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阳看李思似真情实意地感伤不已，便难得好言好语地解释道：“你还真信呀！骗你的，我爸是体校的篮球教练，我从小就跟着专业的一起学，要不是我身体条件不达标，我爸可能早把我培养成女篮球员了！”

李思停下了干嚎，忍不住追问：“身体条件就那么重要吗？从小和专业的一起练，也很苦吧？”

张阳点头应道：“嗯，很苦的，大家很多时候都是边哭边练的。身体条件嘛，决定了你未来的潜力空间，如果本身有硬伤，技术再高超，成长的空间也有限。”

王珮瑜有些担心张阳，于是出言回护道：“什么狗屁条件，想打球，就去打，管它那么多干啥？”

张阳潇洒地向王珮瑜摆了摆手：“我才不想打球呢，我就想当个武侠小说家。写出一个公平正义的武侠世界，让真正胸怀广阔的大侠们，肆意横行在那个时空里，仗剑江湖、快意人生。”

李思自告奋勇地举手道：“我要活在这个武侠世界里！”

张阳笑着应道：“有你了，闪电侠！”

“我也要！”王珮瑜也举手跟道。

张阳匪夷所思地看向王珮瑜：“早就有你了，深藏不露、大智若愚的杀手呀！看来你是从来都没好好看我的小说，难道我写得不够好吗？哪里不好，不吸引你了？快告诉我！”

“啊？嗯……写得好着呢，不过我有阅读障碍，什么小说呀、课本呢，只要是有字的东西，我拿起来看两行，铁定睡着。你的小说，我看了无数次了，都没看完第一页，催眠极了！”王珮瑜老实地交代道。

张阳闻言，凑上前咯吱王珮瑜，不依不饶地声讨道：“说谁催眠呢，你才催眠！”

王珮瑜丝毫没打算反抗，干脆地应承道：“就是，我催眠，我是睡神、觉主！”

李思望着张王二人闹作一团，思忖道：似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长，张阳会写小说，还会打篮球；王珮瑜似乎有表演天赋，而且最善与人交往，无论什么人，三两句就能熟络起来。那自己擅长什么呢？

她绞尽脑汁地想了半天，终于意识到，自己除了吃啥啥没够，真的是干啥啥不行。

然而，老天爷最是擅长雪上加霜。李思还没从体育课的疲惫中缓过神来，下一堂数学课，班主任就拿着一叠卷子，气势汹汹地宣布要随堂测验。

班主任站在讲台上，语气不善：“有同学和家长反应，说咱班的教学进程比其他班慢，那我就看看，我都教得这么细，这么慢了，你们到底学得怎么样？”

董大禹闻言，甚感义愤填膺，觉得四班暗藏小人，而自己和班主任同病相怜，不由得自相情愿地觉得似有几分心心相惜。然而，当测验的卷子传到自己面前时，他才发现自己想多了，虽然遭遇相似，但班主任绝不吃亏，这一套卷子，难度简直是在羞辱他。因为他正面反面地看了好几遍，也挑不出一道会做的题目。

而李思此时也面临着相似的状况，虽不至于像董大禹那样，一道都不会做，但答起题来，还是觉得举步维艰，踉踉跄跄。

下课时，班主任毫不留情地从李思手中夺走了没有答完的试卷。

李思颓然地趴在桌上，自觉被试卷虐得体无完肤。

董大禹凑过来，推了推李思：“刚那套卷子，有没有超纲，是初三数学吗？不是高三数学吧！”

李思不情不愿地转过头来，用悲悯的眼光瞥了眼董大禹，才欲哭无泪地回道：“你上课都干什么了？当然是初三数学了。不过每道题都是刚学过的知识点，但就是解不出来。卷子上的每个字都好像在嘲讽我，每道题的中心思想都是，你是学渣！”

董大禹闻言，反而松了口气：“连你都这样了，看来这题目真难，我不会答也是应该的。不过，到底是哪个挨千刀的，背后嚼舌根，惹怒了阎王爷，让咱们遭这个罪呢？”

李思摇头，也不关心这个问题。

但董大禹却十分在意，继续抽丝剥茧地分析着：“我看，爱做这事儿的人，都是惯犯，一般人没事儿谁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儿。估计上次举报咱俩扰民的，也是这个人。不能纵容他总是搞事情，就算是为民除害，我也要把这个人拉出来，好好教教他，到底什么才是人间正道是沧桑！”

李思没想到董大禹还挺记仇的，但想到冤家宜解不宜结，别真弄出什么事儿。所以，尽管还不知道幕后黑手是谁，却先急着和起了稀泥：“坐这儿不是挺好的吗？比原来在第一排宽松多了。而且左右两侧换起来也随意，不挡门不挡窗的，也预防了斜眼，人家这是处心积虑、想方设法地帮你呢，别不知好歹了。”

董大禹撇嘴，认为李思太天真：“你心要不要这么大，什么人坐最后一排，你不知道吗？你在二中的时候，坐在哪儿？一定不是最后一排吧。你看看咱两前面这排都是些什么人，你在二中时，班级里最后一排都是什么人。你还觉得这里挺好吗？”

“看不出，你还带有色眼镜看人，什么人？同学呗！你可小点儿声吧，小心前排同学听到，找你问个究竟，你说他们是什么人？”虽然李思心里觉得董大禹说得有道理，她也隐约觉得坐在教室最后面的，似乎是不受关注、爱咋咋地的学生，简言之，就是被放弃的。但却不想承认自己此时的处境，仍然嘴硬地回怼董大禹。

董大禹耸了耸肩，不再和李思争辩，转身回了自己的座位。

有的时候，我们常常赞美一个人雷厉风行，做事有效率。但此时，李思和董大禹却并不希望自己的老师是这样的人，尤其是在一次难度极高的测验之后。可不幸的是，他们的班主任就是这样的人，自习课前，测验的卷子就已经批改完了。

班主任面无表情地将卷子放在讲台上，环视教室一周，才缓缓开口道：“今天的测验，感觉如何？对自己的水平，有什么新的认识吗？”

教室内静得落针可闻，很多人更是紧张地连大气都不敢出。

突然，班主任嘴角上扬，露出一抹难得的笑意。但大家却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比翻书还快的变脸，不知是否在酝酿一场更加汹涌的风暴。

然而，班主任再次开口，语调却是轻快地上扬：“看来我是真的低估了你们，考得还行，全班66人，只有两个不及格，超出了我的预期。行吧，那我以后加快些授课进程，后期多争取些复习和拔高的时间。数学课代表，把卷子发下去吧，一会儿我把大家问题比较多的几道题讲一下。”

当李思拿到自己的卷子时，赫然看到鲜红的分数，心情立时五味杂陈，复杂难辨。59分！又没及格，有点儿绝望。但只差一分及格，似乎仍有一线生机。

她转头把脖子伸成了长颈鹿，想探看下董大禹的分数，却被对方发觉了。

董大禹愣了一下，便大方地把卷子拿起来，让李思看得清楚些。

56分。原来班主任说的两位不及格的同学，就是他俩！如果他俩不转学过来，岂不是四班就能全部及格了？这么看来，他俩真给四班拖后腿。

董大禹也把脖子伸成了长颈鹿，用嘴形无声地关切问道：“你呢？”

人家都如此大方了，即使李思觉得自己的分数有点儿丢脸，也不得不心不甘情不愿地把卷子拿起来，向着董大禹快速地晃了一下，又飞快地收了回来。

但不带眼镜的董同学视力绝佳，仅仅是虚晃一下，却仍然看清楚了李思的分数，立时心情大好，继续用口形朝李思问道：“只差3分？”

“啪”一截粉笔擦面飞过，吓得董大禹一激灵。

“你俩不及格，不是没有原因的，就那点儿分数，还互相炫耀呢？”看来讲台之上，下面的任何动静都无可遁形，班主任竟然注意到了董李二人的小动作，眼里容不下两粒砂地犀利教训道。

董大禹最懂审时度势，卖乖地坐直，朝班主任粲然一笑。帅气的五官加成，让这笑容显得真诚纯真，似乎带着点儿阳光的气息。班主任还未出口的训话，似乎被这笑容融化了，便软下心来，不再继续深究，拿起卷子，讲起题来。

虽然总被董大禹说心大，但李思却最是计较分数和老师的评价。自从来了一中，三天两头的被老师批评，加上这次全班倒数第二的不及格的数学分数，让她原有的自信心迅速摧毁殆尽。

她低下头，看着手中的卷子，忍不住想，不及格的原因是什么呢？

是不认真听讲？可自从配了眼镜，拉开了与董大禹的距离，上课时几乎做到了全神贯注。是下课不够用功？她每天做完老师的作业，都会再多做一套数学卷子，每天晚上几乎都是枕着数学卷子睡着的。可结果还是不及格，她还能怎样呢？

董大禹似乎看出了李思心情有些低落，自习课下课，便上前想劝劝她。但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说，你看看我，比你还低3分呢。不行，估计李思会更郁闷。以前两人的差距，可远不止3分，分明是被没自己努力的同学追赶上来的节奏。

要不就说，不就是没及格嘛，多不及格几次就习惯了。也不行，李思还不得仰天大哭，哪有这么咒人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董大禹站在李思旁边，左思右想了一会儿，最后决定岔开话题，用分散注意力法，帮她缓解下心情：“李思，我知道之前是谁告咱俩的状。你瞧着，我去给咱俩出出气。”说着，昂首挺胸、大摇大摆地向教室前排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