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击不中立刻就变招,右手一撸抓住伍青山的左手,同时左掌化拳直劈伍青山右胸膛,动作一气呵成快速异常。伍青山见来人不仅劲道猛而且变招快,就更加是不敢大意,他左臂一缩躲过那人的那抓,五指微屈一招虎口钳手向前拖落压下那人的左掌,因右肩伤口未好不敢使用右手就一拧腰,飞起右腿直点那人左边腰际。
那汉子的左掌被伍青山硬生生按下,这才知道对方的力道比自己更大更沉,而且动作似乎也比自己要快,吃惊之下连忙收起最初的轻视之心开始凝神应战。须知他所练的抓打功夫本就以轻灵见长,贴身肉搏时以快制人,在镇上素来雄霸一方颇有名气,而眼前的对手年纪轻轻便已力大劲沉出招奇速,实在是自己平生难遇的劲敌。他见到伍青山那脚夹带着风声呼啸而至,一时也不敢硬接,连忙向后一跃避过来招。
伍青山见已逼退了对方也就不再进攻,自己孤身一人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而且又伤口没好,自然是希望能少一事好过多一事。
那个汉子就有所不同,这里可是他的地盘,现在又当着两个徒弟的面,明知对方是个劲敌也是不肯善罢甘休的,待避过了伍青山的腿击后又和身扑上。打斗中见到伍青山只用左手而完全置右手不用,这明摆着就是瞧不起自己,心中不禁又气又恨,于是全力以赴加快了进攻的速度。无奈每次都被对手轻松地一一化解,有好几次还被对方逼得回身防守,而且还要使出浑身解数方能化险为夷,不由得越打越心惊。
伍青山被那个汉子死死缠着不放就开始有些焦躁起来,激斗中见到对方右手又伸过来要抓自己的咽喉,他眼疾手快左掌快速抓住对方的手掌背向右边带开,跟着右足踏上一步,左臂一弯肘尖由后往上划了一个弧形,翻滚压砸向下正中那人的右肩膀,此招正是他师父孙连乾传授的得意之作五肘心法中的翻滚压。他因为担心会伤了人又再结下梁子,所以只是使出了几成的力道而不敢全力施为。
那汉子肩膀像被重锤击中一般,只觉得眼冒金星痛彻入肺,整条右臂都已经酸软无力,不得不停止了缠斗。
伍青山见状知道已经重击了对方,也就不再乘胜追击,而是退后一步轻轻举起双手抱拳对着那个汉子道:“这位大哥好快的功夫,小弟佩服得很!”
那汉子见到伍青山击败了自己还这么说,便明白了对方是在自己的徒弟面前给足了自己面子,他平日里虽然是骁勇好斗,此时此刻也不好再继续打斗下去。何况经过刚才的缠斗,他也已经知道自己不是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对手,只是因为骑虎难下不得不战,现在有这么好的下台机会就当然不会错过,正好借此停手罢战。
他本来也想拱手抱拳的,无奈右肩膀酸软疼痛无力只好作罢,于是就故作大度地挥挥手道:“小兄弟身手难得,能与我打成平手也算是少年出英豪,请问怎么称呼?”当着两个徒弟的面他当然不能认怂,不过说话的语气就客气多了。
伍青山听出对方有和解之意,那正是求之不得的事,于是连忙谦逊地说:“不敢当!与大哥相比,小弟我甘拜下风!”他现在肚子还饿着,只为求尽快脱身,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在乎这些胜负问题,反正胜了又不能当饭吃。
接着就说:“我姓伍,只是个路过这里卖药为两餐的江湖落魄人,如果有得罪的地方,还有望多多原谅!我现在有事得走了,请包容一二!” 说完又拱了一下手,然后才转身离开。出来江湖行走了一段时间,对于这些客套的话他已经渐渐说得上口了。
那个叫陈放的汉子见状也就不再说些什么,挥了挥左手带着两个徒弟转身回去了。那两个少年见到自己的师父也只能是与那人打个平手,他们这才知道今天原来是遇上了高手,哪里还敢说些什么,只有乖乖地跟着师父走了。他们所不知的是连他们的师父刚才都已经输了,如果知道的话必定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
伍青山赶着黄牛走出小镇,对刚才的打斗感到很不是滋味,这又是一场自己极不想打而又不得不打的架,最后虽然算是赢了一招就却没有丝毫的喜悦感。对他来说,现在最需要解决的是如何填饱肚子的问题,按现在的存粮顶多仅能是勉强支撑三两天就要断炊了,看来说什么天大地大,还是不及生存为最大!
他找了个地方把黄牛放了,然后就生火做了点吃的填饱肚子,再去认真地思考日后的生计问题,这是他自从家乡出来短短的一段时间第二次为生计发愁。
他想起金庸小说里面的那些行走江湖的英豪,无一不是好酒好肉,钱财似乎是永远都花不尽的,意气风发倚剑长啸,不知活得多么的潇洒自在。而自己出来则要风餐露宿,每天都得为两顿奔波发愁,相比之下这简直就是天渊之别。他不得不开始感到自己活得太过窝囊了,不禁想起二叔公说过的一句古话“同人不同命,同遮(雨伞)不同柄”,看来人与人之间真的是无法比的。
伍青山胡思乱想了一番,到头来都没有想出什么好的可以解决眼前困境的方法,于是就干脆不去想了,免得越想越是发愁。做人反正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身体安在,就总有办法找到食物填饱肚子,希望到时能船到桥头自然直!
他伸展了一下右臂,刚才与那伙人打斗时不敢动用右手,所以就并没有触动到伤口。此时已经是受伤的第五天,伤口愈合的比医生说的要快很多,只是有那些缝线拉扯着显得有点绷紧而不灵便,而且每道线口处都有些发痒得不舒服。他试着用左手小心地扯了一下那缝线,感觉到已经有所松动,便掏出匕首轻轻地拔动了几下,并没有感到痛楚了,看来真的可以提前拆线。
想到袋子里的钱现在剩下还不到两块钱,根本就不够去医院拆线的费用,他于是就干脆自己用锋利的刀尖去把伤口上的每一节缝线都小心地挑断,然后又小心地逐段把那些线头拔出来。不多久自己就提前把所有的缝线都拆了,还不用花费任何的费用。
他拆完线后把还剩下来的一点消毒药水涂在伤口上,然后再活动了几下手臂,果然不再像刚才那样绷紧已经灵便多了。便决定明天继续到下一个镇去摆摊,到时演练一些拳脚功夫吸引行人观看,只要小心地使用右手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希望到时可以挣到一些生活费。主意既然已经打定,他就立即开始动身赶路,否则天黑之前赶不到目的地的话明天就没希望了。
他赶着黄牛加快脚步,一路跋涉终于在太阳西斜时赶到了湾边镇,到镇上转了一下就找地方落脚。此镇顾名思义就是建在河流一处湾边上的一个镇,在镇的左手边就是一条清清的小河,小河两岸的水草极为茂盛。伍青山在河边选择了一处青草最为茂盛的地方把牛放了,因为已经接近黄昏必须得让黄牛尽快吃饱。他随后在河岸高一些的位置找了个地方安置好,预防万一下雨河里会发洪水,再去摘了一些野菜捡回一点干柴开始做饭。
饭后他站在河边上小心地浇水洗了一个澡,尽量不让水珠滴到伤口上,把那身脏衣服也一并洗了。这几天以来因为没有冲凉没有换衣服,害得今天上午大家都把他当叫花子,弄得多少都有些尴尬。
洗过澡之后觉得浑身舒服多了,精神也振奋了不少,到此时才有心情回忆上午的那场打架。感到对方的打法也是招招实用没有什么花架子,一靠上去就打,一抓住对手的任何部位都立刻施于攻击,确实算是种很不错的打斗方法。这种打法有点象师父教的鸡步摇把功法,都是双手向四周探出,当在那个方向触摸到敌人时,就立刻朝那个方向进行打击,沾到即打绝不放空炮,这样的打法最为适合突围时杀开一条血路来。
原来天下武功都是同源,不管那家那派都总会有一些共通之处,难怪师父当时说过无论外家内家,练到最后都无一不是殊途同归。自己当时还不能很好地理解是怎么回事,现在看来还真是有这么一回事。
他想通了一些道理,就起身轻轻比划起来,把今天所见到的与自己之前练习过的作着比较,看那里有异同的地方,这样不仅可以增加见识,还可以更好地掌握到一些打斗的技巧。正是因为他勤于不断的反思与摸索,令到他日后武功得以日进千里以至终成大器,当然此已是后话来的。
伍青山专心比划了一番后已经是黄昏时分,黄牛也已吃饱自行回到了他的身边。经过这段时间以来人与牛形影不离,黄牛已经不用伍青山呼唤就会乖乖地跟着他,他现在的每一处落脚点就是它的家。伍青山抚摸了几下牛角,然后又忍不住对着黄牛发起牢骚来。
以前他都偶而会与黄牛自言自语地说上几句话的,这几天疗伤感到精神空虚时更加是对着黄牛倾诉着心中的苦闷,就好像对着一个老朋友聊天那样,只要把心里的苦水都吐了出来,那样心里才会快些平静下来。小黄牛不仅是自己最忠实的听众,而且永远都不会笑话自己,就算自己是说错了也是如此,所以不管说些什么都不用担心被它出卖,这样的听众是再好不过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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