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老子不扔你也行。你先告诉老子你存折上的两万块钱是怎么整出来的?”提到两万块钱的时候,江骋北张望了会儿漆黑的四周,又压低了声音说。
陆婉莹吸了吸冻酸溜的鼻子,才呜咽着回他:“松塔,我和林场边上的李婶子每年都合伙一起爬红松打。我俩一天能打五六十颗树,每天能打出两三百斤的松子。松子收购站每斤4毛收,一天能挣一百多块。只可惜松塔每年只有一个月左右的成熟期。”
听陆婉莹这嫌弃的口吻,让江骋北忍不住呛她:“你也不怕从红松上掉下来丢了小命,你胆子可真是肥,啥钱都敢挣。”每年从红松掉下来摔死的亡魂不知有多少。
陆婉莹回他话道:“短短一个月我能挣到一千五六百块钱,是我一年工资的三倍多。”
“嘘……”
江骋北突来的嘘声,让陆婉莹闭了嘴。
“叩叩叩.....老吴头,给我开个门。”
江骋北敲了敲澡堂子门口的玻璃窗户,朝里面大声喊道。
“哟,是小江大夫啊。咋大晚上的来这儿了?”
戴着狗皮毡帽的老吴头从玻璃窗户伸出脑袋,笑着和江骋北打招呼道。
“老吴头,我带着媳妇进去洗洗,有空的单独澡间没有?”江骋北从兜里掏了两毛钱和两张澡票递给了老吴头问道。
“有有有,别人来有没有我不晓得,小江大夫您来没有也必须有啊。”老吴头喜笑颜开的双手接过江骋北递过来的钱票,回道。
“哪间?”江骋北又问。
“您常用的那间,那里安静没人过去,你们俩夫妻用着也方便。”老吴头说着给江骋北递去了澡间的钥匙。
“多谢了,老吴头。”江骋北道谢后扛着被褥便走。
“您甭客气。”
老吴头探着脑袋看的稀罕,嘴里小声嘀咕:“也不晓得今儿小江大夫娶了啥模样的媳妇?稀罕的雪地都舍不得让媳妇走。”
江骋北扛着陆婉莹走进澡间,在水雾袅绕中寻找到淋浴的开关,扭头朝裹着被子不知所措站着四处张望的陆婉莹喊道:“你磨蹭什么?不会洗澡也要老子帮你吧?”
“不,不是。江骋北你这是要,要跟我一起洗吗?”陆婉莹缩着脖子,小心又忐忑的小声问道。
“你倒想的美。”江骋北没好气的回道。
陆婉莹在心里默默的松了口气,杏眸静静地瞅着江骋北等着他离开。
“半个钟头后,老子来接你。”
江骋北不知从哪儿拿了条毛巾和香皂丢给了陆婉莹,道。
“好。”
陆婉莹乖乖点头回应着。
等江骋北离开,她立刻反锁上洗澡间的门。靠在门墙上她再也忍不住放肆的大哭起来,她好恨,恨命运恨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出生没几月爸妈就离了婚,她的身份也从纺织厂厂长的外甥女一夜间变成了人人嫌弃的小可怜。
亲妈和外公一家子潇洒去了香江,留了间房子给她也被亲爸和后妈算计了去,要不是有个疼她的小嬢嬢,她还真不敢想自己到底能不能活到如今这么大。
不到十四岁又被阿爷阿奶算计顶了小叔叔支援边疆的名额来到北大荒,她想着靠自己努力多攒钱票,到时候回城她就不用再寄人篱下,她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可是,可是她一觉醒来什么都没了,还多了一个她看不清琢磨不透的结婚对象。
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叩叩叩......臭丫头你哭的小点声,老子在隔壁听的瘆人的慌。”江骋北语气十分恶劣的敲着澡间门,提醒道。
“……好。”陆婉莹呜咽着回道。
“你赶紧的把自己冲洗干净。都多大的人了,就晓得哭鼻子。”江骋北格外嫌弃的又嚷了句。
“好。”
陆婉莹咬着唇瓣不敢再哭,听到江骋北离开的脚步声靠着澡间门长长吐了口气。
她把身上裹着的被子叠好放到澡间门口的凳子上,拿起江骋北给的毛巾和香皂走到水雾弥漫的花洒下。
陆婉莹想不起来她上次这么痛快的洗澡是多久之前了,红旗林场没有洗澡堂子,她刚来的时候有好心的老知青提醒她在这里不能常洗澡,不然染上了风寒或是湿疹会很麻烦。
她在海市长大,早已习惯每日晚上睡前擦擦身子。
老知青的话她没放在心上,她如同在海市一样每晚擦擦身体才上炕睡觉。没过几日身上便长了湿疹,花了她好些钱票才治好。
从那以后她便学乖了,隔俩月才和同屋的女知青跑到县里跟下饺子似的挤在澡池子里泡上一泡。
她三天前才到县里澡堂子泡过澡,若不然......想到自己被江骋北给看光光,她的脸瞬间红烫起来。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她的身体,也让她渐渐捋明白自己当前身处的情况。
能活的舒坦,谁愿意去寻死呢?
江骋北说的没有错,她在海市没有更好的选择还不如留在军二总院。这里的生活条件虽然比不上海市,但比她在红旗林场要好上很多。
还有江骋北好像跟她说过他家住在京市的部队大院。
“部队大院,还是京市的部队大院.......那么他肯定认识不少厉害的人吧?说不定她的东西真的能讨回来。”想到这里,陆婉莹的杏眸里渐渐又燃起了希望。
二十分钟后她裹着棉被赤脚站在澡间门后等着江骋北,“哒哒哒”的声响一步步靠近,陆婉莹的心跳也开始‘砰砰’紧张起来。
“叩叩叩,臭丫头你好了没有?”澡间门外响起江骋北不耐烦的声音。
“好了。”
陆婉莹从澡间门探出小手轻扯了下他的袖子,哆哆嗦嗦的小声回道。
“矫情。”江骋北嘴里嘀咕一声,走进了澡间。等他瞅见缩在棉被里陆婉莹湿漉漉的脑袋时火大的又想骂人,“你丫的是不是又想找死?病才刚好,你洗什么头?”
陆婉莹缩着脑袋不敢吱声。
“草。”江骋北咒骂了句跨出了澡间,过了没一会儿他返回大手上多了条干毛巾,恶声恶气的冲陆婉莹道:“坐下,老子给你擦擦再走。”
“好。”
陆婉莹乖乖的坐在凳子上垂着脑袋任由江骋北折腾她的头发。
江骋北骂骂咧咧的把陆婉莹的头发擦了个半干,催她敢紧缩回被子里去。陆婉莹却拉着他的衣角有些许羞耻的小声道:“江骋北同志,我刚才来,我来月经了。”
江骋北气结,压低声音低吼:“你来月经找老子做什么?”
陆婉莹轻咬了下唇瓣,委屈回他道:“我,我月事带也在香樟木箱子里。”
“草。”
江骋北深吸了口气,暴躁的他打横扛起陆婉莹锁了澡间门就往外冲,路过老吴头的时候招呼了声交了钥匙。
“呼呼呼,踏踏踏......”
被子里的陆婉莹听着大风呼啦啦的声响和江骋北踏雪的脚步声,心底没来由的升起一股暖暖的踏实感。
她大着胆子出声试探性的问江骋北:“江骋北,明儿我要去红旗林场被人欺负了,你会不会帮我?”
“看你表现。”
“江骋北,要是我被顾红军欺负了,你还会帮我吗?”
“顾红军为啥要欺负你?你的东西应该不是他拿的。”从小认识的兄弟,江骋北还是有点自信的。
“我只是假设。反正明儿你得帮我,不然,不然的话我就,我就跟你离婚,再跟人说你是个二尾子。”这话都是跟江骋北学的,这家伙最在乎面子了。
“陆婉莹,你他妈的跟老子玩阴的,你敢出去乱说试试看?”江骋北大手‘啪啪’拍了两下肩头的被子,让她老实点。
“你又打我?”
“就打了,你能拿老子咋样?”
“呜呜呜......”
“陆婉莹,你再哭哭啼啼的老子现在就把你扔雪地里。”江骋北恼火的又狠拍了下肩上的被子,恶狠狠的威胁道。
“呜呜呜......”
“老子真扔了?”
江骋北停下脚步,把肩上扛着的棉被横抱在怀里做了个要扔的假动作。
“呜呜,你都到宿舍门口了。”陆婉莹呜咽着回道。
“哟呵,耳朵还挺厉害。”
江骋北单手开锁把人抱进了房里,拉了灯后扭头又关上房门走了。大约过了有五分钟,他怀里揣着三个月事带和一包红糖进了屋。
他冲床上缩在被子里的陆婉莹不耐烦的喊道:“东西给你借来了,你赶紧把自己收拾干净。”
“谢谢。”
陆婉莹感激的接过月事带又拿起早已准备好的卫生纸,在她准备脱裤子时尴尬的顿了几秒,而后打开衣橱门当遮掩紧张忐忑的给自己穿上了月事带。
等她忙完,就听忙着换床单的江骋北对她说:“去洗个手,把八仙桌上的红糖水喝了再上床。”
“......好。”
陆婉莹乖乖照做,喝完红糖水又拿着江骋北的茶水缸漱了漱口才忐忑的朝床方向走去。
江骋北见她磨磨叽叽的磨蹭,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坐起身拉黑了灯,骂道:“矫情精,你再磨蹭就给老子滚出去。”
陆婉莹低声控诉:“你又凶我。”
江骋北把一床棉被塞到陆婉莹怀里,讥讽道:“你死都不怕,还怕老子凶。”
陆婉莹忐忑的跨过江骋北爬到床里面,她打开怀里的棉被后突然开口: “江骋北同志,你帮我把红旗林场的那些东西讨回来,我分你五分,不,三分之一怎么样?”
江骋北冷哼: “不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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