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极坐在一楼沙发上,还没进门就能看到他被光照得发亮的头发,跟灯泡儿一样显眼。
他见了任飞衍也不说话也不接东西,直接张开双臂扑了上来。
任飞衍眼疾手快地掏出杯滚烫的咖啡挡在面前。
“干嘛?”
“好久没见不能表达一下想念吗?”
张极皱着眉头悻悻放下手。
“好香啊。”
苏新皓跑出来,脸上还挂着水珠。
“你和左航一起去买的吗?”苏新皓问。
“嗯,算是。”任飞衍说,在刚才张极的位置坐下。
太阳烤着他的头顶,满室的食物香气。
这可能是他们最悠闲的两天,不出意外短期内不会再有这样晒着太阳瞎感性的时间了。
左航两手缩在袖口里,抱着杯热牛奶在任飞衍旁边坐下。
他身上还蹭着一股冷空气的味道,和淡淡的松枝香气。
“什么香水?”任飞衍随口问了句。
“嗯?”左航愣了愣,闻了闻袖管,“我也不知道,衣服是从公司顺的。”
“我记得上次穿了件特呛的,那之后顺衣服前都先闻闻。”张泽禹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楼上窜了下来,把昨天的经费分到了每个人手上。
“都抽签了吗?”张极问。
“朱志鑫应该还没。”
任飞衍正说着,朱志鑫就打来了电话。
“你们在哪?”
“都在左航他们这儿。”任飞衍说。
“那你回来吗?”
“啥意思,有事儿?”
“不是呀……”
任飞衍瞬间了然,抬起头说了句,“都抽签了,朱志鑫也抽了。”
“什么抽签,我怎么不知道。”朱志鑫有点急,根本不会演。
任飞衍乐了,“宠物店儿的抽签活动,只要是个人能抽出个签儿都能免费带一只健康且无蛋的品种猫回家。”
“……你又胡说。”
朱志鑫声音闷闷的,听着像把头埋进了被子。
“晚上看电影吧,我看卧室有个投影。”苏新皓说。
四个人闻言都转过了头看着专心啃咬牛角包的苏新皓。
张极没忍住笑出了声。
苏新皓一脸无奈地闭上眼,“不要听见什么都觉得是抽签任务,不要草木皆兵好吗。”
“行,我们看到一半儿走就行了呗。”张泽禹说。
“你们最好干脆别来看。”苏新皓说。
*
任飞衍在午间高峰杀出重围回到咖啡店楼上的家,直奔天机终于算是给喂上了饭。
他在好友列表里翻到了一个叫什么什么老板的人,点开头像,意外的发现留有聊天记录,时间跨度足有一年多,零零散散都是关于天机的饲养问题,无比详细地回答了此刻任飞衍心中的疑问。
“比搜索引擎好用多了。”
任飞衍坐下,大致在好友列表里划了一圈。
太多陌生的名字,且不像和蛇老板保留完整的聊天页面,全部都是空白的。
什么也没留。
是刻意不留,还是只是习惯?
“你回来啦。”
朱志鑫带着一头热气从浴室走了出来,一步一个湿哒哒的脚印,白色短袖沾在没擦干的脊背上。
“不是,这是免费就能看的吗。”任飞衍说着,抬眼指了指离朱志鑫最近的一个摄像头。
“我什么也没露啊。”朱志鑫说。
行,他是真不知道当代粉丝有多么如狼似虎多么隐晦难言的癖好。
像朱志鑫这样的,现在可比光着诱惑大。
“这是咖啡店的吗?”
朱志鑫拿起任飞衍带上来的套餐。
“嗯,店员说这是今天的限定。”任飞衍继续看着手机。
虽然没有聊天记录,倒是能从朋友圈里看到不少。
有的人没有发工作相关的动态,但能看得出是圈内的人。
应该都是朋友兄弟。
总不能有女友和前女友这号人存在吧?
于情于理,都是不能的。
他待在这儿的这些天,可以说除了工作外没和任何一个女的说过话,也没哪个女的来找他。
据他观察,他们六个人都是这样。
“朱志鑫,你不想谈恋爱吗。”任飞衍问。
他腮帮子吃得鼓鼓的,一颗酒窝时隐时现,挑着眉毛看了任飞衍一眼。
“不想,”朱志鑫说,“哪是谈恋爱的时候,觉都不够睡。”
任飞衍乐了,说得在理。
“突然问这个干嘛,怪怪的,你以前连片儿都不跟我们看。”朱志鑫睁着双无辜的大眼,好像就能肆无忌惮的口出狂言。
“老师,麻烦给我们这段儿剪了。”任飞衍对着空气说。
“还没戴麦呢,收不到。”
任飞衍看着他,然后缓慢地,从自己的外套里拖出一根线,麦就夹在里面。
“你!”朱志鑫朝任飞衍压过来,大半个身子都盖了上来。
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好了好了,逗你的,这麦都没连上。”任飞衍说。
“真的?”朱志鑫拿过去检查了一遍。
“真的。”任飞衍趁机把朱志鑫推到了一边,“我也不是坑人的那种人啊。”
“我知道,谁是你都不可能是。”
朱志鑫说,说得很认真。
认真到并不适合问出那句“为什么”。
朱志鑫又凑了过来,说得很小声。
“下午陪我去个地方呗。”
任飞衍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的任务啊。”
朱志鑫点头,“现在没戴麦,他们听不到。我悄悄跟你说,你也悄悄和我说你的,互相帮助。”
“你帮不了我。”
“你先说嘛,说了才知道能不能啊。”
任飞衍没有说,只是先应下了朱志鑫。
“去干嘛?”
“去找人。”朱志鑫说,“任务抽签上说不能提前联系,所以只能去碰碰。”
任飞衍点了点头。
朱志鑫看起来很兴奋,大约是去找要好的人。
任飞衍觉得自己大概也认识。
只是这种他明明存在在这里,却孤独陌生的感觉不太令人舒服。
“你吃了早饭吗?”朱志鑫问。
“都中午了大哥。”
“我问你吃早饭了没有。”
朱志鑫很有耐心。
他好像时常这样。
耐心比一片麦田辽阔,比麦子还要多,比自然更遵从生长的铁律,更迭而生,无休无止。
于是任飞衍也尽量,在这样一个朱志鑫面前耐下性子对待他。
“没有。”
“这个上面没标口味,只写一个开心果馅儿一个巧克力馅儿,我这个吃了一半儿,你吃另一个。”
任飞衍笑了,他活到现在都没见过这样的人,“你去干幼师也行。”
“是吗。”朱志鑫也不反驳,好像什么事情都能做一做试试看的样子。
“还是热的,吃呀。”他说,“你我都不会做饭,这个时候就别减肥了吧。”
任飞衍咬了一口,微苦的巧克力流体顺着扎实的蛋糕体缓慢滑落。
“你觉得这样好,还是像以前一样好?”朱志鑫问。
“你今天问题真多。”任飞衍看了他一眼。
“我就是想到了呀。”
“以前什么?”
“就像以前综艺拍摄一样行程很紧,特别充实特别忙,还是现在这样好?”
任飞衍想象了一下。
然后翻出来刚才闹了一通压在靠枕下的麦,利落地连好,最后怼在嘴上字正腔圆地回答。
“我觉得怎么样都好,我爱工作,工作也爱我。”
朱志鑫见状笑得很无奈,他舔了舔嘴边的糖渍,竖了竖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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