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的门被推开,姜策靠坐在床头,听到动静抬起头。
裴良瀚穿着长款黑色大衣,英俊潇洒,宽肩窄腰伟岸挺拔,面带微笑走来,好似一个温柔体贴的完美情人。
一个黑色的礼品盒被随手放在床头柜,裴良瀚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温声问他是什么时候醒的,想不想吃东西。
一切都平静又自然,就像昨天晚上差点掐死姜策的人不是他。
姜策没有答话,沉默的与他对望,琥珀色的眼眸中满是警惕和疲惫。
他有点累,不想理会裴良瀚。
花园里的常绿树在春日才开始凋落枝叶,风卷着凋零落地的枯叶,簌簌扑在玻璃窗上。
空气温暖又沉闷,淡淡的疏离气息蔓延开。
裴良瀚得不到回复也不生气,拿起木质的精致礼盒,放在姜策的膝上,眼神有些期待。
“给你带了礼物,要不要打开看看。”
实木盒子颇有些分量,姜策垂眼没有动作。裴良瀚叹息一声,坐到他的身边,手臂环过姜策的肩,环抱着他打开木盒。
装修得再豪华,这也是个病床,坐下两个人显得有些拥挤。
盒子里是一块不小的绿翡翠无事牌,莹润剔透得像一汪绿水,种水好颜色浓,厚度大小都足够,是能直接上拍卖行的高货,哪怕在南城,也能轻松置换一套城中心的小三居。
裴良瀚把它递到姜策的眼前,姜策没有接,或许是因为刚从昏迷中醒来不久,他的反应显得有些迟钝:“为什么给我这个?”
“不喜欢吗?我专门让人找来的。”
姜策小心的用指尖轻轻触碰这块珍贵的石头。
“是给我的分手礼物吗?很贵吧,能不能换成现金。”
姜策的语调和缓:“我该什么时候能走?”
裴良瀚的眼圈微微发红,揽着姜策的手有些颤抖:“阿策,对不起……”
姜策说要走,就不会轻易打消念头。
“我没有要你走的意思,阿策,我只是很生气你说金钱关系,这么久了,我没想过你还觉得我们这种关系。我是爱你的,对不起宝贝。”
这是三年来裴良瀚第一次主动说爱,姜策嘲讽地笑了笑:“裴总,你觉得我是很爱犯贱的人吗?”
“这也不是你第一次对我动手了,我在你家里小心翼翼当牛做马的伺候你,吃什么穿什么做什么全听你的吩咐,稍有不顺你心意的,你就开始冷着脸发脾气,又是我哄着你给你道歉。如果不是为了钱,那我才真像你说的那样天生下贱。”
“你当初选我,不也是看中我无父无母也没有亲戚朋友,哪天你把我玩死了,大卸八块剁碎了冲进下水道,也没人会来找你的麻烦。”
“我现在赚够了,你放我走吧,求求你。”
裴良瀚握紧他的手:“不会再这样了,我保证,好不好?”
“我不是有意的,你相信我,阿策,原谅我,只要你愿意留下来,想要什么补偿都可以,好吗?”
裴良瀚这样生活了三十多年,习惯已经扎在骨头里长出根来,改变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偏开头:“没有这个样子的,合约早就到期了,我不是卖给你的。”
裴良瀚凑上去亲吻他的脸,紧贴着他的颈窝,声音哽咽:“我们这些年,难道没有一点感情吗?我不想和你分开,阿策。”
alpha 的信息素包围着姜策,怀孕的 beta 同样需要信息素的安慰,姜策这段时间确实也在下意识的亲近裴良瀚。
或许是激素的作用,姜策忽然想起他刚在裴良瀚身边的时候,这三年他们不是没有过好时候,姜策也不是从一开始就这样封闭孤僻。
最开始的时候,他们也像正常恋爱的情侣,去过海岛雪山沙漠高原,在烟花下牵手拥抱,深海里潜游。
那双眼睛在阳光下夜幕中都如此明亮美丽。
这种日子是什么时候结束的,姜策分不清,裴良瀚也有些忘了。最开始的热烈和兴趣退去后,姜策成为了裴良瀚的漂亮家政机器人,很少再踏出家门,两人同在一个屋檐下,有时一整天都不说一句话。
姜策知道裴良瀚对他失去了兴趣,虽然不至于厌烦,也的确是腻味了。
再回去过这样的生活没有意义,他还有未做完的事要办。
裴良瀚的眼泪掉落在他的皮肤上,烫得发痛。
他沉默了很久。
裴良瀚许诺了金钱描绘了美好的未来,钱或许是真的,未来就虚幻得像科幻片。
最后,姜策伸手拥抱靠在他身上的 alpha,哄孩子一样安慰:“别哭了,我不走。”
那双手落在身上时,裴良瀚先是一怔,然后急切地与他接吻,歉意和爱意从唇缝里漏出填满耳道。
姜策闭上眼,说感动不是没有,但内心的角落始终觉得他惺惺作态。
他的所有证件银行卡都被锁在裴连瀚的保险柜里,裴良瀚死不肯放手,他根本就走不出南城。
被随意丢在床头的手机嗡嗡嗡地震动,裴良瀚没有理会,倒是姜策抬眼看到屏幕上显示着祁月山三个字。
徐延、祁月山、裴良瀚三人年纪相仿又都是 alpha,是从小玩到大的发小。裴良瀚是个表面温和文雅的混蛋不必说,徐延的花言巧语和风流韵事他也早有耳闻,祁月山算是他们三个中作风最好的一个。
祁月山稳重靠谱能力强,是个冷淡成熟的美人,但其实私下为人比较爱八卦。
十五分钟前她打电话给医院负责人询问昨夜的情况,作为下属分公司,南城分院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分管行政的副院长早年在体制内当过笔杆子,说起故事也是重点清晰娓娓道来。在他的口中裴良瀚家暴强制哄骗情人生子无恶不做。
祁月山听得目瞪口呆,挂了副院长的电话,马上联系裴良瀚求证,连打三次毫无回应后才停下。她的 omega 伴侣苏屿坐在她身边,安安静静地在翻一本外文书。
祁月山拿走那本书强行躺在苏屿的腿上,海藻般的长卷发铺散开。苏屿柔柔地笑笑,抚摸她的脸庞:“出什么事啦?”
“宝贝,我的朋友都是变态,还好你遇到的是我,不然可怎么办呢?”
苏屿无情地拍拍她的脸:“你是恋童癖,老公,你们是一路货色。”
“哪有,我那是对你一见钟情!”
姜策为裴良瀚擦干眼泪,顺势把他从自己肩上推开,他的肩膀一片酸痛,感觉快被压断了。
裴连瀚情绪稍稍平复下来。
医生说姜策还要留院观察几天,虽然他本人不知道发烧有什么好观察的,不过环境挺好住也就住了。
他的手机还丢在家里不知道哪个角落,没有手机他什么都干不成,只能看医院的电视打发时间。现在是上班时间,裴良瀚得回公司一趟见两个合作方老总,暂时不回家。
裴良瀚:“让陈姨给你送来吧,顺便拿点东西也给你炖点汤,晚上我在这陪你。”
“那给我拿我的 switch。”
“好,还有别的不?”
“想喝可乐,你去给我买。”
“不喝这个,喝牛奶吧,听话。”
“我要巧克力。”
裴良瀚一一答应下来,他想,姜策完全就是小孩子的脾气和口味,他太年轻了涉世不深,认个错哄一哄,一切就都恢复如初。
这对于他来说不是一件坏事,至少说明他们之前还有些感情,很多事就好解决。姜策还不知道他自己肚子里多了一个孩子,这也不算什么大事,慢慢地劝慢慢地哄,姜策总会接受的。
晚间的时候裴良瀚和姜策在套间病房的客厅里看喜剧电影。明天是终于是休息日,堆积的工作和未下的抉择都可以暂时向后排,获得一点喘息的空间。
难得温馨的时刻,在争吵又和好后显得更弥足珍贵。
姜策窝在他身边吃薯片,这部僵尸喜剧老电影的年纪估计比姜策都大,裴良瀚印象里自己小时候似乎看过,但记不起具体的情节。
想想他居然比姜策大了十来岁,年龄差真是奇妙的东西,在他快读完小学时,姜策应该连话都还不会说。
难得他喜欢这部电影,裴良瀚仿佛又看到了两年前的姜策,那时候他终于走出父母双亡的阴影,他们感情正好,姜策不似现在这样沉默疲惫,神采飞扬眼神明亮,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尚且年幼的情人笑得开怀,靠在他的肩头,裴良瀚爱怜地抚摸他,亲吻他的额头。
一个问题从心里的角落冒出来,他对姜策的感情,能称之为爱吗?
求评论求收藏
[让我康康][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片时欢笑且相亲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