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次子妹,借以无依无靠的理由暂住于青山书院,次子妹见得尚文武风度翩翩,文质彬彬,才华横溢很是喜欢,她也知晓尚文武近些年一直在寻家妹,一个叫“莲”的女孩,可见这个女孩对他的重要。她真的下不去手烧那中庭的《流花阁》,因为那应该是他唯一可以牵念“莲”的寄托吧!也时常见他在那房中久坐,睹物思人。
可次子妹下不去手,不代表其他人不会行动。尉连迟下午便得知云落偷跑出去算姻缘的事,一气之下命人前去青山书院烧了中庭的所有房间。
次子妹不知道这次的暗中行动,一夜之间尚府中庭成了火海,幸是无人居住无人受伤。但眼见火势不可控制、心急如焚的尚文武却要往流花阁里冲,他想要把莲的旧物抱出来。次子妹看这火势,房间里必是烧成狼藉,死命拦着尚文武,不让他去做傻事。
全书院上上下下的人扑火扑水了一夜,大火总算灭了。但中庭的房间《流花阁》已烧得不成样,一片漆黑,只剩下零散的房悬梁骨架,尚文武心碎。
次子妹意外的在破败的房屋后瞥见一支未烧完的打火器,迅速藏在袖中,她知道此事一定是尉连迟命人所为,但却无法说出真相……
隔夜次子妹就暗中去找尉连迟讨个说法。深夜还在处理公务的尉连迟,也早料到她会来见他。次子妹行色匆匆,在房门口就被侍卫拦住,抑制不住怒火一顿嚷嚷着,正欲与侍卫大大出手。房中尉连迟听声发令不必拦。次子妹这才进来,火气冲冲直接冲到尉连迟文案桌前,而尉连迟头也不抬。
“尉仕君,你是不信我的能力?怎的擅自发令暗中行动,也不提前吱我?”次子妹指着门外,怒声道。怒火冲昏了头脑,却全然忘记了自己有把柄在尉连迟身上。
“你的能力?一个多月拿不下一个流花阁?”尉连迟这才抬头冷冽的看了一眼次子妹。
“我……我这是在找恰当的机会!”次子妹应付道。听闻其辩尉连迟只觉好笑,呵了一声,接道:“尚文武去吴家教书三日不是时机?出书院五日远途不是时机?去寺庙拜佛不是时机?次子妹,你不要忘了,除了你,我还有很多眼线。”
次子妹很是震惊,这尉连迟竟对尚文武的行程了如指掌,不禁背后一阵恶寒。“你……”不知为何,越发觉得眼前这个兽面铁心的人可怕神秘,近些天自己的所作所为,怕都是被他看在眼中。
“不过你放心,火烧流花阁一事,对你也有好处。”尉连迟冷笑。
“好处?”次子妹不解,想起火烧流花阁那夜,尚文武像被吸了魂一样,硬是要冲进火海,只为想要取回莲的旧物,四五个人才拦住他。最后看着一片灰烬的尚文武,终究还是昏倒在地。这是次子妹第一次看到尚文武失态疯狂的一面,也是他心底的一道红线,从不让人触碰。
“嘭——”书角敲击桌面的刺耳声将次子妹从回忆中拉回现实。尉连迟合上公文,假若无奈道:“早闻这尚府走失一小妹,尚文武便走遍大江南北苦寻未果,日日心念。这次烧了流花阁,断了他的念想,没了物样睹物思人,必然魂不守舍,你若这时出现……”尉连迟意味深长瞥过她一眼。
次子妹对此感到十分诧异,自己对尚文武的感情一直深埋心里,在尉连迟面前更是收拾得滴水不漏,不敢让其发现,如今……“你为什么要怎么做!”她更加谨慎堤防起来。
“不过是见你们情投意合,又都是重情重义之人。先前因次家七人案,我心里一直有愧,不过希望你日后有所归宿罢了。”尉连迟指尖轻敲桌面,不停盘算着。“你放心,我与尚兄无冤无仇,定不会害他。若你们能做成双佳人,成婚之日我定撤离所有眼线,放你家人。”
这一番言论属实对次子妹没有不妥,次子妹本就心喜于尚文武,若是能成婚,家人团聚,再好不过。但次子妹还是觉得尉连迟绝不简单。“你会如此好心?”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但若你照做,最大的受益人还是你。”尉连迟见次子妹渐渐放下戒备,补充道:“不过近日,不要让尚文武远出云落镇,一旦有情况及时汇报。”说完尉连迟便摆手示意次子妹可以出去,欲结束这次会见。
这些都不算多难的事情,次子妹点了点头,却并不打算走,试探的问了一句。“我的家人都还好吗?”
“放心,吃穿无忧。”尉连迟话音落下,眼神示意暗中的侍卫,门已开,请次子妹出去。
这几日的尉府,都非常平静。尉连迟又好几日未归,云落习惯了也能理解,便整日泡在房中,研究着通灵宝物,整弄玄学,练练字。
直到深夜,她有些疲倦,趴在桌上昏昏欲睡。渐渐的,云落感到下身温热潮湿,怕不是来了月事……她赶忙去查看,唉,果然是来了月事!难怪下腹隐隐作痛。
此时又是夜深,云落又不想惊动任何人,便自行到灶房里煮了碗红糖水。没想,这下腹疼得厉害,不一会儿云落的脸色发白,两腿发颤,直冒冷汗,后领衣襟浸了薄薄一层汗,凉意袭来,云落顾不上揉肚子,一手扶着墙,一手端着红糖水回房。
这热气腾腾的一碗红糖水下肚,也未见一丝好转。云落眉心扭作一团,捂着下腹缓缓躺在床上。“许是前几日淋了雨,受了寒,啧啧得受好番罪。”她挣扎着在床上翻来覆去,从未有过今日这般状况,有也就是小痛,睡一会便好了。可这次,竟疼得如此厉害!唉!
云落蜷缩在床里侧,捂着下腹。口中越发觉得苦,嘴里直冒水,有些恶心想吐。这可如何是好,现在分分秒秒都像是在度日如年,昏暗的房间更像是冰冷的牢笼。
又不知过了几时,云落已经虚弱无力的蜷缩在床角,两手环抱着自己。她倍感无力,连头脑都无法正常思考,昏昏沉沉。
这时,房间里点起了烛光,一只温热大手轻轻地拍在云落肩背,原来是尉连迟回来了。他看到云落的异常反应,还有桌上的汤碗,心里推算着日子,便明白了。大手顺着云落的胳膊缓缓把她拉入了自己的臂弯,动作又慢又轻柔,云落无力的抬起头,虚弱低语:“尉侍,您回来了啊。”
“嗯,很难受吗?”望着云落眉心拧在一块痛苦的神色,还有那苍白干涩的唇,尉连迟有些担心。
见云落的小手一直捂着小腹,尉连迟便移靠在床头,把床帘子放了一半,挽着云落胳膊抱进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背靠着自己的胸膛,手隔着衣物轻轻地揉着肚子。
云落的肚子软软的,很是舒服。尉连迟俯首贴近她的肩颈,侧着眼观察着。这种体位,让云落一时有些害羞,面色上多了抹绯红。感受着宽大的手掌在小腹位置轻揉,疼痛感倒减了不少。
侍女端来茶水,见床边帘子被放了一半,还有尉连迟的一片衣角露在外面,她也不好多看,赶紧把红糖姜茶放在床边案桌上,低声道:“大人,糖水已经煮好。”
“嗯。”得到回应后,侍女便直接出去了。
“云落,喝点糖水吧。”尉连迟伸手把红糖姜茶端来,轻轻吹凉。可云落一闻这姜味,都很是抗拒,奈何没法,自己已经疼成这样,不喝也得喝!
“嗯。”云落无力地坐起半身,尉连迟在身后一手扶着她肩膀,一手端着糖水。碗沿贴近她干涩苍白的唇,微微倾斜,糖水便流入口中。这一口,云落直打颤,辣的不行,直往后缩。“尉侍,能不能不喝这个,好难喝啊!”
说着,那嘴角的一滴糖水,顺着云落的唇瓣滑落至下巴,又缓缓滑过细嫩的脖颈,最后落入胸襟的轨路里。面对着云落两眼哀怨,又是此番景色,尉连迟一时语顿。
“额……不能。”说着,尉连迟手端的碗沿,再次贴上云落干薄的嘴唇。云落喝到碗底的糖水会越甜。最后,碗边上溢出的糖水顺着尉连迟的指尖流了下去,没想迷迷糊糊的云落薄唇便蹭到尉连迟的指尖。
尉连迟很是惊愕,这不经意的一个小动作竟打乱了他的心,如此让人急躁又喜悦,好像被撩拨了心弦,心跳加快。他赶忙收手,既然云落的糖水也喝完,他便还是出去的好,现下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举止过于逾越。
尉连迟撤步到屏障后,侧眼余光见云落已睡下,便出了房门。他站在房外,望着自己的手,仿佛烈火灼烧,炽热发红。
隔日,云落的身体也无恙了。难得尉连迟也得空,午饭后两人便到后山紫荆花林里走走。这里漫山遍野开满紫荆花,徐风吹过,七零八落的,有时也落在两人头上。这一路,云落总跑着、跳着,刮得一地花瓣翩翩飞舞。
尉连迟只是在后面缓缓的跟着,静静的看着云落,看着她一个人也可以玩得很开心,看着她在夕阳穿过的树影下蹦跳。她的身影像被余晖镶了一层金边的蝴蝶,灿烂阳光,又自由。
云落忽的转身,见身后的尉连迟正停留在原地望着自己,内心里突然萌生一个想法,一个游戏:两个人的对视,谁先移开视线谁就输了。
就这样,树影斑驳,余晖落夕下的两个人,明明两个人之间有一段距离,却四目相对,心照不宣着对望了好久。尉连迟意识到自己此刻对云落心生的感情,这才收回视线,尴尬得轻咳几声,转而移开视线。
云落见尉连迟先移开了视线,虽然面上得意着觉得自己赢了,内心却莫名有些失落。“你输了。”而这个小游戏,只有云落自己知道,只是她的内心戏。
明明不见时有很多话想说,再见时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开了口又说不出。
“云落。”尉连迟突然叫住云落,云落闻声回头。尉连迟继续道:“我们回去吧,趁着得空,给你描作丹青。”
“哎,尉侍竟然还会绘丹青!”云落大惊!这完全超出了她对尉连迟的认知,一下子来了兴致。
“回去吧,去你房间挑件衣服。”尉连迟揉了揉云落的头。“好!马上!”
两人回府,来到云落房中,尉连迟才发现云落的衣服件件都过于稚嫩,毫无端庄淑雅的韵味,又瞧了瞧,才瞥见一件较为成熟,但肩处又有些暴露的红色裙子。尉连迟打量着这裙子肩处的设计,不满的皱眉道:“这件何时买的?”
云落掐指算了算,已经记不清了。“好像是……年开头时买的,嗯。”尉连迟一听,瞪了过去,沉声道:“可有穿出去?”
“未有……吧。”云落注意到尉连迟的眼神,阴沉又可怕。
“那就好,这件只许家里穿,莫要穿到外面丢人。”转而,尉连迟瞥了一眼红裙子,丢给云落。“就穿这件。”
“哦。”云落无奈点点头,她根本摸不透尉连迟的生气点在哪。
尉连迟又叫来侍女为云落好好梳妆打理,自己又到书房,取来画卷、纸笔、彩墨来,就在云落房中画吧。
这一打扮,云落显得格外惊艳,楚楚动人。一身艳红裙衬得人肤色白皙,一双灵动的眼眸闪闪发亮,柳眉弯弯,眸光似水,花容上胭脂水粉,面色红润。感到她对自己的直视有些闪躲,才意识到自己失礼盯了云落许久。
其实尉连迟最喜欢云落那双媚动的眼眸,从来不失灵气,淡粉淡粉的眼尾更显得楚楚可怜。红裙裸露的香肩,看着很是妩媚动人。此时端坐在椅子上的云落,不再像十五岁稚嫩的女孩,而像一个正值年华的姑娘。艳红色的流苏裙,更像是美丽的嫁衣。
尉连迟满意的示意侍女下去,他坐在不远处书桌旁,云落没看出他眼中流露出的微妙感情,好奇着试探闻到:“尉侍,这样可好看?”说着云梦不好意思着抿嘴,整理了一下裙摆。
尉连迟目光再次落在她身上,淡淡一笑:“还行。”
闻声云落撇撇嘴。“切!”而这会儿尉连迟已经在开始描了,云落为不影响他,一直保持着端坐的姿势,微笑着,久了身体就有些僵硬了。
“放松。”尉连迟瞥了一眼云落。
“哦!”云落应声,内心苦诉,再放松就睡着了!时不时再问问:“尉侍好了吗?尉侍可以了吗?”
又一盏茶的功夫,总算大功告成。云落刚刚站起身迈出一步,腿一麻,踉跄一跌,尉连迟刚放下画云落便扑向他怀中。
“尉侍!”云落惊呼,两手迫不得已猛得环住他的腰,头也磕在他胸襟。
“怎又如此冒失!”尉连迟本以为云落换了件衣服也能改改性子,哪知她又笨手笨脚。
云落不好意思的抬起头,那微微泛红的小脸上,一笑。尉连迟本欲责骂半开的口,瞬间语顿,批评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别开了头。“看看画得怎么样?”
云落一听,从尉连迟怀中钻了出去,拿起画像一瞧,不禁感叹。画上这仪态端庄的红衣少女惟妙惟肖,温婉淑女,真的是自己吗!画得真好啊!
而尉连迟欲搂住云落的两手落空,显得很是尴尬,他便迅速收回手。
“尉侍,这副画像画得惟妙惟肖,如此像!甚至比我本人还漂亮!嘿嘿!尤其是眉宇间,还有这双灵动的双眸,有神传情!您一定下了很多功夫!”云落连连夸赞,转眼抬头眼神对上尉连迟。
“是,但是不及你万分之一。”尉连迟只是收拾着工具。
“为何?明明画得很好啊!尉侍可不能妄自菲薄!”云落放下画,严肃的看着他。
尉连迟也放下工具,转而望向她,认真的口语:“可我见你,满目皆星河。”只是这一眼,他情不自禁伸手去抚摸云落的脸,云落脸上每一寸肌肤都如此柔软。
云落一听那还得了!尉连迟的温声细语,动作小心又轻缓,如此肉麻的话,更是让云落脸刷的一下通红,两眼不知该往何处看,不自在的别开尉连迟的手,转身移开注意力到画像上面。
气氛一度尴尬,云落尴尬干笑道:“尉……尉侍,可否把画赠于我呀?”想来那是自然。
“不可。”尉连迟却是直接拒绝。云落未曾想他如此小气,嘀咕着:“尉侍,刚才还说画不及我万分之一呢!切!”
尉连迟小心收好画卷,不回应。他当然要收着了,好好珍藏保管起来,要是落入云落手中,估摸着就只能挂在墙上蒙尘吃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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