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琼玉楼的姑娘各个都可以说是如花似玉,倾国倾城。而且每位姑娘都身怀绝技,长笛、琵琶、舞蹈各有所长,都是西竺一顶一的高手,这里的姑娘都是靠自己的技艺谋得生活,去到茶馆的客人都是要尊敬几分的,琼玉楼的姑娘卖艺不卖身,这都是大家众所周知的规定,要是真有哪个不长眼的去调戏琼玉楼的姑娘,管你达官显贵都会被请出来。”
砰!说书先生讲毕。
旁边一桌富商吃完,喊了店小二结账,那位绿衣富商还顺走了店里挂的毛巾,三位在店门口作揖告别。
常乐和涂澈吃得杯盘狼藉,心满意足,二人来到店门口。
“你怎么看?”涂澈问道。
“看来是有活儿要干了,我们要先去一趟琼玉楼。”常乐道。
“没错。”
“要去琼玉楼首先要搞到木牌,而这木牌嘛,已经自己送上门来了。”常乐挑眉。
“我去追这个。”讲完,涂澈向着那位稍胖的富商追去。
常乐刚刚就看那位绿衣富商不顺眼,活像个绿孔雀,有的时候嘛,有人也没做什么错事,但就是不讨自己喜欢,如果谁因为这个被她收拾了那就算他倒霉,她又不是什么心善的活菩萨。
这屠苏不愧是西竺第一城,街边店铺林立,行人摩肩接踵,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尽管人很多,但是那绿孔雀实在是亮眼,而这琼玉楼木牌便被随意地挂在腰间,果然是身份的象征,随身携带啊。
常乐跟上那绿孔雀,走到离他一尺距离的身后。
她取下自己的银簪,其实常乐一直带着那银簪,但是这根簪子着实是太普通了,戴在面容清秀、气质温婉的常乐头上不会让人注意到它。那根银簪通体银白,光泽柔和,但是有一条红线条从簪子尖端蜿蜒而上,直至有层次地染红了簪子尾端——那只栩栩如生的鲲鹏。
鲲鹏啊,是追求自由的鸟儿,它本该振翅高飞、遨游于天地之间的。
“去吧,凌云。”
那簪子速度惊人,以不容人反应的速度抵在了绿孔雀的颈间,那绿孔雀惊慌失措,不敢再往前走半步。
“跟我来吧,小孔雀。”常乐笑道。
常乐在前面带路,走到前面人群稀少地地方拐进了巷子里面。
那绿孔雀看到是常乐,那个刚刚坐在自己旁边吃烤羊腿的弱不禁风的小姑娘,一下又来了气势。
“原来是你啊,你是刚刚绝世烤羊腿那个,你要干什么?你外地来的吧?你知道我是谁吗?”
那绿孔雀见常乐没有反应,又道:“你长得还算漂亮,有没有兴趣来我府里?”
“嗯哼?有意思,已经很久没有人有这个胆量了。”常乐冷声道。
刚刚在大街上尚有点阳光,阳光打进她的眼睛,看起来还算是和善,但在这小巷子里面阳光所不能及,那双眼睛犹如深邃的黑洞,是冰冷而锐利的。她嘴唇微微抿起,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绿孔雀从没在一个人身上见到如此大的转变,明明是一个人,但却是截然不同的气质,他被吓得瘫坐在地。
“你不是她......你是谁?”
“错了,我就是她,本来嘛,一个牌子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现在,我要好好思量一下了,小孔雀。”
常乐弯腰取下琼玉楼牌,勾在手里转了几圈,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那绿孔雀。
"你刚刚所说的彩英是何时不接客的?"常乐问道。
“你先让它放开我,我再回答你。”
“不听话呀,小孔雀。”常乐冷声道。
只见凌云避开了要害,正一点一点地插进脖颈,鲜血呈线状涌出。
“回答!”常乐厉声道。
“我说我说我说,已经差不多十天了。”
“这不就好了嘛。”常乐柔声道,又是变了一副面孔,仿佛刚刚那个冰冷的人不曾存在过。
常乐走出巷子,正想去琼玉楼与涂澈会合,想了想,又转身回去,绿孔雀看到常乐又回来,立马往墙角撤,最后整个人都贴在墙上,两条腿直打哆嗦,血还在淅淅沥沥地流出来。
“干嘛这么怕我呀,小孔雀,我回来是想告诉你,快点处理伤口哦,你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
说着,她将一瓶药粉扔给那位绿孔雀,又冲他宛然一笑,转身走了。
那绿衣富豪吓得快要昏死过去,但是如果不快点给自己上药的话自己会没命的,又让自己强撑着清醒,他从未像今天这样害怕过,这位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刚刚散发出来的阴森与惊悚可怕到像是在直面死亡,但是他明明没死,就在刚刚,她还给他送来了药粉......
那里是整个屠苏城最繁华的地段,依偎着屠迷河所建的众多楼宇无一不是屠苏城各个行业的翘楚,达官显贵最喜欢在日落黄昏行走在屠迷河畔,悠哉地走进一家家店铺。
放眼望去,这众多楼宇中有一栋非常显眼,它与旁边的楼宇似是有不太一样的韵味。屠苏建筑崇尚坚固与美观,由砖石堆砌成简洁的外形,而那栋楼宇似是前朝古都的建筑风格,木质结构为主,房梁上有大量丰富的木雕,复杂而精美,门口的牌匾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光明磊落。
门口的门卫伸手接过常乐的木牌,看样子有些疑虑,但还是喊人将常乐带了进去,这个茶馆分上下两层,大堂中间正有姑娘翩翩起舞,舞姿曼妙,四周是雅座,供文人雅士小聚叙谈,茶馆上层则为包间。
常乐被引到二楼倒数第二个包间,涂澈早已在里面等待,常乐推门而进,看到涂澈将手指放在嘴前,示意她不要讲话。
最里面那个包间应该是姑娘们的化妆间,传出断断续续的讲话声。
"瑶筝,师傅待我们不薄,家里穷,爹爹肯定是要把我们俩卖掉的,还好是师傅买了我们,教我们技艺,教我们谋得生活,被卖到琼玉楼总比被买到红香院好吧。"
“姐姐,你比我学成的早,来琼玉楼也比我早,你没觉得这里很奇怪吗?”这应该是那位被称为瑶筝的姑娘回答。
“你别总把人往坏处想行不行,我还有工作,你自己好好想想,别老想着往外跑,安安心心在琼玉楼待着,你卖身契在这,跑出去也不是良民。”
“太蠢了,瑶琴,你蠢的无可救药,一个奴婢还幻想什么远大抱负?你又不是第一个把古琴弹的远近闻名的人,之前琼玉楼没人弹古琴吗?”
伴随着那位名叫瑶筝的女子压着音的怒喊,旁边吱嘎一下,应该是门开了,随后常乐包房响起了敲门声,进来一位女子。她里面穿了一条青色的轻薄抹胸长裙,外面搭着白色的纱料长衫,身材若隐若现,容貌娇美动人,想来是那位名为瑶琴的姑娘。
“两位客官好,奴婢名为瑶琴,今天为两位献上《南乡子》。”瑶琴道。
“姑娘好!姑娘请!”常乐边喊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一副色令智昏的样子。
瑶琴觉得此女子甚是有趣,忍不住笑了。
瑶琴走到古琴前坐了下来,拨弄琴弦,传来徐徐古琴声。常乐能听得出瑶琴的演奏出神入化,好像在诉说一个凄惨的故事,论古琴技艺,恐怕整个屠苏城出其右者屈指可数。
瑶琴奏完,又踱步到茶桌为二位斟茶。这个茶桌乃上好的紫檀木,茶杯杯壁很薄,上面有透明的牡丹式样,肯定是要有上好的技术才能够铸就,包房内各处点缀着不同的绿植,墙上挂着当代的名家字画,各处搭配恰到好处,足以体现装饰者的高尚趣味。
“听姑娘刚刚的琴音,带入其中难免觉得悲戚,此曲可有来历?”常乐道。
“回姑娘的话,此曲由一个真实的故事改编,事情就是发生在我们屠苏城,一位姑娘有了情郎,二人情意绵绵,但那位姑娘被另一位男子玷污。西竺与其他四国联系较少,很多地方还有前朝遗风,看重女子名声。那姑娘的父亲注重家族声望,也想尽快平息这件事情,就立马为那位姑娘和玷污她的男子举行了婚礼,所以这个曲子听上去有些压抑。”瑶琴道。
“确实是一个很令人无奈的故事,身在局中,无法破局。”常乐感叹道。
瑶琴正坐在两位正对面斟茶,距离较近,那曼妙的身材不免令人遐想。此时涂澈显得非常不自在,眼神刻意闪躲。
“不是吧,涂澈,你怎么回事儿?”常乐道。
“你去换个衣服。”涂澈对瑶琴尴尬地说道。
“你害怕女人?不对啊,你也不害怕我啊。”常乐不解道。
他不是害怕女人,而是因为他在某一方面的捕捉极为精准。
常乐与涂澈之前工作交流并不多,要不是阿雅说这次是好几只鬼,工作量巨大,她大概也不会喊涂澈来和她一起出差。他看到涂澈面色红晕,不免觉得好笑。
常乐解下自己的外袍给瑶琴披上,显得不那么清凉了。
"不用在意他,他可能有美女恐惧症。"常乐对瑶琴道。
瑶琴的脸颊也微微泛红,解释道:“师傅觉得我擅长清幽淡雅的曲风,这样的衣服可以更好的表现古琴的张力。如有冒犯还请见谅。”
“没事没事,是我的问题。”涂澈连忙摆手解释道。
倒是说不上冒犯,只是因为那衣服的尺度把握的刚刚好,若隐若现,浮想联翩。
“姑娘这衣服恰到好处,美极了。”常乐道。
“谢谢姑娘,师傅常常教导我们,想要达到最顶尖的技艺,各个方面都要做到顶尖,自然衣服也不例外。”瑶琴道。
“不知姑娘师从何人?”常乐道。
“奴婢师从刘婉仪,就是琼玉楼的掌事,不瞒姑娘说,师傅对奴婢有很大的恩情,当年父亲要将我卖到红香院,是师傅把奴婢买了下来,她教奴婢古琴技艺,奴婢才能有机会在这里为姑娘演奏。”瑶琴的眼睛里面竟然闪烁着泪光,她应该是真的感激和崇拜师傅吧。
听瑶琴的话,如果不是她的师傅,她可能就要去红香院,只要进了红香院,这一辈子估计永无翻身之地了,但是她现在是琼玉楼首席古琴师,达官显贵慕名而来,这两种人生似乎是有云泥之别的。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