少天了？”
“一天一个窝窝头，我把身上的粮票和带路上吃的口粮都留给我爸妈了。”顾红军吸溜完最后一口面，才舒坦的摸着肚子回江骋北的话。
“那你身上还有钱票用吗？”江骋北叹了叹气，问道。
“没了，这事儿你不用管。我们红旗林场食堂可以先赊着，等下个月钱票发下来再补上去就好。”顾红军龇牙‘嘿嘿’笑着回道。
陆婉莹竖起耳朵听了会儿后，进了里屋拿了一沓钱和十斤粮票出来放到了八仙桌上，她看向顾红军道：“本来我想着和江骋北过段时间去红旗林场那收雪蛤油的，但看到你后我突然觉得这事儿让你去做更合适。顾红军你不用去山林里伐木，每日在林场有不少空闲时间。你找林场的男知青一起去逮或是到林场附近的村民家里收都行，三条母雪蛤一块钱。你要是不嫌费事儿，可以帮我把雪蛤油取出来晾晒了，雪蛤肉你们可以炖了吃。”
“婉莹，这……这么多钱，你要收多少雪蛤油啊？”顾红军瞅着八仙桌上的一沓子钱，眼睛都直了。
“当然越多越好。这钱要是不够，你可以来军二总院来找我拿。”陆婉莹笑着回他道。海市晓得雪蛤油价值的人不少，不过能逮雪蛤的日子却不长，也就雪融的这段时间。
“好。”
顾红军好不犹豫的点了点头，这钱对他来说并不难挣。
“这十斤粮票是我借给你应急的。”陆婉莹笑着又道。
“谢谢。”
顾红军感激的起身给陆婉莹敬了个军礼。
陆婉莹有些不好意思的躲到了江骋北身后，小声回道：“不用这么客气的，顾红军你也算是帮了我的忙。”
江骋北好笑的拍了拍陆婉莹的脑袋，说道：“这小子就这德性，你给他送了挣钱路子也受得起他这个礼。”
顾红军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陆婉莹脸瞬间红了，支支吾吾的不晓得说什么好。
“媳妇，你先回屋休息吧。我一会儿要带顾红军去澡堂子洗个澡，再去找胡大爷借个宿。”江骋北轻捏了下陆婉莹的手心，说道。
“好。顾红军明儿早上记得和江骋北去食堂吃饭，我给你买白面包子吃。”
陆婉莹走前笑着和顾红军叮嘱了句。
“晓得了，婉莹。你赶紧回屋睡吧。”
顾红军笑呵呵的朝陆婉莹摆了摆手。
陆婉莹回到里屋便拉黑了灯上炕躺进了被窝，她脑袋里想的全是刚才江骋北和顾红军的谈话，心里大致猜到了程胜利一家过的风光的原因。
唉.......
她幽幽的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翌日早上，陆婉莹穿戴整齐的到了食堂。钱婶子笑盈盈的招呼她过去吃饭，“小陆，今儿你倒是来的挺早。”
陆婉莹笑着回道：“昨儿晚上顾红军来了，江骋北一大早去胡大爷那接他去了。”
钱婶子捂嘴笑道：“我就说今儿咋你一人来的呢？”
“钱师傅，来者是客，我想买点白面包子招待顾红军。”陆婉莹小声的贴在钱婶子耳边道。
“这有啥？你要多少？钱票给我，我去给你拿。”钱婶子说着朝陆婉莹伸出了手，卖白面包子的师傅和钱婶子关系好，这点事儿在她这儿压根不算事儿。
“十个吧。”陆婉莹说着把口袋里准备好的钱票塞进钱婶子的手心。
“把饭盒给我，你坐在这等着。”
钱婶子接过陆婉莹递给她的饭盒，便朝白面包子的蒸笼走去。
牛大根羡慕的笑道：“小陆，你可真是大方，一口气就买十个白面包子。”
陆婉莹笑了笑，道：“谁家招待亲戚朋友不是吃饱吃好的呀，牛师傅，你回家相亲了没啊？”
“相是相了的。我瞧上了的人家嫌弃我在北大荒，人家瞧上我的，我又没瞧上。这互相看对眼的一个都没有。”牛大根脸臊红又叹了叹气。
“那就是缘分没到。”陆婉莹笑着安慰他道。
“或许吧。”
牛大根对着事儿心里存了些疙瘩，一时半会儿怕是释然不了。
钱婶子拿着装白面包子的饭盒递给了陆婉莹，小声道：“我瞅着蒸笼里还有不少白面馒头，小陆你可以自己再去买上两个回来吃。”
陆婉莹和江骋北小俩口一个月工资加起来有一百多块，家里又没负担，钱婶子才好心的提醒她这话。换其他人，这话钱婶子是不会动这个嘴皮子的。
这食堂里的师傅们，日子好过的除了大厨蔡老师傅，余下的就属陆婉莹了，其他的都是省吃俭用攒钱的主儿。
“晓得了，钱师傅。”
陆婉莹说着拿起饭盒去了趟蒸白面馒头的地方。
大厨蔡老师傅瞅了她两眼后，朝她找了招手。
陆婉莹有些心慌慌的把饭盒塞给了钱师傅，而后朝后厨门口走去。
蔡老师傅抽了小半根烟后才缓缓开口问道：“小陆啊，你家里精细粮吃完了？”
“嗯。”
陆婉莹连忙点头。年前的二十斤精细粮她一人是吃不完的，但家里有个大胃王江骋北，那些粮食根本撑不过一个月。
“明儿中午你拿着钱票去找秦主任，她会均一些精细粮给你的。”蔡老师傅小声的说道。
“谢谢蔡师傅，谢谢秦主任。”
陆婉莹欢喜的不停的给蔡老师傅鞠躬道谢。
“不用谢我们。过几天红光农场送粮食过来，老丁肯定会给你留一份的。”蔡老师傅摆了摆手，笑着回道。
陆婉莹感激的又给蔡老师傅鞠了一躬才开心的回了食堂。
她进后厨后不久，江骋北领着顾红军便找了过来。她开心的把放白面包子的饭盒塞给了江骋北，道：“你们去打点菜汤，吃着热乎。”
“晓得了。”
江骋北接过饭盒拿了两个白面包子塞给了陆婉莹，小声又道：“你也吃。”
“你们俩吃吧。我买了俩白面馒头，钱师傅带了我爱吃的小辣鱼。”陆婉莹又把手里的包子放进了饭盒里，小声回说。
江骋北见了陆婉莹拿出两个白面馒头才安心的领着顾红军去打了菜汤
陆婉莹笑着把手里的白面馒头塞了个给钱婶子，笑呵呵道：“钱师傅，咱俩一人一个。你给我打了这么一饭盒的大碴子粥两个馒头我吃不下的。”
“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小陆啊，你要是喜欢吃我做的小辣鱼，明儿我给你带一瓶子过来。这小鱼在咱们北大荒随便一条沟里一捞，就能吃上好几顿。我家秀秀和老头子都爱吃这个，每年我都做不少。”钱婶子乐呵呵的跟陆婉莹絮叨着。
“谢谢钱师傅。”
钱婶子做的小辣鱼味儿陆婉莹是真的喜欢，也没跟她客气。
“跟你师傅客气啥。要不是今儿晚上我家有人要来相看对象，我就晚上给你送过去了。”钱婶子笑着又道。
“是谁相看对象啊？钱师傅。”陆婉莹一双杏眸亮晶晶的瞅着钱婶子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