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孤儿阿星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那人跑出还不到两三百米远一个不支就跌倒在地下,挣扎了好几下都还是站不起来,最后趴在地下也不知是死是活。伍青山见状大吃一惊,连忙赶着牛冲了过去。近了见到那个少年人脸色苍白喘着粗气,一双大眼睛警惕地望着自己,虽然是恐慌但不失机灵。伍青山上前俯下身关切地问:“这位兄弟,你怎么啦?”

那个少年人并不作声,只是满眼戒备地望着他。伍青山微微一笑,对那少年人说:“不用怕,我只是个摆地摊的外地人,刚才见到你跑起来时似乎是受了伤,所以只是有点好奇想问一下你的伤在哪里,可以让我看看吗?”

那身子单薄的少年人听到伍青山说的的确是外地口音,又见他说话的语气并不像要找麻烦的人,于是就点点头说:“我没什么事,可能是刚才跑步时闪到了腿,躺一会就没事了。”

伍青山见到那人并不怎么拒绝自己了,于是就问清楚对方哪里痛,然后撸起他的裤管查看伤势,见到他左小腿迎面骨旁一片红肿青瘀,膝盖处也有一片红肿,都没有损伤表皮也看不出骨折。再问他身上还有没有其他痛的地方,那人挪动一下身子后就说肩膀处疼痛。伍青山解开他一边上衣,见到对方肩胛骨四周都红肿了起来,看来伤的不算轻。他一时同情心大起,于是对那人说自己懂得一些跌打损伤方面的治疗,而且随身也带有药酒,如果对方不介意的话,自己就到前面那块草地把牛放了,然后再帮他治疗。

那人见伍青山这么诚恳,就连忙点头答应。他此刻已经喘过了一口气,就站起来一别一拐的慢慢跟在伍青山后面,伍青山见他能走动也就不去搀扶。往前走了不多远果然见到岸边的滩涂地青草茂盛,伍青山把行李卸下让黄牛自行吃草,然后叫那少年人坐下开始帮他按摩散淤疗伤,因为是新伤所以只是轻轻地搓揉而不敢用力。

擦药疗伤途中伍青山得知这少年人叫阿星,至于为何身上会多处受伤的,阿星就只是说自己不小心摔的而不肯多说些什么。伍青山当然不会相信,不过他也明白每个人都会有自己不便说出的事情,因此也就不再多问。

帮阿星治疗完几处的伤点时间已过了正午,伍青山此时早已饥肠辘辘,洗过手取出买来的那大盘猪肠粉问阿星饿不饿,要不一起吃点。阿星就连忙客气地说不饿,可肚子也跟着咕咕地响了几下,一下就把他出卖了。伍青山见状微微一笑,另洗了一个碗把猪肠粉平分了,两个人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吃完猪肠粉后并不是很饱,只不过这里离市场太远了要再买也不方便,因此也只好作罢。伍青山拿出锅到江边装了水,又在四周捡了些干柴开始烧起水来。阿星见到他什么家什都有,就好奇地问他怎么会带牛出来摆摊的,晚上要不要回家去与家人团聚。

伍青山淡淡一笑,这个问题从他离家出来第一天就不断有人问起了,刚开始时听到都会感到有点心酸难受,而现在已经渐渐习惯了。他就简略地说自己是出远门去寻找一个最要好的朋友,从双滘一路走来都是以四海为家,恐怕长时间都不会再回去的了。阿星听后沉默了片刻,才有点黯然地对伍青山说,一直都以为自己的处境凄凉,原来伍青山的处境与他也是差不多,大家都是父母身亡后被迫流浪江湖的,只不过是先后不同罢了。

当两人得知大家同样都是父母身亡才独自出来闯荡的,两人间的话题就多了起来,相仿的年纪相似的际遇一下子便把两人间的距离拉近了许多。阿星说自己是永宁镇人,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他是由爷爷奶奶一手带大的。早几年爷爷奶奶也得病去世了,他就处于半缀学的状态,经常到社会玩。直到去年父亲也过世了,他仅仅是读到初二就完全缀学,其后就一直与一些朋友浪迹江湖,到今年初才跟着一个朋友来到县城找活干的。伍青山就好奇地问他干什么活的,阿星微微一笑说不好说,反正是饿不死的活就是了。伍青山见到他不想说也就不再追问。

阿星问伍青山他的父亲是不是做中医的,是不是自小就跟父亲学医了,怎么年龄与自己相仿就学到了这一手好医活。伍青山如实说不是,说自己这三板斧是从一个朋友处学来的,于是就把当年救黄厚德儿子之后跟着黄厚德学医的事简略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跟师父学武学医这一节,他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自己的师承,免得师父日后知道会责怪自己过于张扬就不好了。

阿星见伍青山刚才热心帮自己治伤,又分猪肠粉给自己吃,早已是心存感激的了,现在听了伍青山的故事后,就由衷地感叹说了声原来好心人还真的是会有好报的。

大家正聊得投机,不知何时头顶已经飘来了几朵乌云,不久乌云就越积越多越积越密,不大一会整个天就开始黑了起来,眼看一场倾盆大雨就快来临。伍青山见势不妙,他的行李中虽然也有一张大雨衣,不过肯定是抵挡不了这场大雨的,这里又是郊外,四周并没有什么房子屋檐可以避雨的,唯一能避雨的地方就只有刚才经过的大桥底了。他于是快手快脚收拾好东西就赶着黄牛与阿星一起往回跑。

阿星当初一跤摔倒爬不起来并不完全是受伤的原因,还因为是被人追赶又急又慌又累,再加上又饿等原因所致。此时已经吃饱歇过了,伤处又得到伍青山及时的治疗,所以跑起来也不是很费劲。

当他们一路小跑即将回到大桥底时,黄豆大的雨点就已经从天而降,于是急忙加快了脚步,到达桥底都还是被打湿了身,幸好就还没有完全湿透。望身后已经是大雨倾盆,天空中不时响起巨雷,伴随着道道闪电,不多时地上就到处是汪洋一片。他们见雨水流过来了,就连忙拿着行李往地势高处挪,最后干脆在大桥底下地势最高的一处平台上铺下袋布坐下休息。经过刚才一阵疾跑,阿星的小腿与膝盖两处伤又开始痛起来了,伍青山见状就又拿出药酒帮他搓揉,同时也继续聊天。

这场大雨不仅下得大也下得久,足足下了差不多有一个多小时才渐渐停歇。待到雨停了,阿星舒展了一下手足,感到好了许多,于是就起身向伍青山告别。临走时问伍青山今晚在哪里过夜,伍青山看了看天色已经到了下午时分,肯定是不方便再赶路的了,何况黄牛刚才也还没有吃饱,便说今晚还是在这里住一晚算了,好歹都可以遮风挡雨的。阿星笑了一笑就转身走了。

待阿星走后,伍青山略微收拾了一下,把今天卖药酒的那些钱清点了好,就与昨天卖的那些钱放进一个小布袋里带在身上,留下行李赶着黄牛继续到刚才的那草地去放牧。他在草地里看了一会黄牛吃草,又开始记挂着桥底的那些行李,尤其是那些药酒,如果被人拿走了就不好。于是便留下黄牛独自吃草,自己就返回来看望行李,反正这里是郊外此时已空无一人的了。

回到桥底见到东西都在,他就放下心来。面对着漠阳江坐了一会觉得有点无聊,想起昨晚喝大了没有冲凉,而现在江河就在自己面前,于是便脱下衣服穿着一条裤衩扑通一下跳进江里。他不知江中虚实如何,所以开始时先是在岸边浅水的地方游玩着适应这里的环境,然后才向中间游出。游到中间时想探一下江水的深浅,刚潜下大半个身子,马上感到下面水流很急,急得有点像自己家乡的洪水,就连忙浮了上来不敢再试。想不到看似平静的江面下边都是激流急涌,原来这就是江与河最大的区别之一。

既然下潜会有危险,那么还是在水面上游泳算了,这点自信对于从小玩水长大的伍青山来说还是有的。他于是就沿着桥墩横渡过对岸,这样既可以看着桥底的行李,还可以见到黄牛在另一边吃草,可谓是一举三得。他兴趣勃勃来回不停地横渡了两次漠阳江,这才把脱下的衣服洗了然后上岸,换上干衣服后寻了条小竹竿找个地方把衣服晾开。

中午因把那盘猪肠粉与阿星分吃了,当时就只是勉强吃过半饱,此番游了几趟漠阳江就早已是肚子空空的了。他本想独自一人去市场买点东西回来吃的,可又不放心黄牛与行李,虽然这里偏僻一些行人不多,但不时还是会有人路过这里的。而有心自己做点饭吃,可暴雨过后现在到处都找不到了干柴,便也只好作罢。犹豫了一下就干脆待会等黄牛吃饱了,再带上行李赶着牛一起走一趟,免得处处有牵挂的。

伍青山于是便坐在地铺上盘起双腿练起内丹功来,这样不仅可以练功又可以暂时性的忘记饥饿。果然入定之后不久就开始慢慢感到饥火渐退,于是便更专心去练功了。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当他睁开双眼时已是黄昏时分,暴雨过后天边一抹彩虹倒映在江面上,显得分外的绚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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