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华坊坊主的手帕,你不喜欢扔了就是。”她满不在乎地开口。
上官翎在一旁默不作声,脸却阴沉得吓人。
聂七七觉得分外稀奇,把脸凑到他的旁边:“难不成你还要跟一位长辈吃醋不成?”
“呵呵,我当然不会和长辈。”上官翎将‘长辈’二字咬的特别重。
“走了,府上还有没处理完的事情。”说完起身往门口走去,一刻都不回头。
“阿翎他走了吗?”
他才刚走不到一刻,聂夫人就伸出半个脑袋进屋,眼神还四处查看。
“走了。”聂七七笑容无奈。
“那正好,你可以试一下我这嫁衣缝制得合不合身。”
聂夫人拿着那套衣服,亲眼看到聂七七穿上才心满意足地离去。
聂七七已经帮华坊送货有半月有余,每次她都亲力亲为,为的就是摸透华坊各处的方位。
如今她已经打探到不少消息。
华坊的货物都堆放在一层的杂物间,而货物的登记处则是在二层,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华坊的账簿应该就在三层。
她清点完货物后,趁洛伊不注意偷摸跑到了三楼去,来回逛了好几圈,除了上次翠玉满墙的房间,就没有其他房间了。
难不成那面墙有什么机关不成?
聂七七放轻脚步偷偷潜入屋内。
她仔细观察翠玉墙壁,上面都雕刻着祥云图案,除了左侧那面墙的中部藏有一处花鸟图样。
“一定就是这儿了。”聂七七正欲上前,却听到了门外有脚步声传来。
她赶忙侧身躲到主座后面的屏风处。
门应声而开,听脚步应该不止一人。
“属下查过聂小姐手上的半本账册,并无与华坊的往来记录。”
这人声音听来十分耳熟。
“前两日碧影阁又出手截断了我们的货物,但毕竟是官家的人,我们这边就暂时没有动作,还请公子做出决断。”
这不是溯风吗?那他叫公子的那人难不成就是?
聂七七突然惊觉,偷偷挪到屏风的缝隙处,想要查看究竟。
那人穿着跟那日的坊主一模一样,只是如今他并未戴帏帽。
难怪前些日子上官翎提到华坊坊主的时候行为怪异,原来如此。从前,她一直以为上官翎的消息全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诚然是她自己天真了。
她五味杂陈,气息当即乱掉。
“嘭——”下一秒,屏风被剑斩成两半。
聂七七暴露在二人的眼前。
“七七?”上官翎神情慌乱,眼中闪过惊讶,立即收回指向她的剑尖。
溯风心领神会,拱手退出房间,留出空间让二人独处。
“坊主?”聂七七眼若冰霜,冷笑着望着上官翎。
“你听我解释。”
上官翎着急上前,想要拉住她的手,却被聂七七一把甩开。
“难怪当初你那么好心,张家的仓库你要亲自去查看,还非不让我去,是怕我看到你跟华坊的联系了吧?”聂七七冷声质问。
从上官翎当初那句‘聂七七始终是侯府大小姐’,聂七七就心甘情愿放下所有戒备,相信他是真心相待。
却难料到,千金易得,真心难求。
“我怎么可能会这样,我们经历了这么多你都不相信我吗?”面对聂七七的质问,上官翎说不出的心痛,“我从来没想过故意瞒你,只是一直没找到好的机会。”
聂七七深吸一口气,想给他最后一次机会:“你当初来亲近我有无其他目的?你只需要回答有或者没有。”
上官翎眸光暗了下去,嘴角话语吞吐:“……有。”
“好,甚好。”聂七七嗤笑一声,转过身去,朝着门口走去。
任凭她再怎么努力稳住气息,都没抑制住泛红的眼眶,喉间的酸涩感像是被烈酒划过了嗓子。
上官翎望着聂七七决绝的背影,心如刀割。
聂七七失魂落魄地回到酒馆,就刚巧碰上了来喝酒的叶晨。
“叶老板,好巧。”她扯起嘴角,朝着叶晨问好。
叶晨扫过聂七七泛红的眼眶,神情微愣,眼神中快速闪过一丝心疼。
“不巧,我就是来找你喝酒的。”他眼尾上挑勾起笑意,配上鼻梁上恰到好处的痣,像一只蛊惑人心的妖。
“赏个脸?”叶晨声音清冽。
聂七七点头答应:“叶老板的面子肯定是要给的。”
正巧她现下心口郁结,想要找个宣泄的出口,叶晨的邀约对她来说正是时候。
聂七七陪他坐下后,酒一杯杯下喉,思维却格外的清醒。
叶晨看她这副样子,忍不住出言相劝:“你喝慢点。”
“没事,我如今酒量今非昔比,你不用担心。”聂七七扯出笑容,随即拍了拍叶晨肩膀以示安慰。
眼前这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让叶晨顿觉心口憋闷:“今日……你是与上官二公子闹别扭了吧?”
聂七七倒酒的手一颤,轻笑一声:“你从何得知?”
“我猜的,能够让你情绪如此波动的人,想想也就那么几位而已。”
聂七七单手撑着头,眼中染上戏谑:“没想到叶老板也是如此爱管闲事之人。”
她眼见一壶酒都快见底了,聂七七又续上了一壶。
叶晨伸手按住聂七七的酒杯,原本那双妖媚的双眸,此时写满了认真:“我爱不爱管闲事,你不清楚吗?我何时管过旁人?”
“叶晨,你醉了。”聂七七移开视线,不敢看那双眼睛。
“你眼中可否还能看看其他人?”叶晨目光楚楚,语气中带着恳求,“你可以相信我的。”
聂七七听到此话,却轻笑出声:“叶老板说这话,在我听来有些可笑。”
“您怕是忘记,我是为何离开迎春楼了吧?”
叶晨张了张嘴,始终没有开口解释,他落寞起身离开。
从始至终,聂七七都盯着酒杯,没有再过问一句。
一连几日聂七七都将自己沉浸在酒馆的生意之中,用忙碌来麻痹自己的内心。
溯风来递过好几封书信,都被晓竹给赶走了。
只有叶晨还是雷打不动的每日来喝酒。
聂七七就当此人不存在一般,只顾自己手中的事情,完全不在意他偷过来的炙热眼神。
她手上动作利落,转眼间就将竹筒里的酒灌满。
“老板,最近几日您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吴哥看着聂七七这麻利的灌酒动作,言语小心试探询问,“您这样抢我活儿干,是想解雇我吗?”
吴哥无奈道:“你直说就行,你这么不要命的干活儿,我有些害怕。”
“哈哈,哪有的事,我就是最近得空,想帮你们一下而已。”聂七七摸了摸鼻子,掩饰自己脸上的尴尬神情。
“那不用,我和晓竹忙的过来。”吴哥松了一口气,将她手中的打酒勺一把抢过。
“聂老板,来一杯竹叶青酒。”一道声音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聂七七抬头望去,眉眼之间染上欣喜:“杨叔,你今日怎么得空过来?”
杨晖望着她笑容慈爱:“你这酒馆开张之后,我也一直没空来,今日好不容易休沐就过来捧场了。”
“多谢杨叔,您是在我这儿喝,还是用竹筒杯带回去?”聂七七颔首致谢,随后又询问道。
“在这儿喝吧。”说罢,杨晖就往店里走。
“好嘞,那你稍等片刻。”
不一会儿,聂七七就将温好的酒,摆放至杨晖桌前。
“这是我们冬日的喝法,将酒温一温更香醇。”她拿起酒壶为杨晖斟满。
杨晖端起酒杯,先是在鼻前闻嗅一番,再缓缓送入口中。
酒一下肚,便喜上眉梢:“这天气冷了,喝了你这酒不仅周身的暖了起来,唇齿之间还留下竹叶的香气。”
他对此酒赞叹不已:“不愧是令整个江州城都赞誉的美酒竹叶青。”
“哪有,杨叔你谬赞了。”
“是你太谦虚了。”
杨晖放下酒杯,压低音量询问道:“对了,你爹爹的事情,你调查的怎么样了?”
聂七七苦涩一笑,并未作答。
见她沉默,杨晖又继续道:“我手下查到张家父子跟兰晶石有关系,可是他们太过狡猾,到现在为止我派出去的人手都没找到他们。”
聂七七抿了抿唇,话语中带有犹疑:“杨叔,实不相瞒,我手里握着半本张家的账册。”
杨晖闻言一怔,立马急切地问道:“是吗?那你可找到证据。”
聂七七摇头:“关键时刻被他们抢走了一半,我留的这一半并没有证据。”
“哎,真是太可惜了。”杨晖长叹一口气,他突然间起身,“我突然想起还有一些事,改天再来你这儿喝酒。”
聂七七目光凝视着杨晖远去的背影,又将视线移到桌上接近满壶的酒。
“你以后离那人远一点。”叶晨突然从一旁出现,打断了聂七七的思绪。
她微眯着眼,双眸带着疑惑:“你是认识那人?”
“不,不认识。”叶晨回避聂七七的眼神。
聂七七觉得叶晨此人极为矛盾,他身上藏着太多秘密,让她不敢完全相信。
“哦?那我为何要听你的?”她语气冷漠,转身离开。
叶晨眼神落寞,朝着她的背影低语:“不管你相信我与否,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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