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七七,你们放心,清者自清,你们娘俩不必过于担心。”聂侯爷走到妻女跟前宽慰道,“我答应你们,我定会平安归来。”
话毕,聂侯爷随着两名刑部的官员离开。
聂七七没想到自己十七岁的生辰宴会是这般景象,原本热闹的前厅宾客尽散,门庭清冷。
餐桌上只余母女二人,冷冷清清。
“来,这碗长寿面是娘亲手做的,希望我们的七七岁岁平安,天天开心。”聂夫人将长寿面摆到女儿跟前,眼神温柔,嘴角的笑意却略带酸涩。
“谢谢娘。”聂七七乖巧回应。
聂七七看向母亲强撑的笑颜,胸口像是装满了浸湿的棉花,层层叠叠压得她提不上气来。
一顿晚餐,两人各怀心事,气氛显得格外沉寂。
“别担心,爹爹答应过我们会平安归来,一定没事的。”聂夫人看着食不下咽的女儿,不禁开口安慰。
聂七七却有些心不在焉,她回想到上官翎白日怪异的举动,突然意识到什么。
“娘,我有事出去一趟!”聂七七突然间起身,只留下那一碗还没来得及吃完的长寿面。
聂七七朝着对门飞奔而去。
上官府上的下人们早已经司空见惯,从小到大一看到怒气冲冲的聂大小姐,便知她是来找他们家二公子算账的,所以看门的人并没有加以阻拦。
聂七七很顺畅地来到上官翎住的院子。
这小院跟它的主人一般,简洁素雅,并无过多繁杂物件。
她没有耐心等候,径直走到房门口大喊:“上官翎!你出来!我知道宝石是你拿的!”
房门内许久都没有响应。
聂七七失去耐心一把将门推开。
霎那间,温热的雾气瞬间从屋内飘散出来。
她抬眼望去,房间内白雾缭绕。
上官翎正**着身子坐在浴桶中,他双臂展开随意地搭在浴桶边上,墨色般的发丝顺着他白皙的肌肤倾泻而下,在水中肆意飘动。月光洒在水面,隐约可见水面下完美的肌肉线条。
没想到平日里他外表那般文弱,内里却十分精彩。
上官翎开口打断了正在愣神的聂七七:“怎么?还没看够?”
他蓦地抬眼,嘴角微微挑起,额前的水珠顺着他的下颌滑落到喉结旁,随着喉结的吞咽,最终流落到他的锁骨处。
“怕什么,又不是没看过。”聂七七回过神,虽是嘴硬,脸颊却不自觉发烫。
谁曾想上官翎突然间起身,吓得聂七七赶紧背过身。她好似听到背后有布料的响动声,却不敢回头查看。
待身后没有动静了,聂七七捂住脸慢慢转过身。
不知何时,上官翎已经来到她的面前,他抬手就弹了聂七七一记脑瓜崩。
聂七七一下吃痛,顾不得其他,将双手从脸部移到了头部。
“不是看过吗?怕什么?”上官翎看着龇牙咧嘴的聂七七,不觉发出轻笑。
聂七七抱着脑袋,视线不自觉往他衣襟口瞟去:“今时不同往日!”
幼时,那是聂七七以为他是小女孩,况且孩童而已,看了也便看了。如今这般风景饶是聂七七这般厚脸皮,也有些经不住他的故意挑逗。
上官翎随意套了一件白色的丝绸内衫,领口还未来得及合上,里面露出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他俊美白皙的面颊上,还残留着被热气熏染的红晕,让聂七七视线不知该放在何处是好。
他带着满意的微笑,不紧不慢将衣襟整理了一番:“你找我何事?”
“还我宝石。”聂七七朝他伸出手,直截了当地讨要。
上官翎并未感到诧异,而是直接反问:“哦?聂大小姐空口无凭,你有何证据?”
聂七七本来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从之前他现在的反应来看,这东西□□不离都被这人拿走了。
她深吸一口气,难得没有发脾气:“不管你是因为讨厌我还是怎样,只要你肯把宝石还给我,你想怎样都行。”
“呵,你怕是找错人了。”上官翎面带微笑,态度并未松动。
聂七七语气近乎恳求:“你开个条件,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只要你将那个宝石还给我。”
“甚至我可以给你道歉,过往的种种一切,都是我对不住你,我最初不该抢你哥哥。”她拉住上官翎的衣角,声线难掩哽咽,“但你抢了我这么多年的东西,气也该消了吧。”
上官翎听完她的话,脸上神色却更为难看:“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卑鄙小人吗?”
“算我求你了,阿翎。”聂七七红着眼眶望向上官翎。
“可我若说,那并非什么你口中的蓝宝石,而确是明禁贩卖的兰晶石呢?”上官翎背脊僵硬,衣袖下的双手,因为攥得过紧而青筋凸显。
上次听到聂七七这样叫他,还是小时候她把自己误当作姐姐时,甚至连他也很久没见过聂七七这般委屈的神情。
聂七七陷入沉默,并未回应。
他直直盯住聂七七的双眼:“你是信我不信?”
她深知上官翎出身商户大家,况且眼神向来毒辣,识物辨物手到擒来,是不会轻易看错。
但是,聂七七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会做出有违律法之事。
上官翎许是看出她内心的动摇,转身向里屋走去。
不过一会儿,便复而折转。
“聂七七,还给你。”上官翎伸出手,兰晶石赫然躺在他掌心之中。
正当聂七七想要伸手接过时,他突然又收回了手。
“你最好考虑清楚,若想要聂伯父活命,这块石头坚决不能交。”上官翎微蹙眉头,却还是交出了手中之物,“否则,它会成为最有力的证据。”
“谢谢你,我自会有所定夺。”聂七七向他道谢后,便就此离去。
聂七七才刚踏进侯府,远处坐在石阶上百无聊赖的绿饶,突然间起身就往屋内跑去。
绿饶声音中带着欣喜:“夫人,大小姐回来了!”
聂夫人匆忙从屋内走出,她关切地询问女儿:“七七,你去哪儿了吗?”
“我找回宝石了,但……”聂七七话音未完,府外就传来了一阵骚动。
一群手持兵器,态度嚣张的官兵们就已经闯入了府内,他们在侯府中肆意搜刮,将所有府内的人都驱赶到前厅。
正当一名官兵想要动手推搡聂七七时,绿饶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拦下。
她扶稳自家小姐,怒吼道:“你们这是私闯侯府!是死罪!”
那名官兵表情轻蔑,言语中尽是有恃无恐:“死罪?如今这怕已经不是侯府了。”
聂七七赶紧拉住那人询问:“我爹尚在狱中,这位官爷何故私自盖棺定论!?”
那人用力甩开她的手,脸上的嫌弃丝毫不加以掩饰。
聂夫人赶紧上前,伸手从耳朵上取下那对珍珠耳环,再讨好般塞到那位官兵的手中。
那人一见手中的珍珠耳环,脸色当即缓和了不少。
“还是这位夫人通情达理,不过看来你还不知道吧?”他将耳环小心放入袖中,口气中带着傲慢解释道,“聂侯爷啊,已在狱中畏罪自杀,如今这儿已经算不上侯府了。”
聂夫人闻言身子踉跄了几步,一旁的聂七七立马反应过来稳稳扶住她。
这个消息对聂七七母女二人来说无疑晴天霹雳。
“不可能!你休要胡说!”聂七七红着眼眶,怒视着那人。
“我等奉命查封此地,还请闲杂人等不要妨碍公务。”那名官兵已经失去耐心,不再理会母女二人,转身就想离去。
向来端庄的聂夫人突然冲上前去,一把捏住那人的衣领。
她声嘶力竭地怒吼,声线都带着颤抖:“不!你骗我!远之绝不会畏罪自杀!”
他见势不对朝他身旁的人大喊:“把闲杂人等清理出去,不要妨碍公务!”
眼见旁边的人就要动手拉开聂夫人,聂七七立马上前用身体挡住了来人。
“别碰我娘!我们自己会走!”她眼神凌厉,警告对方。
整个侯府上下都被官兵们赶出府,母女二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官兵像强盗般将家里洗劫一空。
夜色已深,连带着吹过的风都夹带着凉意。
如今偌大的侯府,只有绿饶还跟着母女二人,其余的人大多数都逃的逃,散的散。
今晚三人只能在客栈将就一晚了。
事发突然,要不是聂夫人身上还余一些值钱物件,怕是今晚要流落街头了。如今主仆三人现下只能挤在一间简陋的客房里。
冷白的月光顺着窗沿洒在聂夫人的脸上,将她的轮廓衬的温润柔和。许是今日发生了太多事情,她早早就已经歇息,哪怕睡梦中的容颜依旧散发着哀伤。
绿饶一边跪在地上铺床,一边放低声音对聂七七说道:“小姐,你跟夫人睡床,我睡地上就行。”
聂七七视线扫过床上的母亲,眉眼才渐渐舒展开来。
“没事,我跟你睡吧,娘今日已经够累了,就让她睡个踏实觉吧。”聂七七实在不忍心再去打扰她的睡梦。“只是要委屈你跟我挤一起了。”
“小姐说的哪里话,能够跟小姐睡一起,绿饶我求之不得。”绿饶身子往一旁挪动,以便腾出空间。
聂七七吹灭蜡烛,顺势躺下。
寂静的黑夜,聂七七闭上双眼却难以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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