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师父孙连乾所教的是武当道家功夫,讲究的是“非困莫发,纯用内功”,并不推崇主动进攻,而是主张在被敌人困住后才突然爆发,从敌人意想不到的地方施于反击,达到后发而先至来克敌制胜。这种方法好处在于以逸待劳,因为自己身体不动,自然就让对手无破绽可寻;而对手先动,就肯定会有空门,多多少少都会露出一些破绽来,自己到时就可以侍机而行寻求突破。
不过自从昨天吃了这个大亏之后,他开始反省到打斗中不必守什么规矩,不管是先发还是后发,只要时机合适那么该出手时就出手。最好的防守并不是一味躲闪或者是逃跑,而是寻找机会把对手直接击到,只要把对手打得倒下无还手之力,对自己来说才是最安全的防守办法。
伍青山总结了一番,又接着思索出一些克敌制胜的办法。只是因为受伤而无法演练,他就用左手一招一式轻轻地比划着,比划了好一阵直到有点尽兴这才停下歇息。
虽然是很小心而且又不用力地进行着,但还是触动到了肩膀的伤处,比起早上痛上了许多,用手摸着又开始发起烫来。他于是连忙躺下把伤处紧贴着那块乌石,一阵凉意从石头上传来,痛楚一下子就感到减轻了一些。他现在开始觉得这块黑不溜秋的石头原来竟然是这么的可爱,幸好当年没有随手丢掉,否则就没有这个宝贝了。
傍晚时分,他又开始生火煮饭,将近熄火时听到屋子后面有些异响,似乎是老鼠的尖叫声。他觉得有点好奇,于是就起身循着声音拨开乱草到后面去看个究竟,突然见到一条有刀柄大小通体乌黑的大蛇,逮住了一只比拳头略微小一些的大老鼠,正在用蛇身把那只老鼠卷起来打算吞食。
伍青山被吓了一大跳,只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上传来,觉得心跳加速,手掌心顿时渗出了一层汗水。他以前并不怎么害怕蛇的,看牛时还经常会用棍子打死过一些不是很大的蛇。只是自从那次在鸡笼顶上被那条剧毒的过山峰(眼镜王蛇)咬了一口,差点丢了性命后,到现在见到毒蛇都会自不由然地产生一种恐惧来。难怪书上都有说一朝被蛇咬而十年怕井绳,有些古话还是没有说错的。
眼前的这条毒蛇他认得出来是蝮蛇,也就是普通的眼镜蛇,虽然是比不上眼镜王蛇那么剧毒,但也是非同小可。他村里有户人家就曾经被这种蛇溜进鸡窝里偷吃鸡蛋,还把母鸡都咬死了。后来家里养的黄狗听到动静过去抓贼,那条毒蛇跟着连狗都给毒死,幸亏是在晚上没有伤到人。
此刻那条眼镜蛇已张开血盆大口咬住老鼠头部,正开始慢慢吞噬。伍青山不敢作声,默默地看着那蛇进食,脑海里突然间闪过小说《射雕英雄传》中郭靖吸食参仙老怪梁子翁所养那条蛇的蛇血的情景,而自己昨天因为失血过多导致头晕目眩,好几年来都没有出现过这么样的疲态了,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为何不抓这条蛇来吸血补补身子呢。
他想到这里不由得精神一振,也不知从哪里涌上来一股勇气,就静悄悄地回身出来找到一根有个丫的干树枝,把柴刀也别在腰间,便又静悄悄地回到现场。见到那蛇已把老鼠吞下一大半,还只剩下两只后腿与尾巴,他小心翼翼地靠近些,然后鼓起勇气大步跨前,左手举起木叉就往蛇头部位叉下去。
这种眼镜蛇平时是并不怎么怕人的,见到有人靠近还会抬起头来主动攻击。此刻它口中塞满了食物多有不便,不过见到伍青山过来还是毫无畏惧地抬起头来,口中的那条老鼠尾巴垂下来晃动了几下,看起来有点恐怖与滑稽。伍青山不料它会抬起头来,所以刚才的那一下就只是叉到了蛇身而没有叉住蛇头。那条蛇口中含着老鼠都还是朝那条树枝攻击了一下,可能随后是意识到了它自己无法咬到什么,于是就回过头来要溜走。
伍青山在那条蛇刚沾到地上想要溜走的一瞬间,再次举起手中的木叉朝蛇头叉下去,这次就不偏不倚正好叉到蛇头上。那蛇挣扎着想吐出口中的老鼠寻机逃走,伍青山不待它有所反应就已一脚踏住蛇头,然后左手丢开树枝去紧紧抓住蛇头下方的七寸,把蛇连同那只倒霉的老鼠都提了起来。
那条蛇看起来有近一米长短,这家伙当然不会就这么乖乖地就范,它迅速摆动着尾巴将蛇身往伍青山手臂上缠着。伍青山知道这家伙的伎俩,本想用右手把蛇尾拿住的,只是又担心会牵动到伤口,所以就任他缠住了手臂。他感到手臂上一紧,这家伙的力道还真不算小,不过就当然奈何不了他。须知他的两只手臂可是经过千锤百炼的,虽然无法对抗刀剑,但是对付区区一条长虫还是绰绰有余的。
那蛇在挣扎中把老鼠吐了出来,伍青山于是捏紧它的七寸三指用力一收,那家伙立即就没劲了,整个蛇身软了下来自然就松开了手臂。伍青山捏住它走出来去到煮饭之处,见到那蛇软撘搭的似乎已经奄奄一息。不过他可不敢大意,还是紧捏着把蛇放进桶里清洗了一下,右手轻轻地掏出腰间的一把匕首,然后用嘴咬住匕首的刀柄,左手把蛇头按在一根大的树枝上,用牙齿咬住匕首把蛇头钉在树枝上,再换回左手握刀把蛇头切了下来丢到一边。
他本来想直接用口吸蛇血的,只是想到这蛇刚才吞了那老鼠有点脏,就取来盆子放在地下,右手小心地帮忙提起蛇身让血滴到盆子里。那蛇本已被伍青山捏得差不多快死了,因此挣扎不了几下就再也不会动了。
伍青山于是放心地用左手抓住蛇尾高高提起放尽蛇血,也不怕脏把盆里的蛇血作几口喝下。然后用匕首划个口把蛇皮褪了下来,把那颗颇为珍贵的蛇胆小心取出来放进一个碗里,把蛇身丢进桶里拿到小溪清洗干净,再切成一段段装好。
此时米饭已经煮熟,他洗干净盆子把饭盛出,然后洗干净铁锅开始煮蛇肉,不多久就可以闻到肉香味了。待煮熟蛇肉后,他用碗盛出半碗汤来,然后用匕首把蛇胆划破放进碗里,把里面的胆汁与汤搅拌开一口喝下,感到苦苦的带着浓重的腥味并不好喝。蛇胆本来用酒冲服是最好的,那样不但更能发挥其作用还能去腥,只是他现在受了重伤不能喝酒,便只好用汤来代替了。
伍青山喝过蛇胆汤就开始吃蛇肉,他胃口挺好,不用多久就把那条接近两斤重的眼镜蛇连肉带汤都吃了个精光,还吃了小半盆饭,然后站起来打了个饱嗝感到甚是满足。当晚他自然又是勤练内功,蛇血蛇胆蛇肉虽然不能让他增加功力,不过就可以让他补虚损。他练了一番内丹功后,感到全身已经不再乏力,然后就抱着那块乌石放在腋窝下安然入睡。
次日起来已是受伤的第三天,他按医生的吩咐解开纱布给伤口上药。当解开最后一层纱布时,见到伤口已经开始结痂,缝的那十三针仿似一条长长的蜈蚣爬在肩膀上,模样也委实有点触目惊心。他不由得想起了在潭水镇遇到的那个刀疤,那个刀疤的蜈蚣是爬在脸上,想不到几天之后自己也会有一条蜈蚣爬到了肩膀上,似乎真的是有点造化弄人。
伍青山用棉签沾着药水小心地拭擦着每一针每一道伤口,伤口虽然也还很疼痛,不过与之前相比就已是小巫见大巫的了。上过药之后,他用干净的纱布重新把伤口包扎好。此时右臂已经消肿,除了不敢怎么用力怕会拉扯到伤口之外,右手一般的活动就已无大碍。
黄牛这几天不用赶路,每天进食的时间就多得很,因此又开始变得有点不安分守己起来,到处悠转着不再安定吃草。待伍青山包扎完伤口后走出房子时,山坡上早已见不到了它的踪影。伍青山见左右没事,于是就上山坡去看看这家伙到底去了哪里,顺便捡点干柴回来备用。他拿着柴刀一路上砍着一些干柴,到半山腰处终于找到了黄牛,见到它到处走动只是因为专挑一些嫩草来吃,便不去打扰它而是继续打一些容易生火的干枝。用不了很久就已经砍到了一大捆干柴,他跟着砍了一条山藤捆绑好,然后用左手提着回去。
临近房子时,见到房子下方的那条小路的拐弯处走来两个人,他们都衣衫褴褛,其中一个肩上扛着一个麻包袋。那两个人见到伍青山提着一把干柴下来,便朝他打量了一眼,继而又警惕地向四周瞅了几下,可能是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便从那条小路走过往山里去了。
伍青山见到他们两个的衣着有点像叫花子,就觉得有些奇怪,不知对方进山里做什么事情的,因为他刚才在半山腰上看过了这里方圆一大片都没有一户人家,根本就没有地方可去乞食。看那两人也就顶多是三十左右年纪,行走灵便目光颇为锐利的,并没有街头上那些乞丐的那种迟钝状,肩上扛着的那只麻包袋还露出一截木柄来,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实在是猜不透对方的行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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