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汉子见到伍青山终于被自己的伙计砍了一刀,心中不禁大喜,正想捡起地下的砍刀冲上去帮忙的,那知对方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回身夺刀,瞬间反倒把自己的伙计砍翻在地下,心头不由得大吃一惊。待见到对方挥刀向自己冲过来时,像疯了似的与刚开始只会一味躲避的样子已经完全两个样,便吓得想转身逃走。
只是对方的身法太快了,快得他连转身都来不及,对方手中那把带血的砍刀就已带着一缕风声削到跟前,根本就无法躲避,他惊恐绝望之下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伍青山被激怒了不顾一切后果挥刀削出,当见到那人被吓得脸色疮白满面绝望的神情时,这才有所醒悟过来,只是此时已经收式不住,就在那刀将要砍入那人胸口的瞬间,他闪电般挪转了一下刀柄,那把明晃晃的砍刀便由刀锋直砍变为刀面直拍。只听啪的一下,那人啊了声一口鲜血喷出,然后向后倒在地下。
伍青山不再理会对方两人的生死,见到自己的右肩膀血流如注,就连忙丢了那把砍刀用左手撕下上衣,匆忙包扎住伤口。然后捡起地上的两袋行李放到牛背上,急忙赶着牛夺路而逃。
其时那片空地已经倒下了不少人,那些逃跑的与追赶着的四散着各有各的目的,并没有其他人注意到伍青山这边来。伍青山不敢往前走,就催动着黄牛向后折返,走出二三十米远见到路的下方有一条小路,便慌忙赶着牛往小路跑。沿着那条弯曲的小路不知走了多远,回过头来见到并没有什么追兵方才略为安心,但终还是不放心,又走了一段路,确信是没人追上这才放下心来。
他在小路边坐下,右肩绑住的上衣已经完全被鲜血渗透,整条手臂痛得已经有些麻木了。他又站起来用左手拿下牛背上的行李,找出几颗跌打药丸先服下两颗,再把两颗放口中嚼烂。然后翻出一条毛巾,把口中嚼烂的药丸吐出隔着血衣铺在伤口上,然后用毛巾在上面扎好,用牙齿咬住另一头绑扎牢固。刀口估计有十多厘米长短,幸好是砍在肩头的那块肌肉上,虽然划得深但估计没有伤到骨头,此时的伤口已经止血不再流了。
伍青山手上除了那些药丸就没有其他治疗创伤的药物,所以不敢解开那件破上衣检查伤口,怕到时会血流不止。现在虽然是暂时止住了流血,但手上没药就得不到很好的治疗,当务之急是要找到一间医院来清洗伤口,然后再把创口缝合起来,这样才容易治好。
他绑牢伤口后在路边的小水沟略为洗抹干净身上的血迹,再找出一件上衣穿上。此时黄牛早已经在路边吃起草来,他便也找出剩下来的干粮吃了,估计时间过了这么久那两班人应该早已散去,于是就赶着牛出去寻找医院。
他此前早已打探清楚过了分界处到下一个镇就很近的了,所以还是决定去原来的目的地明堂镇,如果返回来柏湾镇则要走多近一倍的路程,这对他的伤口极为不利。此刻伤口不仅疼痛,而且因为天气热容易引起发炎,万一发炎的话就不好办了。
他一边赶着牛一边警惕地打量四周的环境,直到上到公路都没有发觉有什么异状,于是就继续向前走。当经过分界处时见到路边除了一滩大的血迹外,还零散地撒着一点点的血滴,全部都已经开始变黑了。这些血迹除了自己的以外就当然是那两个家伙的了,也不知被自己砍的那个家伙怎样了,鬼叫他先砍自己的,自己不取他的命都算是给他面子了。再看那片空地早已经是空无一人,如果不是走近见到地上的那一滩滩血迹,根本就不会让人想到不久前这里曾发生过惨烈的打斗。
回想起方才的那场恶斗,伍青山浑身感到一阵不寒而栗,连忙赶着牛匆匆往前走,不敢在这里停留半刻。
转过几道弯走过两段平坦的路,不久后就已到了新宁县境的明堂镇。这个镇很小,还不到自己家乡镇上的一半长短,伍青山只是略为打听就找到了卫生院。他首先在外面观察了一阵,见到没有什么异常,才把牛拴在医院门口旁边的一棵龙眼树底。取了钱就把所有行李驮在牛背上,然后进入医院看了几眼,见到里面并没有什么前来治疗刀伤棍伤的年轻人,这才放下心去挂号找医生治伤。
医生询问他是怎么受伤的,伍青山自然是不敢明说,就编了个理由说是前来帮亲戚家放牛,在山上采药时不小心摔了一跤被山上锋利的岩石所划伤的。那医生有点不信,不过见到伍青山衣着简单,衣裤上到处又沾着不少泥土,也就不再追问太多原因,连忙带着他到医疗室去清理伤口。那医生在护士的帮忙下用消毒水与棉签把凝固的血液湿透,然后用剪刀把衣服剪开,再小心地逐层把那件血衣剥开丢掉,终于露出了那道十多厘米长的伤口。
那医生见状就对伍青山说这么严重的伤口,要打麻醉针才好清洗,否则会痛得受不了的。伍青山就问打麻醉针要多长时间,担心待在这里时间过长会节外生枝,他清楚对方的那两人也被自己打得不轻,万一他们发现自己在这里,就叫帮手找上门来寻仇那就难于脱身了。
那医生说局部麻醉一会就可生效,伍青山点头答应,医生于是就去取药打了一支麻醉针。不一会伍青山就感到肩头的痛楚慢慢开始减轻了,到后来甚至是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医生于是就开始继续用消毒水清洗伤口,伍青山毫无畏惧扭转头来看着医生的一举一动,打算学一下处理创口的知识。
他以前跟着黄厚德以及师父学的那些大都是如何治疗跌打损伤的技法,对处理皮外伤也学过一点,不过就没有机会处理过严重的伤口。现在自己受了如此严重的刀伤,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学习机会,虽然这样的机会所付出的代价是太高了,不过如果不趁此机会学到这方面知识的话,就更加是对不起自己的这次受伤。现在他已经意识到行走江湖原来有这么多的风险,有这么多的突发事件,因此必须学多一些救命的技术好防身。
医生把接近两厘米深的伤口内的瘀血全部冲洗掉,然后彻底清洗干净伤口,再拿针线消过毒后就开始缝合。伍青山此时觉得伤口处只有微微的痛,就如同被蚂蚁咬了一口那般似的,他数了一下伤口缝了十三针才最后缝完。待缝好之后,又在上面涂抹了一层消毒用的药水,才用纱布包扎好整个肩膀,最后又打了一支预防破伤风的针才算完毕。
地上的血衣与血水、药棉、药水等撒满了一片,真有点血流成河的那种滋味。
伍青山待医生忙完之后就去交钱拿药,一结算时被吓了一跳,整个手术与药费竟然要三十多元。他以为是听错了,再问一次药房里的人,药房里的人就有点不耐烦似的大声回答是,一点都没错!伍青山无奈只好照交钱,他这几天卖药所剩下来的都还不到三十元,唯有把暑假时卖药材的那点老本拿出凑□□了。
当拿了一些药水纱布棉签之类的一包药物走出医院大门时,伍青山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他明白这是失血过多所致,就站在那里闭上眼睛深吸了两口气,待那阵头晕目眩过去了这才牵牛离开。
他用余下的钱买了一些米与干粮等物,在买米的时候听到有两三个人在讨论,说今天在阳春与新宁分界的地方发生了一起激烈的打斗,不知哪里的两帮人大打出手,听说重伤的就有好几个,都拉到县人们医院去抢救了。
另一个人就点点头说这事他也是刚打听到的,好像是自己县上搞运输的某某与邻县阳春那里同样是搞运输的同行有争执,传闻是有关线路载客的问题一直以来都争执不下。后来两人各自集齐了人马去分界处讲数(谈判),那里不仅偏僻无人,还因为不属那个地方的地盘而不怕遭到对方的埋伏。后来依然还是谈不拢就动起手来,那场打斗真的是很激烈,双方被砍重伤的就有好几个。镇上派出所收到风声赶去时,那两帮人早就打完散去了,那些伤员也都被各自拉走,派出所的现在还正在到处调查此事呢。
伍青山听到这里就又惊又喜,喜的是双方的人都离开了此处,暂时是不会有人找自己麻烦的了。惊的是本地派出所已经在追查这事,万一知道自己有份那就是吃不了兜着走。还有打斗的人原来都是搞运输的,自己每天都得在公路上走,日后如果被对方认出了就总归是件麻烦事。
他知道事情的缘由后就不敢在这里逗留多一刻,连忙赶着牛去寻找合适的地方先避避风头,同时也得好好养伤。
出了小镇没多久,刚才打的麻醉针药力已过,他的肩膀开始火辣辣地痛了起来,到后来痛得他满头都冒出了豆大的汗珠。而最要命的是那股晕眩感越来越严重,渐渐地开始感到全身乏力,头越来越沉重有点天旋地转似的,他不得不停下来倚着黄牛闭上眼睛歇息一会,到感觉好点了才又走上一段路。
后来连这方法也不灵了,他开始有点眼冒金星,就停下了脚步不敢再走下去。此时公路上来往的车辆很多,他担心这样走下去迟早会出问题,于是就决定不走大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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